书城杂志青年作家(2015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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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艺术镜像(3)

1933年,玛尼雅妮遇到意大利电影制作人戈尔弗雷德·亚历山德里尼,玛尼雅妮爱上了他,并于1935年与之结婚,这段婚姻维持到了1950年。此后,玛尼雅妮未再转嫁他人。对于婚姻,玛尼雅妮曾经说道:人们喜欢我可以顺从男人以此来支配他们,我从来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支配我的人。

不过,当她的事业逐渐走上高峰的时候,她的私生活却变得越来越糟糕,源于丈夫不间断的外遇。她有一个讨女人喜欢的丈夫,她清楚这一点,但是她无法接受在婚期的外遇。尽管痛苦,但是改变不了什么,玛尼雅妮只能将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也许在亚历山德里尼看来,他并不十分喜欢玛尼雅妮,他坦率地谈到玛尼雅妮,由于她不规则的特征,对妆容和时尚的漠不关心,造成她不拥有足够的美丽去成为一名电影人,然而事实上,她是那样自然和简单,她仅仅是她自己,没有任何修饰。

尽管生活得不如意,然而1940年以来,玛尼雅妮已成为人们心中当之无愧的歌剧团女王,在这几年,她开始与编剧迈克尔·高德瑞及舞台剧演员托托合作。玛尼雅妮和托托的联合表演总能完美诠释老百姓的情感,他们尽情地敌视纳粹和法西斯,崇尚自由和幸福。人们到剧院去看他们的表演,去笑,去忘记,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在那一刻,他们的烦恼、他们的损失和饥饿贫穷似乎都消失了,人们爱他们俩,是因为他们用声音抵达了人们的内心深处。

[银幕绽放]

玛尼雅妮享受舞台上自己绽放的光芒,她的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显然这并不能满足她,她试图从舞台转战到更多银幕上。1941年,她参与了维托里奥·德·西卡导演、编剧并主演的电影《医生小心》,在其中扮演德·西卡的女朋友,德·西卡称这才是玛尼雅妮第一部真正的电影,在这部电影里,他形容玛尼雅妮的笑声是响亮的、悲悯的、铺天盖地的。她浑厚的气场、棱角的分明,足以感染每一个人。

当她的职业生涯将近过了二十年后,在1945年,安娜·玛尼雅妮迎来了第一个演绎事业的高峰,这也见证了前夫亚历山德里尼曾对她的错误判断。是的,她成功了。在罗伯托·罗西里尼的《罗马,不设防的城市》里,玛尼雅妮扮演了一位为了爱和自由抗争到底的工薪阶层女性,虽然她在剧中的戏份并不是很多,且在前半部分就死了,但这并不能阻挡她扮演角色所释放的强大力量和精神气质。她追着纳粹党的吉普车在奔跑,这是属于全体意大利人的奔跑,纳粹用枪打死了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这一惊心动魄的场景至今仍是电影史上最具震撼性的时刻之一。

在二战中的意大利,玛尼雅妮所饰演的碧娜几乎是最具完美性的形象之一,她正义、善良且充满力量。因为这部电影,她很快建立起自己的巨星地位。尽管她不具备传统的女性美,也与魅力一词毫不沾边,丰满而又矮小的身材,黑厚而蓬松的头发,深邃的眼窝,突出的颧骨,明暗分明的面部特征,使他拥有了更多泥土的闷热和火山沸腾相矛盾又恰融合的气质。《罗马,不设防的城市》作为新现实主义的里程碑,安娜·玛尼雅妮和罗伯托·罗西里尼便是鼻祖了。她也从这部电影后爱上了罗伯托·罗西里尼。尽管还有英格丽·褒曼漂洋过海的求爱信,在玛尼雅妮看来,她终于找到了理想中的人。罗伯托·罗西里尼与她的遭遇是那样的相似,他们能够互相理解对方,也有着相同的艺术理念。

同年,玛尼雅妮依然辗转于舞台和银幕之间,并没有放弃剧院的角色。她陆续参与了尼柯德米的《斯康波罗》、尤金·奥尼尔的《安娜·克里斯蒂》等剧。演艺事业的上升为她带来了不少利益。然而,此时的她已经快四十岁了,她已经得到了她年轻时渴望达到的成功,并且深受大家的喜爱。她的身影和坚强的性格、表演的方式以及如何成为她自己。她的真诚、热情和感性打动着每一位爱她的人们。

1948年,玛尼雅妮与罗西里尼再次合作了电影《爱情》里面的第二个片段《奇迹》,这个短片描述了一名头脑简单的村姑,在山边被路过的陌生人诱奸,她以为这个男人是使徒圣约瑟(饰演这名大色狼的人日后竟然成了国宝级的大导演费德里科·费里尼)。不久,村姑发现自己怀孕了,村民都耻笑她,但她却坚信这是神迹,她肚子里怀的婴孩就是耶稣。最后她爬上山顶的草棚把孩子生了下来,微笑着给婴儿吸吮她的乳房。

可以说,这是罗西里尼最美丽的电影之一,剧中的玛尼雅妮是孤独的,只有一条狗陪着她,然而她用自己的表演给了这位孤独、绝望的女人以伟大的生命形象。可以说,这是玛尼雅妮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之一,而罗西里尼亦认为这部电影是玛尼雅妮式伟大艺术符号的基奠。

不过这部电影也没能挽救他们的爱情。罗西里尼开始变得暴躁,他们不断争论一部电影或者出于相互的嫉妒,常常在争吵的时候往对方身上扔陶器。最终罗西里尼离开安娜,投入到了英格丽·褒曼的怀抱,且不说一词,这对玛尼雅妮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这,她开始疯狂地相信命理和占星,尽管她依然认为自己是理智的。她吃得很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仅依靠黑咖啡和香烟,这也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和精神状况。

1950年,罗伯托·罗西里尼与英格丽·褒曼合作电影《火山边缘之恋》,这本来是为玛尼雅妮塑造的角色,为了与之抗争,抑或斗气,玛尼雅妮也参演了一部名为《火山》的电影。想以影片的胜利赢得这场恋爱里的战争,然而,首映便成了一场灾难,更糟糕的是,在当晚,英格丽·褒曼还为罗西里尼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1951年,《小美人》的成功多少修复了一些玛尼雅妮的情伤。可以说,在事业上的玛尼雅妮还算是幸运许多的,机会总是源源不断。

1955年,丹尼尔·曼导演的《玫瑰纹身》让玛尼雅妮走上事业的巅峰,她因此而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在剧中,玛尼雅妮扮演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十几岁女孩的妈妈。剧中卡车司机的扮演者伯特·兰卡斯特这样形容玛尼雅妮:如果她没有用表演作为她巨大生命力的出口,或许她会是一个伟大的罪犯!电影史学家约翰·迪莱奥形容玛尼雅妮的表演显示了为什么她是“无可争议的银幕六大女演员之一”:每当她笑或者哭的时候(通常),仿佛你会觉得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任何人笑或者哭——这种突如其来的快乐或者令人震惊的悲伤。

这是一部田纳西·威廉姆斯特地为玛尼雅妮量身定制的剧本,他仰慕着玛尼雅妮的演技。他甚至规定,必须由《时代》杂志描述的那位“这一代最具爆炸性情绪的女演员安娜·玛尼雅妮”来主演。在回忆录中,威廉姆斯谈到过为何他这样坚持:

“安娜·玛尼雅妮所饰演的萨拉菲娜是一个高贵的角色,在我的职业生涯里,她是一个非传统的女性代表,如果你了解我,你必须知道我对她的个人评价是完全真诚的。对于她自己,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自信,在面对外部社会,她也没有任何的胆怯。在我们作为朋友的这段真挚岁月里,她是那样的率真,我从来没有从她嘴里听到过任何一个虚伪的词语。”

这部电影必定使玛尼雅妮载入史册,然而这种幸运还没有停止,紧接着在1957年,乔治·库克邀请她饰演电影《暴风雨》中的乔亚,同安东尼·奎恩及安东尼·弗兰西欧萨一道,这部电影又使她被提名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

[最初的乐园]

电影给了玛尼雅妮足够的惊喜。在随后的几年,她参演了吕美特的《逃亡者》,但与马龙·白兰度的合作似乎不那么完美,又与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合作《罗马妈妈》,尽管玛尼雅妮很高兴,但公众并不接受这部电影的成果,或许源于帕索里尼本人和他的政治倾向。这一时期,在意大利的电影银幕上也已经涌现出了更多年轻的、新鲜的面孔:索非亚·罗兰、吉娜·里吉达、凯瑟琳·斯巴克、桑德·雷莉……等等,看起来已经没有空间容纳玛尼雅妮那张逐渐年长凹陷的脸了。

1969年的安娜·玛尼雅妮已经六十一岁,她明白未来属于她的空间将越来越少,她的表演,她对银幕的热情,她不得不尝试去参加一下电视节目的录制。1972年是玛尼雅妮息影的最后一年,她参演了阿尔弗雷多·詹内蒂的《1870》以及在费里尼的《罗马风情画》中最后一幕出镜。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就在这简短的对话里,我们可以看到,并且能够深深地理解以及找到属于安娜·玛尼雅妮的独特灵魂。

玛尼雅妮患了胰腺癌并死于1973年,她终于回到了她的“失乐园”、她的天堂。因为爱,她变得有些精神失常,因为少年的缺爱,她又是那样自强,她独自抚养着自己的孩子,这个小孩在出生后不久便因为小儿麻痹症而瘫痪。许多人认为她孤独而且奇怪,但我们不能否认她的勇敢、她自由的灵魂,影史没有给她太多太多的笔墨,而她仍然是一个伟大的演员,只因前提是她是一位伟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