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顶部装满伪装的汽车行驶在通往平壤的公路上,车厢内作为首次入朝的空军侦察小分队的成员们既紧张又兴奋,贾长虹被安排坐在第一辆车副驾驶的座位上,手拿地图负责看路, 他看着司机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换着档,心下不由对司机的驾驶技术心生羡慕。
“同志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开车开了好多年了吧?”
……
不过这司机也酷,任凭贾长虹怎么问,他始终就是板着脸不说话。但性格外向的贾长虹却就是善于打破沉默、善于挑起话题,他百无聊赖地划燃火柴点上了香烟,不甘心地继续往下说,突然,司机狠狠地一踩刹车,汽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急停之下产生的巨大惯性,差点就让贾长虹的脑袋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同时后面的一辆汽车也停了下来,坐在后面车里副驾驶座位上的秦参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驾驶室中探出脑袋在后头叫唤着。
“喂,同志!”司机转过身来将贾长虹嘴上的香烟抢下掐灭并对贾长虹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开着汽车出来是兜风的?现在车已经开出了我方控制的空域,你知不知道烟头的火光很危险?随时可能引来敌机?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陪着你送命!”
贾长虹被说得无地自容,一面向司机道歉一面回答秦参谋:“没事,马上就走。”
当汽车再次上路时,贾长虹才注意到这司机很谨慎所以才很少说话。忽然从山上的防空哨处传来了防空枪声,只见司机突然关掉车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猛一拐弯把汽车紧靠在山脚边停下,发动机空挡怠速在“突突突……”地小声地响着,司机随时准备再次开车。
天上隐隐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显然有飞机飞临上空。越来越响的噪音让贾长虹心里一阵阵发紧,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车门的把手,随时准备被敌机发现时,跳车逃生。司机看到贾长虹紧张的样子,嘴角挂起了一丝轻蔑的笑意。
一架C-47飞临附近的上空,随即投下了一颗照明弹,立时就把四周照得一片通明。但好在汽车顶上插满了树枝做伪装,从飞机上往下看,这停在山脚下的汽车,就像是一丛杂草。飞机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就飞走了。
两辆汽车走走停停,来到了一个交通路口前停了下来,但发动机并没熄火。贾长虹注意到路口上空有一架***-26轰炸机在盘旋,时刻准备对地面出现的车辆进行攻击,C-47随时过来连续投放照明弹,以保证对地面的照明。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机趁着B-26来不及掉头转身的时机,一踩油门冲过了路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半夜两点多钟汽车在平壤北部近郊的一座小村庄孚华里旁停了下来,秦参谋命令大家原地休息,带着侦听组长贾长虹、警卫班长赵铁牛、朝鲜语翻译在村子中转了一圈,村子不大,只有30来户人家,村东是一座小山,村西是一片田地,田地边上是一条由北向南的公路通向平壤。秦参谋与贾长虹、赵铁牛简单研究了一下,认为半夜三更不便打扰朝鲜老乡,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在山坡上搭建工作室。于是秦参谋命令两个警卫员与司机留守车上,其余众人一起上山搭建工作室。众人挖坑的挖坑,砍树的砍树,齐心协力,在天亮时分终于建成了一座半地下的简易小木屋。贾长虹望着放满机器设备刚建好的工作室说道:“等一会去老乡家借一个梯子把天线安到树上就完活了”
“不用借梯子,你告诉我怎么安天线就行了”李小雷说
“你会爬树?”贾长虹问道
“当然,山边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会爬树的,我小时候没少掏喜鹊窝。”李小雷说着双腿一夹树干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按要求安好天线后,两腿略松,刺溜一下便顺着树干滑到了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天亮后,秦参谋带领小分队进入了村子,在村中遇到了两位年轻的朝鲜姑娘。两位姑娘一见小分队,便热情的迎了上来。
两位姑娘长得亭亭玉立,面目清秀,年龄稍大的姑娘名叫崔银花,与身旁的姑娘金莲花是姑嫂关系,崔银花自我介绍是“青妇队”队长,已经接到朝鲜方面上级的指示,有一队中国志愿军要来村中驻扎,要求该村“青妇队”安排好住宿问题。所谓“青妇队”是“青年妇女救护队”的简称,由于朝鲜的青壮年男性都应征入伍,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妇女儿童,为了响应朝鲜领袖金日成将军告全国军民书中动员一切力量支援作战的号召,各地都先后成立了“青年妇女救护队”,配合当地的志愿军和人民军进行修复被炸毁的公路和运送部队伤员等后勤保障工作。看过秦参谋的介绍信,崔银花便将秦参谋一行数人带入了自己家中。
崔银花的母亲阿玛尼姓李50多岁,世代居住在这里,有祖传老屋四间,坐北朝南,挡风朝阳。丈夫崔玉国在1945年被日本侵略者杀害,与女儿崔银花相依为命,1949年18岁的崔银花认识了邻村的人民军中尉金昌珍,两人情投意合,1950年在双方老人的操持下,崔银花嫁到了邻村,与公公婆婆和小姑子住在一起,全家人相处和睦,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1951年第5次战役中,金昌珍所在的部队奉命进行一场阻击战,金昌珍在激烈的战斗中壮烈牺牲,噩耗传来,金昌珍的父母伤心过度,不久就双双离开了人世。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美军的飞机又将崔银花所住丈夫家的3间住房夷为平地,阿玛尼李淑姬只好将女儿崔银花和女儿的小姑子金莲花接到孚华里,从此3个不同姓氏的女人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可恨的战争带给了朝鲜人民巨大的灾难,像崔银花家这种情况,处于战时的朝鲜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