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无语,美目紧张的看着这俩个黄道长,心想,到底怎么办?
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简单,真正的黄道长身上,隐秘处有块印记,只要看到了,就是真的黄道长。
说时,看着小牧和其他的侍女哈哈一笑,道,只不过,需要你们离开,娘也得走,我看就好了。
谷主似笑非笑道,你呀。
俩个黄道长,其中一个不由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另一个黄道长恨恨的看着罗文兴,忽然出手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罗文兴闪身躲避,但还是被凌厉的掌风扫到前胸,忍不住捂着胸口,他毕竟伤势未愈,张口就是一口鲜血,谷主大急,对着出手的黄道长双掌连环攻了过去,她身法飘忽,出掌诡异,似是胡乱到处出手,一时间这个黄道长身前身后全是掌影,他分寸打乱,接连后退,就要退到窗口跳了出去,可是,谷主故意挡在那里,封住了他的去路。
另一个黄道长晃动而来,身躯挡住谷主,反手就和谷主对了几掌,乘此功夫,那个黄道长一溜烟般自门口跑了出去,动作快如流星。
谷主停下来,忙去看儿子伤势,连声询问,黄道长过来,看了看罗文兴的脸色,低下头想了想,双手扶在罗文兴背心大穴道,默运真气,不大工夫,罗文兴脸色好看许多,喘咳了一阵,笑道,真舒服,谢谢您。
黄道长和蔼的道,罗文兴,你的武功在江湖后辈中,还算可以, 但是根基还是浅,从今日去,我传授你一套碧海金波功吧。
谷主大喜,这套功夫是黄道长赖以成名的绝技,也是他的家传祖学,罗文兴摇头道,您是不收徒弟的,就这么的把一套宝贝武功传来给我,我不要。
黄道长笑道,那又怎样?你就当礼物收下。
谷主暗里着急,偷偷地拉拉儿子的衣袖,示意他接受黄道长的好意,罗文兴还是不干,道,那还是不成。我记得您的家规规定,是不可以外传的,不要为了我破了规矩,对祖上,说不过去。
黄道长听了最后一句,有些尴尬,捻须微微一笑,也不再坚持只是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上有印记的?
罗文兴哈哈笑道,是一个人告诉我的,她偷看过你洗澡,就是您前一阵来谷里做客的时候。
黄道长一愣,罗文兴忙道,放心,她可没有恶意。
谷主双眉紧皱,道,她为何偷看?
罗文兴很是好笑,但又强自忍着,道,娘,你放心,她没有恶意,要不是她听到了这里有俩个黄道长,就偷偷把秘密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怎么赶跑那个黄道长呢。
谷主心下思量着到底是谁,黄道长到没有在意,心里想着离去的兄弟,不由黯然。他们哥俩,从小一处长大,感情深厚,但是,成人后,几乎是同时喜欢上同一个姑娘,而姑娘只喜欢兄弟俩中的一个人,那就是黄道长的孪生弟弟,二人情投意合,就快要成亲。
那时黄道长还未出家,心有不甘,于是借着一次酒醉,乘弟弟外出办事,就找到姑娘,表白心意,姑娘冷淡的拒绝,黄道长伤心之下,酒意上头,竟然将姑娘的身体强行占有。
事后,姑娘羞愤难当,再也不想见这兄弟俩,对哥哥是恨,可是他是心上人的亲哥哥,事后又是赔礼又是下跪的,能怎样?而对于弟弟,是没有脸不敢相见。于是姑娘找了个地方隐居,再不见外人,一门心思,修习师门的养蜂术和驭蜂术。
弟弟知道了哥哥所为,恨得当时就离家远走,一别多年未见。黄道长的父母因此也忧心不已,不久接连去世。黄道长自兄弟远去,父母因伤心病重而去世后,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真正想得到的,是一直在身边而自己不懂珍惜的人和物,那就是一家老小团圆,还有亲情的温暖。他越是痛恨自己,就越心痛,终于用全部家私在万山谷旁建造了黄花观,一直修道至今。
此刻,黄道长见罗文兴拒绝学自己的武功,倒也不以为意,谷主犹自心有不甘,瞪了儿子一眼,罗文兴笑道,娘,女人不可以随便瞪眼睛,会长多余的皱纹,要是对自己的儿子瞪眼睛,就白头发多,皱纹多。
谷主握着拳头,在罗文兴身上轻轻一打,道,胡说。
罗文兴笑道,我得去各处看看, 这一仗打下来,毁了不少东西,可得花钱购置修补了,看来,人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最好,要是一起刺儿,就得伤人,坏东西,得花钱。
谷主不悦的道,你以为娘,愿意吗?
罗文兴又是哈哈笑道,娘啊,你这么美丽,就是对人严厉了些,你要是像黄道长这般和蔼,谁还敢造反?乖乖的跟你吃香喝辣的。咱也不用花那老些钱了。
谷主想起自己一向对下属严苛,这才让人钻了空子,策反了下属山头的山寨主们,经过了一番血战,虽然,万山谷里的人和反叛的人各有死亡,也都让自己在化尸血池化掉了那些尸体,伤者也都安置在秘密的地方养伤,可是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一生风浪倒也没少经过,可是属这次最惊心,而且,老林的人,彩珠郡主,也都派来内贼在万山谷,甚而包括最大的对头,甘泉宫,也在万山谷设下内应,到现在还查不出来是谁,想想都头疼。
而叶奇的离去,更是让谷主坚定了心意,整顿好万山谷,必要的时候,就把位置传给儿子。想到叶奇,谷主心里又酸又软,暗叹一声,如果当初不是贪恋万山谷的荣华富贵,他怎会离去?可是那晚的离去又是为何?心里想着,嘴上道,万山谷有的是钱,娘还怕花钱了?钱算什么,没有了再挣,人在才是真的。
罗文兴没有听出母亲话里的伤感,笑道,娘啊,省下的就是挣下的,不爱钱,人好活吗?我忙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黄道长叹道,长大了,懂事了,很可以为你分担。
谷主有些懊恼道,你说,他这个抠门性子随谁了?从小到大,他锦衣玉食,我可一丁点儿都没有亏着他。按说,他应该是个很大手大脚的人呢,怎么这么小气?
黄道长哈哈一笑,用只有谷主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估计他的父母就是个你所谓的小气鬼。
谷主脸色一变,也压低声音,道,师兄,不可浑说,我的儿子就只有一个, 就是罗文兴。
黄道长微一摇头,笑而不语,谷主看他神色,急道,师兄,我礼敬你如父兄,多是因为我的儿子,他就是我的命根子,没有了他,我也不好活,什么都会做的。
黄道长心里一凉,看着谷主,还是不语,二人之间弥漫上一层看不见的紧张冰凉的气氛。
终于还是谷主先笑道,我已经吩咐人,给师兄接风洗尘,来,去香雪厅用膳吧。
黄道长随在她身后,暗自叹息。
而罗文兴在万山谷到处检视完毕,坐在后山背静处的一块大石上,闭目思索着怎样修补毁损的物事,和如何花钱少办事精。正想着,就听头顶有人说,你倒美,闭上眼睛自得其乐,告诉你,林存默出事了。
罗文兴立刻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去,原来是鹰老,坐在一棵大树的粗枝上,肩头立着他的鹰,歪着头,瞪着鹰眼。罗文兴一下子跳起来,急道,默娘怎么了?我去救她!
鹰老哼的一声冷笑道,就你那点儿狗屁功夫,还救人?拉倒吧。
二十一 雪纱
罗文兴一听这话,立刻泄了气,但还是担心不已,急着问道,可我总得去救她啊、
鹰老跳下地,上上下下的看着罗文兴道,你想咋样救?
鹰老又道,江王给她用了魅香,这个鬼东西用了就神智迷失,武功全失,林存默昏沉沉回了江王府,整个就是个二百五了,倒把江王美得屁颠屁颠的。一看林存默比以前听话,江王老小子乐的要就去打猎或是外出,也不知道是搞啥乐子去,反正不在王府,然后,他那醋坛子老婆和他嫡母老太妃,就联手把林存默赶走,林存默就让一伙人劫走了。到现在,还在人家手里。
罗文兴急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鹰老连连点头,罗文兴大力叹气,道,可怎么好?你老人家就知道,放鹰叼我的眼睛,要不就是找个空儿,就来万山谷捣捣乱,气气我娘,您怎么不说来些正经的?当时就把林存默救了啊。
鹰老瞪大眼睛,气鼓鼓的道,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娘,你娘,哼。我当时要是能救就救了,我不是打不过那伙人吗。
罗文兴奇道,居然还有你打不过的人?都是谁?
鹰老道, 最近江湖上新崛起的一个组织,叫个罗文兴教,和您小子一个名字。里面高手很多啊。
罗文兴道,怎么叫这个教名?但和我没有关系,都有啥高手?不好救默娘,就让我娘出手。
鹰老上上下下看着他,又绕着他走了一圈,使鼻子在他身上用力一闻,呸了一声。罗文兴道,怎么?
鹰老大声道,你一身乳臭,还是个离不开娘怀的孩子。没有你娘,你就短脚走不了路。
罗文兴脸上一红,道,谁说的?走,这就一起去救默娘。
他抬步欲走,鹰老忙拦住他,道,没有什么准备?
罗文兴奇道,什么准备?
鹰老道,总得带些东西吧。
罗文兴小心的问,您每顿饭不多吃?都吃些什么?
鹰老几乎跳脚,道,你问这干嘛?
罗文兴道,您的意思是得带上些银子吧?您一顿饭得花多少银子?
鹰老气道,你去一边去。我不用你掏钱。你得把紫晶玉如意带上。
罗文兴一愣,他知道鹰老是个不惯说谎的人,但他怎么知道紫晶玉如意?那可是万山谷镇山之宝。
鹰老急着解释道,关林存默的山洞,得用玉如意做开机关的钥匙,那紫晶的东西,那么坚硬,又坏不掉,你小心的拿着,也丢不了,救了林存默就再把玉如意放回原处,不好吗?
罗文兴想想也是,但转念一想,又问,您怎么知道这么详尽?
鹰老一指他,道,怀疑我,怀疑我。真是的。我是一贯爱抱打不平,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我呀,暗里观察到的,就得这么办,我一个人救不了林存默,就得叫上你,有个帮手,咱们也不惹罗文兴教的高人们,就偷偷的把林存默救出来,带回这里,你说,不好?你娘刚经过一场恶战,你也不想再让她不省心的,对不对?
罗文兴想了一番,点点头,鹰老看着他返身去拿紫晶玉如意,忍不住得意的一笑,又跳上大树,坐等,忍不住就哼起了小调。正眯着眼睛耐心的等待,就听脚下罗文兴的声音叫道,鹰老,紫晶玉如意!
鹰老立刻瞪大眼,跳下树,定睛看着罗文兴手里的紫晶玉如意,点点头道,就是个紫色的石头玩意?就这,也会成镇山之宝?
他小心的把紫晶玉如意拿到手里,忽然一个跳跃,蹦到树梢,双足接连点着树顶,在棵棵大树上飞跃不停,大声道,小子,我是骗你的,林存默好好地在江王府。玉如意,我先拿走了。
他的苍鹰鸣叫了一声,展翅随他飞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罗文兴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回身,正好碰上沙晓轩,面色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罗文兴吓了一跳,道,你偷偷的站在人身后,有事吗?
沙晓轩微微一笑,道,少主,我也是刚刚到,可没有偷偷的。我是要去前边有点儿事。
罗文兴听了他的说话有些口音古怪,道,你怎么了,说话好像戗风了似的。
沙晓轩道,哦,凉着了,鼻子不舒服,说话不舒服。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沙晓轩都是很少说话,只是沉默着,罗文兴话也不多,眉头锁着,沙晓轩看他一眼,道,怎么了?
罗文兴叹道,想一个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沙晓轩道,谁啊?
罗文兴叹道,她和一个逼迫她的人成亲了,其实他们的婚约怎做的数?她是被逼迫的啊。
沙晓轩好似对他的说话摸不到头脑,还未回答,忽听一阵阵冷笑声,就在身旁的大树上头传来,罗文兴道,怎么又来了个爱上树的?
他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晕眩,就人事不知。沙晓轩看着罗文兴被人用装有迷魂之药的布袋子套住头,又昏倒在地,冷笑一声眼也不眨,道,雪纱,下来吧。
自大树上盈盈跳落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一身白色樱草花图案的紧身衣,长长的黑发披在后背,小巧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就像俩颗黑宝石,乌黑灵动。看着罗文兴,口齿生硬的道,他怎么这么没本事,刚一下套子,就倒地上,哎呦。
沙晓轩笑道,要不说,中华人,笨。
地上的罗文兴忽的一跃而起,摘下头上的布袋子,一晃脑袋,道,谁说的?中华人又聪明,又讲义气。
雪纱不意罗文兴忽然跳起,吃了一惊,忙站到沙晓轩背后,偷眼看着罗文兴。沙晓轩一皱眉头,道,你们,大大的狡猾。
罗文兴听出他的口音,哧了一声,道,你们原来是东洋倭子?
沙晓轩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罗文兴哈哈一笑,道, 大大的,这三个字,就你们东洋鬼子爱说。你为什么要冒充沙晓轩?
沙晓轩道,我就是真的。
他的脸上表情还是始终不变,罗文兴不由暗自佩服他的厚脸皮,道,真正的沙晓轩虽然不爱笑,单独和我在一起,没有不笑的时候,你呀,易容术高明,忽视了被模仿对象的特点,装孙子都不像。
假沙晓轩咬牙切齿道,你骂人。
罗文兴笑道,好了,你们到底是干嘛来的,我总得问个清楚。
雪纱自假沙晓轩身后半探出头,道,我们要你们的紫晶玉如意,好在你没有事,放我们走。
罗文兴眼睛一瞪,双眉竖起,道,你倒好意思,哦,和着你们原打算把我绑架了,拿我换玉如意?我呸。
那俩人也不在意他的说话,相互交换了一番眼色,双双就地跃起,身子刚刚拔高,就如一道烟柱,半空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快速在二人面前划过,带出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