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清夜之鬼
20150500000022

第22章 陈丹青,血液的味道(1)

时至今日,痛苦的回忆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清明似乎在述说自己的冷酷无情。干脆的丢弃,没有任何的留恋,像对待一份臭恶的垃圾,唯恐弃之而不急。

自知拖泥带水只会令自己陷入无尽的自责和苦难,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人,总归只是茫茫宇宙中微小的存在,在乎得太多,也就越发身心疲惫。虽然知道如果那一天能陪在她的身边,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她,或许还活着,不管是幸福还是痛苦,至少她还活着。只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只是陈丹青仍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上天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以同样的方式结束那段感情。梦想、家族之于他,太过重要,那是他活着的意义所在,他可以为之舍去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性命。选择这条路,早就已经把自身弃之渡外,或悲或喜早就不是内心说的算了。

明知中毒过深,却不愿解毒。

人的一生真的太过短暂,你要想活得了无遗憾,有所成就,就必须得舍弃一些东西。也许真的应了那句“人能忍受多大的寂寞就有多大的成就”吧,只是陈丹青的“成就”却是与生俱来的不可抗拒的。神探世家出身的他,那血液就是自豪的所在,使命的所在。虽然那使命是什么他还未了解,但深入人心的教导与体内奔腾的热血告诉他,这将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使命,任何人即使为之付出了生命、毕生心血,都会深觉虽死无憾。

圆满完成警校的学习后,一步步踏上父亲原走过的路,一步步建立功勋,可是爷爷说这还不够,他还没有资格参加家族接班人的学习。为什么呢?究竟少了什么?

动用警力人脉关系终于是给他探究到父亲失踪的线索了,可是还没到目的地就被拐到了这个奇怪的小镇,和一帮陌生人在此寻出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这就是爷爷曾提到过的成为家族接班人的考验?

陈丹青看着身前那煞有介事的念着古老文字而毫不自知的虞弋,心中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看着周围的几个人,明白,如果走不出这个局,注定又是一次死亡,就像他的一些先辈们一样莫名消失在这个世界。

每一个幻象都有着它的缺陷,迷惑人心的一般都是痛击内心旧伤或者实现当事人内心最期望的愿想而幻化出的景象,神心俱伤或沉浸喜悦,都是它的目的,让人自愿死去或者做水煮青蛙。可是陈丹青却看不出眼前用来迷惑人双眼的景物与事件有以上两点目的。

他闭上眼睛,仔细思考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来到这个小镇,并一直固守在这个小镇上,还一直引导着他们留在这个祠堂。那壁画上的文字究竟在诉说着什么?而那虞弋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一个看起来,是刚从农村出来的幼稚女孩,为什么会懂得这些连他这个专门研究过古文的人都才只是勉强认得个别字的古文?她,是谁安排而来的?她,到底可不可以信任?他不怀疑虞弋所说的“最后审判”的述说,因为他自己也看懂了其中三字,所以说那绝不是那个女孩为了引他联想进入他之前讲的案件,才故意说的。

陈丹青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来到这小镇之后,所提出的疑问比他之前二十年提出的都多。而那所有的疑问,却偏偏一个都不肯被解答。已经几天了呢?自己被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会是巧合。

眼前的所有人,看似平凡,且都说是来自偏远村庄的,却个个拥有着不符外表的过去。纵使已经刻意伪装,可那无意间透露出的小动作小眼神小表情却瞒不过陈丹青的双眼。他们,是不愿回顾过往,还是其中蕴含别样阴谋?而这和爷爷所说的考验是否有关?

在这个陌生的领域,自己孤身一人,所有装备被卸力量被禁,而身边的人又不知是敌是友,另外暗里还可能存在着其他敌人。陈丹青觉得体内的血液又奔腾了些许,心脏的跳动已经十分剧烈了。从来到这个小镇开始他的体温就比原来高好多,他曾怀疑自己是否发烧了,可除体温外,他真的该有的发烧的反应都没有,心跳也只是跳的快而已,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来。小时候的他,似乎体温和心跳的速度就是如此的。这,会是错觉吗?

苦苦寻找、思考、辨别,是为了求生吗?其实陈丹青已不知生是何滋味了,他从来都只是一具工具,还是一具未被开发完全的工具。可是他却从未想过要摆脱这样的命运,他的心灵深处好像就很希望自己是那工具一样。那种着魔一样的状态常常令他不可思议。是什么让他这样的呢?这和自己多年前被尘封的部分记忆是否有关?被爷爷、父亲刻意隐瞒的过去,是否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壁画上提示到的罪恶难道就是自己在这个时期犯下的?

陈丹青开始陷入回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成为家族里人人都关注的对象,就像是被抓去动物园里的罕见动物,那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参观着,议论着。他来个发烧都能惊动几个有极高身份地位的爷爷辈的人到来仔细询问观察,语重心长地说身体有何状况一定要及时告知他们;他走到哪儿都有人在暗处跟着,哪怕是他进了厕所上大号,虽然他看不到那几个人具体的长相,但是他们身上散发的热量却能让他感知到那几人的具体位置;而所有的人,也包括他的母亲和他的姐姐,都对他十分的尊敬与疏远。老实说,那样的生活让他觉得很挫败很自卑,他几乎交不到几个朋友,虽然他用的东西都是家族里最好的,住的也是家族里数一数二的房屋,教自己知识的也是家族里顶尖的老师。然而,那种被孤立被捧在高处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他也想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可以和伙伴们到处玩耍,可以享天伦之乐。

他就这样一个人孤立的莫名其妙的存在着,他人以为的高不可攀,实则是最无法排解的高处不胜寒。他因此厌烦过、叛逆过、歇斯底里过,最后他也真正逃离了那监狱式的“囚笼生活”,经过那之后虽然他得到了所谓的一定意义上的自由和天伦之乐,可是他却因此失去了那离家出走时的记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次的离家后不一样了,他有感觉到,他原本比常人高温些许的身体似乎已经冷了下来,甚至比常人还要略低一些;那些长辈们看到他的时候也不像以前般的眼睛亮闪闪的痴迷微笑了,而是有些黯淡的摇头了。不过可喜的是,他终于可以像家族里的其他小孩一样去公立的学校上学了,他终于可以不用整天缠着陈水墨讲在学校里的生活了。只是在时间的推移下,他发现自己似乎是真的少了什么。最开始是陈水墨,他刻意地隐瞒着陈丹青不知道在和陈丹青的父亲商量着什么,做着什么。后来是陈丹青的姐姐。看着自己亲爱的姐姐和最要好的朋友如此,他难过了,不过也自欺欺人地认为也许是因为他们俩都太优秀了,父亲才会和他们商量事情,交待他们去做事。可是,不久之后他发现不仅仅是陈水墨、他的姐姐,就连其他家族里的大部分和陈丹青差不多年纪的人都越来越神秘了,他们常常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然后远行,唯独把陈丹青排除在外。离家出走以前神秘的人一直是他,现在他却是被神秘踢开的那一个。难道是自己太差了吗,他们不屑于自己为伍,父亲也会如此言说“不关自己的事别乱问乱猜”?可是连那个懒的可以的又如路痴一样的陈红岩都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啊,可是他们日常生活里都和他很要好啊。

直到某一天他收到了奄奄一息的陈水墨带回来的父亲的亲笔信——孩子,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但,你还是你,族里的希望!我永远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陈丹青确信那并不是他父亲为排遣他郁闷情绪而作的普通书信,因为自那以后他父亲就失踪了,陈水墨也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不知不觉中,家族里的人又开始忙碌的生活了,连续好几天不见人都很家常便饭了,只有他还是和正常的高中生一样,过着悠闲而又忙碌的备考高考的生活。他观察到似乎每一个人回来时都十分疲倦,有时候还带着伤,似乎有那么些人也慢慢地就失去了踪影。没有人告诉他这都是怎么了,也没有人让他一起参与进去。如果不是身为族长的父亲的那句他是族里的希望,他都快以为自己是族里的累赘了。难道自己的家族是黑社会?天啊。可是那一群群一个个有教养的知识渊博的以助人为乐的人会是黑社会?如果真是的话,干脆所有人都是黑社会得了,这个世界可不就一派好势头?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吧,陈丹青萌生了对族长接班人的渴望,对家族使命的执着探索。只是自身的原因,他无法得到更大的进步,他只能循着父亲的足迹一步步走来。父亲失踪后一年,陈丹青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他父亲曾经呆过的警校。警校的生活是单调的重复的辛苦的,但那却可以短暂的麻痹陈丹青心中的悲伤,让他更靠近他的父亲。

记忆总是如此快速地被浏览完毕,正经历时候的那一份份异样心情也被一次性带过了,有时甚至都不见了踪影。陈丹青,用双手抚摸着那祠堂里刻着古文的壁面,试图用触觉发现什么,但心中抱着的希望却是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一。然而那类似于无畏的挣扎却让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那壁上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血液的味道,是醇美的。”

“血液的味道,是醇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