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第二遍的主歌部分由许庭生主唱,副歌,付诚加入。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曾与我同行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是等太阳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之前,有不少人喜欢轮回,因为他们确实唱了几首很不错的歌,因为他们神秘有趣,任性胡为,因为以轮回成员身份出道的apple是那么的迷人,……
然而这一刻,几乎所有来到现场的轮回歌迷都在台上两人的缓缓吟唱中刷新了自己对这支乐队的认识。原来,他们还可以这么深刻,触动人心,原来,他们还拥有这样不同于常的声音和感情。
有人在期盼轮回赶快出道。
有人却希望,他们只是如现在这般唱下去,不要被那些纷纷扰扰打搅,不要失去这份最质朴的感情,和他们的依然透明的心灵。
持这样两种相反观点的人,有现场观众,也有记者。
当然,更多的人,他们在这两种选择之间纠结不已。
付诚毫无疑问的吸引着最多的目光,因为人们已经想起了那个故事,那场传说中发生在岩州大学迎新晚会上的表白,那场据说艰难无比,让他唱到痛哭的感情……已经在轮回的音乐小站和各种论坛被扒了无数遍。
那些亲历过或其实根本没亲历过那一天那一幕的人们,都在按自己的意愿勾画着,那个画面,那个故事,演绎出无数版本。
而今,就在这里,他们看他,听他……不必他说,已然知道结局。
他用自己声音里的温暖和孤独,告诉了现场所有人,那场他会回忆一生的美好,也告诉了他们,那个意外苦楚的结局。
有人在替付诚落泪,但是这一次的付诚自己,没有一滴眼泪。
他只是想跟她说话:“你看,我们曾越过谎言拥抱彼此,拥有过短暂但是美好的时光……你看,当你离开,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和那些美好。”
“他刚刚跟我说谢谢了。真希望他快乐。”
苏楠楠对项凝说,很显然,她说的那个人,是付诚。但是,项凝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一个身影,一个声音,她的骗子大叔。
项凝其实并没有见过许庭生的这一面,她看过他凶巴巴的样子,看过他傻乎乎的样子,甚至第一次见面就看过他莫名的丑死了的哭泣的样子……她还看过他宠溺自己,看过他出卖自己,……
她从没看过,如此迷人的大叔,他轻轻拨着吉他,闭上眼睛自由的唱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谁是他的那颗最亮的星?是跟我长得很像的那个大项凝吧。他……真的很想她。”
相对付诚,许庭生声音里的故事其实更多,他述说的,不舍的,追忆的,既有爱情,也有亲情、友情。因为那些曾经并肩的身影,那些别离……已经两世相隔。
但是,他的声音里,希望多于痛楚,因为他可以再一次拥抱那些人,那些曾经。还有那个人,她此刻就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是的,这一刻,她的眼睛里,全是自己。
看到大叔偷偷朝自己看过来,项凝抹了抹眼泪。“才不要哭,我要努力去想大叔骗我的时候,出卖我的时候,凶我的时候,……”
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落下,余音回荡在整片夜空。
轮回乐队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到此结束。
掌声里,有人在喊再来一首,有人喊,再来一遍。
本已经退开的付诚再一次靠近话筒,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你回来好不好?让我照顾你。”
“或者,你允许我去找你……找到了,你就不再跑。”
付诚说了两句话,没有眼泪,没有哽咽的声音,简单而平静。那种感觉,仿佛只是两个最亲爱的人之间在商量,一会起床之后的早餐吃什么。
说完,付诚冲台下鞠了一个躬,拎着吉他率先回了后台,穿过人群,悄悄钻回工具间。
那里,方余庆、黄亚明、付诚都还在……他们还得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散场之后,直到那些准备围堵轮回的记者和歌迷离去。
他们知道,现在,就已经有人在外面埋伏了。
黄亚明扔给付诚一根烟,滑亮打火机,火光照亮付诚的脸,黄亚明伸手搭上付诚的肩膀,说:“哎哟,没哭啊?”
付诚摇摇头。
“庭生还在外面?”
付诚点点头。
“真想去看看那个项凝是谁啊!”
黄亚明说,说完他紧接着又说:“放心,我就是说说而已,一个能让许庭生做到这个份上的女人,要我们不好奇,太难了……不过,既然庭生决定这么做,我知道不能打扰她。”
外面,舞台上。
观众们看见轮回最后两个人走了一个,还留下了一个。最初他们五个人唱了一首歌,然后走了三个,剩下两个人又唱了一首歌,现在一走一留,难道还有一首歌?
观众们和记者们都兴奋起来。
确实还有一首歌,许庭生靠近话筒,毫无征兆的唱起来:“Happy birthday to you,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
“再见。”
笑着唱完生日歌的许庭生鞠躬下台。留下满场茫然的观众和记者,这……是轮回又开始无厘头了吗?就像他们唱那首《你为****织毛衣》,就像他们承认自己很丑。
“生日歌……其实也对噢,母校十周年校庆,也就是学校的生日啊!”
有人为许庭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种说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苏楠楠被生日歌提醒了,拉着项凝的手臂说:“哎呀项凝,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呀!你看我们都忙得忘记了,对不起呀,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楠楠。”项凝说。
“不过,你其实好幸运哦,我们可以当作轮回乐队的表演,还有生日歌,都是专门为你庆祝生日呢。”苏楠楠又说。
“是呀。好开心。”项凝说。
因为,苏楠楠其实已经说出了事实,今天轮回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生日,所以,他们唱《你是我的花朵》,跳僵硬幼稚的舞,是为了让她开心的笑……他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为她唱了生日歌。
“我去拿点东西。”项凝突然站起来,独自朝后台跑去。
许庭生刚钻出后台,绕过墙角,走到工具间侧面的墙外。
“大叔。”身后一个声音说。
于是许庭生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项凝朝自己走过来。她走过来,走到许庭生身边,踮起脚尖……指尖触碰到许庭生脸上的面具。
“要我摘掉它?”许庭生指着自己脸上的面具说。
项凝点点头,又摇摇头,冲许庭生招了招手说:“你弯下来,我来。”
许庭生弯下腰。
项凝两手一起,小心翼翼的帮他摘掉面具,然后,俯身过来,“吧嗒”,小女孩带着青草香的柔柔的小嘴唇,青涩的初吻,落在许庭生脸颊上。
许庭生定住了,百感交集,很美好,超出期待百倍的美好,很激动,无法言说的激动,可是……她才十五岁……我这个禽兽。
“谢谢大叔来替我庆祝生日,我好开心。”
相对许庭生的不知所措,项凝并不尴尬害羞,清脆的说:
“我替大项凝亲亲你……我知道,大叔今天为我庆祝,还有以前做的,都是因为我长得像大项凝。大叔唱歌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你在想她,在想大项凝……你很想她。
我听出来了,大叔好可怜,所以,我替大项凝亲亲你。
我不生气,我觉得她一定很好,你才会一直这么想她,才会对我都这么好……还有,大叔也很好。大叔,你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加油。”
小丫头的这段话让许庭生无措,关于大项凝,小项凝……她们是都是面前这个小女孩,还是真的如她所说,存在着两个项凝,一个是自己一直怀念,却再也找不回来的曾经的项凝,还有一个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前这个小女孩。
她是她,又还不是她。
她说,你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所以,是大项凝亲亲你哦,不是我。”小项凝终于顾上害羞了,认真的解释说。
“嗯。”许庭生也认真的点头。
看他这样回应,小女孩突然有些失落,想了想,说:“那……大叔,如果你把她找回来了,或者忘记她,喜欢别人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会呀,一定会。”许庭生说。
小项凝摇头,瘪着嘴要哭的样子说:“我,我不信。你太会骗人。”
许庭生确实很会骗人,前世他骗过她无数次,连最后分手都是欺骗……但是这一次,他不准备骗她、哄她,其实他也想过,人生一世重来,最难把握的就是感情,所以,自己是不是会喜欢上别人?或者,项凝是不是还是那个项凝?
“那我教你一个办法好不好,如果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了,你就找到我,然后给我唱一首歌。”许庭生笑着说。
“唱你刚刚唱的那个吗?”小项凝疑惑的说。
“不是”,许庭生咧了咧嘴,装作开玩笑说,“唱你那天电话里唱过那个。”
小项凝想了想,用稚嫩的声音哼起来:“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心里,……”
这首歌她从妈妈那里听来,其实就会这几句,哼完一遍,抬头说:“是这个?这个同学都说好老好土的……你又骗人。”
“没骗人”,许庭生说,“不过现在不许唱这个。”他是怕自己会哭,怕她唱,一等就是一年多,……其实,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那唱……喔…你是我的花朵,……”小项凝唱道。
“就算你身边,很多小石头,……”许庭生跟着哼。
“对了,大叔,你跳舞丑死了,来,我教你……我们老师教过的。喔…你是我的花朵,……”项凝边说边先动起来,看许庭生不动,催道,“你快跳呀。”
“啊,好……喔…你是我的花朵,……”许庭生跟着跳起来。
“还是好丑呀,再来过。”
新岩中学校庆的舞台上,最后的民族舞表演还在进行,学校外,记者和歌迷正四处找寻轮回乐队的身影,但是他们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人们开始朝远处找去。
谁都没有发现的是,学校司令台后面,围墙和工具间的夹角,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轻松跳跃,一个动作笨拙,有人咯咯的笑,有人低声哼着歌,……
望着地上被月光拉长的项凝的身影,高高的,瘦瘦的,还有那咯咯的笑声,宽容和美好。许庭生突然感觉到释然,即便两生轮回,她和她是两个人,此刻也在这月光下,笑声里,慢慢重合。
许庭生前世不曾见过十五岁的项凝,而此时此刻,他相信,十五岁的项凝就该是眼前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