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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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破破烂烂

佟大力看到了,立即将盖子盖紧,然后转身放到远处桌上,回来走到赵婉儿床边,道:“大太太,那东西!是新鲜的鸡血!”

“这东西……这用来做什么?”

“因为我想到,您只有一个机会可以出这里,就是您身体出了大问题。”

“身体出了大问题?你是说我二叔以为我吃了打胎药,你要用这鸡血涂在我身上,然后让我装病,让二叔以为我身体已经不行,必须赶快出去治病?”

“对……现在天色还早,您先休息一会,养养精神,打胎药那个郎中已经和我们说过,要过两个时辰你才会感到腹痛。我们还要忍耐一阵,估计后半夜时,赵令陕会来这看你动静,那时候我也会陪着他来,你就装作身体已经不行,腹痛难忍,到时候我会和赵令陕说,让你离开这里。”

赵婉儿有些将信将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也许这是自己唯一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佟大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慢慢站起身子,又对赵婉儿做了一揖,之后转身对丫鬟吩咐了几句,又威胁她说如若她去告密,自己已经打听过她家里一个弟弟一个年幼的妹妹,还有母亲和姥姥住在哪里。

之后佟大力才离开,刚走到门口,赵婉儿突然又喊道:“大力……”

佟大力犹豫一下,转身站在原地,看赵婉儿,似乎有些不愿意过来。赵婉儿积攒力气,深吸了两口气道:“你……你能不能,现在就去赵府,找老爷来救我?”

佟大力听到问题,犹豫了一下,道:“时间太紧,要冒风险……大太太,您还是听我安排,先好好休息吧。”然后佟大力似乎怕赵婉儿再有问题一样,急急忙忙转身径直走了。

赵婉儿听着外面的关门声,心中不安感觉更加强烈。佟大力方才回答问题,明显是不想去寻赵继名,会不会他又动了什么心思?!自己会不会刚出狼窟,又入虎穴?!赵婉儿躺在那里,想了一阵,想到头痛欲裂,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总会有机会,也许佟大力不会再害自己?!这是有些风险。

但如若留在这里,自己二叔,一定会要自己打掉孩子!这一次不成,就会有下一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只能冒险和佟大力离开这里!

赵婉儿想到这里,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心内反倒安定下来了,看着房子天棚发呆,不知何时,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赵婉儿再次惊醒,原来是外面传来敲更的锣声,屋内一丝光也无,也没有声音,安静的可怕。赵婉儿突然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去摸自己腹部,没有任何疼痛感觉!那药看来真的是保胎药。

赵婉儿大口吸了几口气,突然外间响起了打火石的声音,然后蜡烛烛光点燃,来回晃动着照亮外间,脚步声也响起,烛光移动着,天棚上反射出巨大的阴影,让赵婉儿莫名心内不按感觉更加强烈。丫鬟托着烛盘走过来了,走到了赵婉儿床边,轻轻道:“大太太,您醒了。”然后看到赵婉儿满头大汗,立即拿起旁边的手巾给她擦汗,又着急问道,“您身体感觉怎样?”

赵婉儿点了点头:“做了个噩梦,身体还好。时辰到了?”

丫鬟道:“我怕睡过了,方才一直醒着,听到敲更的声音就过来了。那个佟大力说就是这个时候。”

赵婉儿紧张不安感觉更加强烈,点了点头。丫鬟道:“您等一下。”然后转身拿着烛盘快步走了出去,烛光将丫鬟背影照出一个巨大晃动的阴影,赵婉儿又出了一身冷汗。丫鬟返身又走回来,手里就多了那个装鸡血的罐子,走到床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将烛盘先放到了桌上,然后道:“大太太,那我就开始了?”

赵婉儿有些紧张,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丫鬟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始,倾斜罐子比划了两下,想了想,又将罐子放下,然后先去掀赵婉儿的被子,赵婉儿立即感到一股寒气涌到腿上身上,但没有说话。

露出了只穿着贴身衣物的裤子和下半身,那丫鬟才将罐子再次拿起,盖子打开,屋内立即充满腥臭的鸡血味道,丫鬟小心把那罐子倾斜,鸡血从里面流出来,流到了赵婉儿的下身和腿上,还有下面床铺上,血水透过衣裤,沾到赵婉儿身上,粘稠冰冷,赵婉儿立即感到一阵反胃突然呕吐了起来,晚间吃的一点米粥在胃里几乎丝毫没有消化,全都原样吐到了枕边。

丫鬟这时候已经将鸡血都洒在赵婉儿身上,一看到赵婉儿吐了,立即放下罐子想要过来帮忙。赵婉儿立即勉强抬起手来说道:“不,不要紧……吐了才更像……你把被子给我盖上,我感觉有些凉。”

丫鬟立即点头答应了,然后把被子重新盖好,然后道:“那我去找他们。”

赵婉儿感到一阵极度的疲惫头晕,眼睛已经微闭上,点了点头。丫鬟满脸担忧的又看了赵婉儿一眼,立即快步向外面跑去。房门关上后,四周又安静下来。赵婉儿感到自己下半身上全都黏黏稠稠,屋内腥臭味道,自己突然又呕吐起来,但只是干呕了几下,腹内已经空了。然后赵婉儿躺好了身子,突然悲从中来,又开始掉泪。

哭了一阵,赵婉儿好像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又好像过了好久,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自己却只是听到声音,毫无反应。房门被推开,丫鬟和佟大力还有赵令陕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丫鬟急急忙忙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赵婉儿,赵婉儿仍然眼睛半睁半闭,毫无反应。丫鬟本来以为演戏,看到赵婉儿真的虚弱到这个地步,脑袋旁边又有呕吐物,心内也是吃惊,只指了一下赵婉儿,回头看佟大力和赵令陕。

佟大力急急忙忙也走到床旁,伸手探了探赵婉儿鼻息,气若游丝。佟大力也有些心惊。这小娘们不会真的坚持不住吧?她要是真死了!就麻烦了!佟大力立即回头对已经走到身边的赵令陕道:“老爷!好象不对。”

赵令陕表情有些惊疑不定,皱眉头看了看赵婉儿,道:“这就是滑胎了?”

丫鬟犹豫一下,在旁边突然开口道:“老爷,大太太她流了好多血。”

赵令陕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佟大力突然将赵婉儿被子掀开,只看到被子里面到处都是血迹,佟大力知道是假血,仍然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看了一阵。佟大力道:“老爷,赵婉儿可能是不中用了。不能让她死在府里。”

赵令陕犹豫一阵,突然厉声喊道:“死在那里!都是大麻烦!这打胎是你出的主意!现在闹到这个样子!你说怎办?!”

佟大力犹豫一下,道:“老爷,先救人!赵婉儿不能死!她死一切都完了!”

“找郎中?”

“不行!这药就是郎中开的!还是要找洋人看这病!”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

“去找……老爷,洋人来了这里,大太太又死了,洋人的嘴,堵不住的!”

赵令陕犹豫一下,道:“那怎么办?送到外面让她自己等死?”

佟大力和丫鬟都吃了一惊,赵令陕这种时候,要眼看自己侄女死了?!佟大力突然浑身出了一身冷汗,道:“这样,老爷,我先送她马上去洋人诊所,救过来了,我在那看着,立即再送回来。不让赵继名发现。如若没救过来,我就直接在外面找地方给她埋了,一了百了,死无对证。”

赵令陕脸孔扭曲,犹豫了一阵,道:“如若她死了,你埋了她后,就不要回来了。等赵家大会后,你再现身。这麻烦是你惹来的,人是你送来的,到时候如若有人追究起来,你可别怪我什么都不承认。”

佟大力心道老家伙真他妈狠。然后没有说话。转头对丫鬟说:“你别发呆了!赶快帮我出去弄辆车来!”

丫鬟楞了一下,答应一声,立即向外面跑去。不料刚跑几步,立即被赵令陕厉声叫住:“站住!他是你主子吗?他说什么,你照做!”

丫鬟愣住了。赵令陕回头对佟大力道:“你不能用我府上的任何东西!让别人看到。你自己背着她去。”

佟大力犹豫一下,点头,然后将被子掀开,拦腰慢慢抱起赵婉儿,然后想把被子裹在赵婉儿身上。这时候赵令陕又道:“被子也不可以用。”

佟大力听到声音浑身一震。犹豫一下,将被子放下。赵令陕道:“如若婉儿被救回来,你就带她回来,我答应你的事情,全都仍然作数。如若她救不活,你休想把事情牵扯到我头上,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佟大力没有看赵令陕,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向外,急急忙忙抱着半个身子都已经变成红色的赵婉儿,走了。佟大力心思重重,眉头紧锁。突然听到肩上的赵婉儿半昏迷中,嘴里含含混混说道:“继名……继名……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佟大力听到这两声喊叫,心内百感交集,突然自己眼眶一热,掉出泪来,拦腰抱着赵婉儿,径直走过赵令陕身旁,此时已是第二日早晨,外面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空气潮湿阴冷,佟大力走出院子,立即加快脚步,担心赵令陕突然反悔,急急忙忙走到外面街道,穿了几条胡同,左右拐了几次,迎面碰到两次起早做生意的人,心内紧张,又走了一段,看到前面一个破旧的客栈,立即上前敲门。

里面有人打着哈欠懒洋洋过来开门,一看到佟大力他们两人,吃了一惊,立即问道:“这位爷……您这是……”

佟大力立即向街道左右看看,冷冷清清看不到别人,立即对那伙计皱眉低声喝道:”闭嘴。”然后扛着赵婉儿,向里面将伙计挤开,径直走进去。

伙计立即过来阻拦,佟大力又喝道:“滚。”

伙计连忙向里面跑去。客栈里一股骚气,味道难闻。佟大力看到桌子,想要把赵婉儿放下,又觉得不妥。这时候伙计拉着一个长的干瘪瘦弱的老板打扮的人跑了出来。老板跑到近前,看了一眼佟大力道:“这位爷……我们这店不敢留这肉票买卖……”

“胡说什么?!这是我家大太太,病了。你这可有上好房间?”

“上好房间?我们这……”老板犹豫一下,说道,“您上二楼吧。”

佟大力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二楼,道:“上面有其他住客吗?”

“没有。二楼价高。”

“二楼全包下来,要多少银子?”

“二钱银子,您给一钱半就行。”

佟大力掏出二钱银子,递给老板,说:“不用找了。”然后扛着赵婉儿,向上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准备点热水。给我拿上来,再准备点吃的。”

“好叻。”

佟大力上楼,进了正对楼梯最大的房间,里面东西破破烂烂,墙壁肮脏,被子油腻,佟大力脱下自己衣服,先垫在床上,然后才将赵婉儿放下。这时候赵婉儿已经醒了,看到佟大力问这是哪里?佟大力答了。伙计正好送热水进来,看他们两个互相正常说话,看来真不是绑票,心内松了一口气。

客栈伙计煮了点精米小米混着的稀粥,佟大力侍候赵婉儿吃了。赵婉儿吃完后,犹豫了很久,道:“你为何不送我回去赵府?我想见继名。你不用担心,他要是怪你,我用性命担保你无事,只要你送我回去。”

佟大力叹了一口气,撒谎道:“官府现在保不住仍在赵府,这样,大太太,您先在这静养,我去探探消息,如若可能,我将老爷找来这里和您相见如何?”

赵婉儿心内根本不信佟大力说话。心内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佟大力道:“那您先在这里睡着,睡醒时,也许就能见到老爷了。”

赵婉儿点头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回心转意,没有和我二叔,非要打掉我的孩子。”

佟大力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将房门关好,下了楼梯,对伙计吩咐几声,之后出去了。到了客栈后面,佟大力展开轻功,又跃上二楼钻进了客栈。先看了看楼下动静。伙计和老板正在下面收拾东西,烧火做饭。然后佟大力悄悄摸回到赵婉儿房间,向里面偷看,看到赵婉儿挣扎着慢慢从床铺上坐了起来,然后起身向门口走来。佟大力立即躲闪到一旁。赵婉儿推开了门,微弱声音向下喊了几声。伙计听到了,吃了一惊,立即上了二楼,问赵婉儿有什么吩咐?

赵婉儿吩咐了几句,伙计面露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赵婉儿虚弱说道:“拜托了。”然后赵婉儿在伙计搀扶下慢慢回到房间,从新躺倒床上。伙计出了房间关了门,急急忙忙跑了下去,一边喊老板,突然愣住。他看到佟大力站在老板旁边,手里握着一把尖刀,对着浑身发抖的老板。

佟大力道:“他让你去赵家找赵家当家人赵继名是吗?”

那伙计满脸惊恐,点头。佟大力道:“你不用怕,我说过,我不是绑票的。我也让你立即去一趟赵家。”

伙计吃了一惊:“还去赵家?!”

佟大力道:“对,现在立即就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老板,等你回来。你去给我找一个人来。人找来了,我保证你们平安。”

伙计看了看老板,老板立即点头道:“快去,照着这位爷说的办!快去快回!”

“是!是!”伙计立即点头,然后向外面跑去。

已经一天一夜,赵继名仍然寻不到婉儿,心急如焚。赵继名为最快得到各处寻人的新消息,不再住在内院,而是住到了大门旁的值更房内。客栈伙计一敲门,赵继名听到声音立即出了屋子。这时候已经有下人去打开大门。赵继名一看来的人穿的破破烂烂,完全不认识,心内奇怪,不等门房开口,自己问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那伙计吃了一惊,看到赵继名腰间挂着的玉佩,大手指上带的翠玉扳指,头顶瓜皮帽上镶嵌的金玉呈祥玉牌,还有赵继名年纪面貌,立即心内一惊,心中有鬼,慌张脱口而出:“你……你是赵继名!”

赵继名吃了一惊,立即眉头皱起。这破烂小子这么没规矩。门房在旁边上去就给了那伙计一巴掌:“你什么胆子!我家老爷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伙计脸色变了。关在客栈的那个女人,可就是赵家大太太!她托付自己来赵府,就是为了自己得救!伙计有些慌张,心内犹豫说还是不说。赵继名不耐烦道:“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我……我……”伙计慌张的口吃起来。

旁边拍马屁的门房上去就又给了伙计一脚,道:“我家老爷问你说话!快说!干什么来的?!”

伙计犹豫一下,心内害怕,不敢节外生枝,还是按照佟大力吩咐道:“小的是……是来找一个老乡,他家里有些事情,小的要立即告诉他。”

“什么人?”

“张……阿宝。”

赵继名和门房都知道这个张全,后院打杂的一个普通伙计。那个伙计眼神躲躲闪闪,抬头又看了一眼赵继名,然后立即惊慌的低头。赵继名看到他表情,自己自从当了当家人后,几乎个个下人第一见到自己时,都是这种又敬又怕的样子。赵继名不耐烦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回到了屋子里。

门房吩咐院内人去喊张全,让那伙计在门外等着。那伙计即怕赵继名,也怕拿着刀威胁他们老板的佟大力,站到门外后,镇定了一下,下定决心,不管多余闲事。赵家夫人能不能得救,看她自己命数了。个人有个人造化,老天爷,休要怪我。

又过了一阵,张全迷惑的出了府,看到那伙计却根本不认识。伙计连忙迎上去,怕他说错话露了馅,拉住他到一旁,说道:“有一个叫佟大力的,找你。他说,你家大太太赵婉儿,在他那里,让你跟我走一趟!”

张全大吃一惊道:“什么?!”然后立即惊慌的回头看了看赵家大门,那里没有人注意。张全想了一想,眉头皱起来,咬了咬牙道:“你等我!我这就随你去!”

然后张全转身向大门那边跑去。刚跑到门口,立即看到赵继名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赵继名心里总觉得有事情不对,莫名烦躁,又想不出哪里出现问题。张全一看到赵继名,心内一慌!额头冷汗立即冒出来,连忙低头作揖道:“老爷。”

张全这一句说完,却没听到平日赵继名会对自己回应的说话。好半天,赵继名一言不发。张全立即紧张起来,不敢抬头去看。突然听到赵继名问道:“你老乡来找你,没事吧?”

张全犹豫一下,心内想不论如何,这是千载难逢机会!为了赵家,绝不能让你知道我到底要去做什么!犹豫一下,说话还是有些别别扭扭道:“哦……没……没事。有……有事……有个老乡病了,可能要不行了,我要立即去看看。”

赵继名看着张全,看他窝窝囊囊畏畏缩缩的样子心内一阵烦躁,站在原地仍不说话。张全心脏扑通狂跳,恐怕满脸凶色的赵继名发现自己异样,又等了一阵,看赵继名仍不说话,自己着急赶快去见赵婉儿,鼓足勇气道:“老爷,那……那我先走了?”

赵继名好像心思并不在张全身上,张全说完话,赵继名毫无反应,仍然站在原地发呆。张全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一定不能让他找到大小姐……大太太,一定不能!张全又等了一会,自己陪着笑点了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后退几步,才转身向管事房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