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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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噩耗

我慢慢过去,走到叔叔刚刚的位置上坐下,握着她凉凉的粗糙的手。

“妈妈。”

不管是冷漠的也好,热情的也好,淡然的也好,但是病床上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应。

“你……你陪你妈妈说说话吧,她……她最近一直念叨着你,我和小思先回去拿点东西。”叔叔说道。

“嗯。”我点头。

我看着她,妈妈,你也想我了是吗?你嫁给叔叔之后,还是第一次想我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回来看你的。”

看着妈妈那毫无生气的样子,我再也顾及不了旁边是不是有别的人,低低忏悔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善妒,是我心里阴暗,看到你对思华好就受不了。是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在那个家里不舒服就不回去。你醒来,你好好的我以后经常回去。你喜欢思华我就和你一起对她好,我也再不怨你了,只要你醒来。”

“若华,你别这样,你让阿姨好好休息,你会吵到她的。”心洁说道。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我都已经承认错误了,她为什么还不醒来。”

何梓祈说道,“你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如果这里不行就转院,转到A城去。”

对啊,我光顾着伤心了都没有去找过医生。我擦干净眼泪去找医生,心洁跟着我一起。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尽人事听天命!这就是医生给我的答案。

“怎能听天命呢,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能听天命呢,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若华,你别这样。”心洁着急的拉着我的手,然后抱歉的对医生笑笑,“不好意思啊,大夫,她太伤心了,你别介意。”

医生缓了缓呼吸,说道,“沈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母亲原本就是胃癌晚期,日子也……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在受折磨,这次又是脑溢血,死亡对她本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晚期……她……还有多久?”

“这个我不能确定,还是那句话,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家里……可以做准备了。”

做准备,做什么准备呢,妈妈好好好的躺在那里,我要做什么准备呢。

我在病床前坐下,对何梓祈和心洁说,“你们先回去吧。”

心洁说道,“若华,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我拍拍她的手,“不用,你和总裁回去吧,这里还不知道得多久。”

“可是……”

“心洁,和我回去。”何梓祈打断心洁,说道。

我感激的对他点点头,“总裁,抱歉,又得请假了。”

“你安心在留在这里,公司的事情我会暂时让其他人做。”

“谢谢。”

何梓祈带着心洁回了A城,我就守在妈妈的病床前。叔叔和思华回家拿了东西也很快的赶了回来。

晚上就我们三个人守在病房里,叔叔和思华出去吃了些东西,然后给我带了些回来,但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什么也吃不下。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护士拿了缴费单过来,我看着叔叔一脸忧色,应该是为住院费和医药费发愁。

还好我一向是把银行卡放在包包里,和叔叔说了出去下,我拧着包出了医院。

这时候天还算早,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太多,但是银行这时候肯定是没有营业的。我找了一个自助银行,把钱都取了出来放在包包里。

回去的时候还在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在嫁给叔叔之前,妈妈对我还是好的。那时候,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得苦了点,但是心里却是甜的。后来,去了叔叔家,日子是没那么苦了,可是心却再也甜不起来了。我不开心。妈妈……我也没有从她脸上找到多开心的笑容。

爸爸,你会不会怪我,怪我没有好好孝顺妈妈,怪我作为一个女儿却去怨恨自己的母亲。

回了医院我直接去了财务处缴费,到了才发现缴费单没有带,又往住院部去。

上了二楼,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唉,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这小菁……唉。”

“有才啊,你家这口子眼看着这都不行了,怎还在这医院里费钱?”

“这……是若华的注意。”叔叔低弱的声音。

“若华……菁妹子那个女儿?”

“嗯。”

“嗨,这姑娘可真是的。这人都不行了,躺在这里和躺家里他不都一样吗,这医院可是吃钱的地方。”

“……”

“是啊,有才,你可得自己拿个主意。你看看……这单子上,一溜一溜的都是钱呐。到时候那姑娘拍拍屁股一走,可苦了你们爷俩。”

“不会的……若华……她和我是不亲厚,但是对她妈还是有孝心的。”

“这年头的年轻女娃子有啥孝心啊,赚的钱不够自己花的。她现在把她妈留在这医院里,最后那钱还不得全推你身上。”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屋子的眼看到我神色各异,但到底都闭上了嘴,叔叔脸上全是尴尬之色,李思华坐在一边玩手机。

“谢谢你们来看我妈妈。”我那一个中年妇人手中拿过缴费单,“不过……这是病房,我妈妈也需要静养,你们看过了,心意我们也收到了就请回吧。”

“你这个姑娘可真是……”

不想理会那些三姑六婆的,我对叔叔说道,“叔叔,我去缴费,麻烦你再照看妈妈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叔叔红着脸点了头。

我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对那一屋子的人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声音太大了,所以刚刚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放心吧,虽然我不是个多孝顺的女儿,但是我妈妈的住院费、医药费我还是会自己给的,不会拿叔叔一分钱。你们也不必为叔叔打抱不平了,从我妈妈生病那天开始,我每月固定的给家里寄了钱。我妈妈嫁给叔叔,他们互相伴着过日子,谁也没占谁的便宜。我……我就更不会了。”

说完, 我也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扔下一屋子的人就直接去了财务处缴费。

屋子里的大部分都是叔叔家的亲戚,这些人妈妈好好的时候,嘴巴上说得多好,现在人倒下了,就只会说这样的话。

再回病房时,那些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叔叔和李思华在守着。

叔叔看到我有些赧然,眼睛都不敢看着我。

我刚刚那些话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他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也不想多说了。

我坐在妈妈病床前,病房内四个人,沉寂中多了多了丝尴尬。

“烦死了!”思华突然大喊了一声。

“小思,你吵什么?”叔叔说道。

“我受不了了,这是干什么啊,几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却什么话也不说。沈若华,你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吧。抱怨、不满,你通通说出来。”

我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病床上的母亲。

“小思,不要闹。”

“是我要闹吗?是她,一回来就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她几百万没还似的,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直说啊,这幅样子是给谁看呢。”

“小思!”叔叔喝道。

“李思华,再吵就出去。”我淡淡说道。

“你什么意思?这病房是你买的?床上躺着的是你一个人的妈妈?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你还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你的妈妈?你还知道这里是医院?”我看着她。

她被我的话说的一噎,然后又嘟嘟囔囔开口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回来,一回来就摆脸色。”

“李思华,如果我的脸色让你觉得看着碍眼了,那么抱歉。床上躺着的是我的母亲,我做不到一脸笑意。如果你真的看着不爽,你大可回家去。”

“沈若华,你别说得你多孝顺似的。你那么孝顺,为什么不见你回来?妈妈不舒服的时候,陪在身边的是我。”

“小思!”叔叔沉下脸。

“这里是医院,我不想和你吵。”

“不想吵?是没话可说了吧。你以为你给了钱就是孝顺了,就谁都得听你的了?就可以让你心安了?”

“李思华,你给我闭嘴!”叔叔涨红了脸,大喝一声,也终于把护士引了来。

“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休息,你们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护士小姐冷着脸呵斥道。

我说道,“对不起,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冷着脸走远了,李思华也终于规矩了。

叔叔看着我说道,“若华……你妹妹她……你不要介意。”

我被李思华吵得有些头痛,只是摇了摇头。

“爸,你这是干什么?”

“你给我闭嘴!”

我不想再看到李思华那张任性的脸,视线转回病床上时,却发现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妈妈!”

听到我的声音,叔叔和李思华也围了过来。

妈妈看到我,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然后向我伸出手。

我急忙伸手握住她的,“妈妈,我是若华,我是若华。”

妈妈嘴唇蠕动着,我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伸手想要揭开氧气罩,我压住了她的手。

“有什么话等您好了再说,现在不急。”

她却不依,更着急的要揭开。叔叔在身后说,“若华,你妈妈有话要和你说,你……还是让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