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三寸钉”和姚石祜搞“逼婚”的事,被厂里职工给抖出来了,工厂里的职工这才知道年轻漂亮的王碧莲突然嫁给“三寸钉”真相,大家反倒很是同情王碧莲。王碧莲从事保育员工作,在工作中她很能吃苦和认真负责,为人也很和善,她带二崽也带出经验来了,对其他职工的孩子她也倍加小心,时间不长就赢了职工对她的尊敬。
姚石祜因为同“三寸钉”一起搞“清理阶级队伍,职工大审查”的时候跳得很高,伤害了很多职工,在厂里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也被停职交待问题。工厂派人前来到明南队搞他的情况调查,吴大有接待两个外调人员。吴大有听到姚石祜的名字就有点恶心,从他复员到队里来工作,到组建“红星战斗队”,到批斗“走资派”、参加“打砸抢”,到和张金发一起陷害革命同志,再到干工作不行,说牢骚怪话有一套……都说给了搞外调的同志听,最后给姚石祜做的鉴定是:“此人不可任用。”
姚石祜后来的工作当上了看大门的门卫。
“三寸钉”的问题十分严重,定性为“三种人”之列。他的职务被免除了,党籍开除了,工资也降了,一段时间还安排到工厂搞清洁卫生。
十分消沉的他,开始用酒浇愁了……
1981年,19岁的大丫高中毕业要考大学了,她给爸爸牛兴福来信,说很想从事教师的工作,请爸爸参谋考哪所大学好。
牛兴福回信说:你是在江西出生的孩子,应该算是江西人,你就考爸爸所在省的江西师范学院吧,学院在省城,生活也方便,更重要的是江西人好,爸爸还希望你毕业后能留在江西工作,这样爸爸经常出差就可以去看你。爸爸十分想念你和弟弟们……大丫和爸爸的感情笃深,她听了爸爸的话,考取了江西师范学院。
牛兴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师傅吴大有夫妻,他们俩人高兴得要命。“大丫真是块读书的料,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小时候我们就喜欢她。她从小就受了这么多的罪,真是太可怜了。”
“‘山牛’,这么多年来,你终于可扬眉吐气了,女儿有出息,我们都为她高兴,也为你高兴。她就在南昌市读大学,我一定要去看她。”
吴大有的爱人道:“小牛,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一个人,不容易啊,大丫都上大学了,你也该考虑重新成一个家……”
“不急,等几个孩子长大后再说。”
好事还远不止这一件。
那一年,哈红根书记任命牛兴福为大队探矿科副科长。也是在这一年年底,很是受人尊敬的老八路哈红根书记离休了。
1983年的春天,大崽也给爸爸来信,告诉爸爸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准备要考大学,想听爸爸的意见。
那个时候大崽的思想还没有成熟,很想听爸爸教诲。
牛兴福回信道:爸爸搞了一辈子地质,找了一辈子的矿,这个行业不错,你若听爸爸的话,就建议你考中国地质大学,将来也来江西工作,我们父子俩还可能在一起工作。爸爸无时不在挂念你们。你要离开家了,你妈妈可能会很难过的,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处理好这些事……大崽的学习很好,在全县排前三名,考大学很有希望。
高考结束后,大崽考得很好,在填志愿的时候,他听了爸爸牛兴福的话,被中国地质大学录取了。
牛兴福接到儿子考取了中国地质大学的来信后,他一个人关上办公室的门,在办公室里大哭了起来。这十几年来他遭了这么大的难,可他的儿女为他争了光,他也为儿女能成为祖国有用的人而高兴。这是他高兴的哭泣。
他的师傅吴大有把牛兴福叫到了办公室,他说:“国家经过改革开放,全国的经济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建筑业的市场巨大。局里已经找我谈了话,要我去组建一个钻探公司,专门从事钻探延伸产业的桩基础钻探施工,公司地址定在省城。我的意见是你和我一起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牛兴福把刚收到大崽的来信和他被中国地质大学录取的消息告诉了吴大有,吴大有一听也高兴得不得了,“行啊,‘山牛’!儿女个个都有出息,你高兴,我也高兴!你今天晚上到我家喝酒,我们庆贺一下……”
“只要师傅你信任我,你说话我照办就是。”
“你在野外分队干了快30年了,大丫又在省城读书,大崽现在在武汉读书,到了省城工作你们父女见面也就方便了。关键是我需要搞钻探的技术员,你这人做事认真、执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师傅,你就这么定下来,我听你的。”
“现在还保密,心里知道就行。”
晚上,师徒两个人喝起了酒来。吴大有酒量好,喝了很多酒,边说边激动起来,“我解放初期就到了明南,30多年了,钻探过西华山、漂塘、荡萍、下垅、盘古山、木梓园钨矿,到过大余、瑞金、会昌、于都、广昌、石城……太多太多的地方了,还有很多的小地名也都记不清了,在明南找到了钨矿、煤矿、铜矿、银铅锌、钽铌矿、盐矿,还有稀土矿。我熟悉这块红土地的山山水水,我也喜欢这里的客家老表,多好的地方,多好的人……现在要离开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啊……”
牛兴福也一样,从1956年来到江西后,就没离开过明南,虽然说在明南这块土地上他留下过遗憾,对他和他全家造成了巨大伤害,可这些伤害和痛苦都已过去了,有的也正在弥补。他必须向前看,向远处看,他的女儿、儿子现在都考上了大学,他为他们而感到骄傲,也为儿女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而自豪。
调到到了省城工作后,牛兴福要大丫留在省城过个年,又写信要大崽一起过来。大丫大崽都同意了。
牛兴福到大餐馆里包了一桌,要为大丫大崽接风,还把师傅吴大有夫妇一家也请来了。吴大有特意带小女儿吴爽一起过来。
牛家父子八年多没有见面,大家聚在一起非常高兴。这八年来,牛兴福每月都按时寄钱给他们,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大丫大崽都为之感动。
师傅吴大有频频向牛兴福和大丫大崽敬酒,为他们父子、父女团圆而高兴,趁着喝了些酒,话就多了。“你们都年轻,都是祖国的有用人才,国家正在搞改革开放,各行各业都在飞速发展,希望你们多学知识,多学本领,都来江西工作,报答父母、报答社会……”
师娘不高兴:“你看你,今天又当起领导做起报告来了?今天来就是喝团圆酒,喝高兴酒,不许谈工作……”
大家一阵高兴,说得对!今天大家就喝高兴酒。
这次小小的欢聚,没想到还成就了一对新人,大崽牛广斌和吴爽成了朋友,后来结成了一对夫妻。
大丫大学要毕业了,她的志向是愿意留在江西工作。大丫牛广丽身材、长相都像爸爸。她身材高挑、长相秀美,学习成绩优异,经省委组织部考查后被选为全省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在征求她个人的意见时,她愿意服从组织分配,先到基层去锻炼一年后,分配到了省政府的一个部门工作。
大崽作为地质找矿专业的高材生,几个省都抢着要。大崽最后还听了爸爸的话,选择了分配在江西。
这年的八月,牛兴福接到大丫的电话,她说妈妈来了信,说:“二崽15岁了,学习成绩不太好,考上高中是没有希望了,想问大丫和爸爸这边有没有什么办法。还有姓张的得了脑梗,在住院治疗。对二崽有点关照不过来。”
牛兴福向师傅吴大有咨询怎么办好。吴大有有点生气地说:“我说‘山牛’啊,你咋这么没脑子呢?小王是给你和儿子一个团聚的机会,你咋就明白呢?还不你赶快去把二崽接过来,他读不上高中就来考我们局内部的技工学校,学会了技术一样有出息。”
牛兴福给王碧莲打了一个电话,说他马上前来接二崽到江西来读局里技工学校,学会技术一样有出息,要她做好准备。
牛兴福在镇里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王碧莲找来了,牛兴福过去一把把她紧紧地抱了起来,她先是不肯:“我身子脏了。”
“我不嫌弃。”牛兴福就是不放手。
俩人抱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牛兴福说起了大丫的男朋友,大崽找的女朋友就是吴大有的老五小爽,说起了师傅的关爱,也说起了他现在已在省城工作,成了一名科长,当然,也说起了张金发,曾凡是……并一个劲地感谢王碧莲,你给我培养了一对优秀的儿女……王碧莲问他:“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个人?”
“我的心被你偷走了,我容不下别人。”
……她也说起了“三寸钉,说他确实也对她好,对她服服帖帖,关怀备至,可她就是没有一点感觉。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别人进不来……”
又说起了大丫大崽冲到张家去打架,她拿起凳子坐在一旁看,气得姓张的嘴巴都歪了……两个人又大笑起来。
第二天,牛兴福买了两瓶好酒和食品去看望姚石祜,姚石祜很是悔恨:“‘山牛’,这几十年来我害了你这么多,你还有心来看我,我真的对不起你。”
“石祜,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你是我孩子的姨父。就算不是亲戚了我也会来看你,我们同在一个机台,一个分队工作了20多年,不管怎么说还应该有那份同志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大家都向前看,心情就会宽广的。”
“小牛,你这人肚量大,是做大事情的人,也真正是个好人,现在还是一个人?”这是姐姐王碧玉在说话。
“还是一个人。”
“这辈子苦了你了,都是我造的孽,我真的不是人。”
姚石祜告诉牛兴福现在在看大门,明年就55周岁,可以退休了。又聊起了吴大有、张金发、付青松他们和单位的情况。牛兴福给他说了单位的事和发生的变化。姚石祜听了很是后悔,如果还在地质队,他走的第二年他的儿子就可以招一个进地质队工作,他也许去年就退休,让儿子去顶职。
牛兴福的前来也令大姐王碧玉非常高兴,她说:“小牛,没想到你是这么豁达的人,我妹儿真是没有福气,你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大姐,我还真的应该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帮助碧莲和照顾大丫大崽他们。”
晚上,牛兴福和王碧莲俩人谈到了实质问题。他要她现在就离婚,和他一起回江西。
王碧莲说:“姓张的现在生病在住院治疗,再说我有我自已的工作,这个时候走不是趁人之危吗?再等几年看吧……”
“你真个是个好女人……”
牛兴福要带二崽走了,王碧莲又是一阵大哭。她很是伤心地说:“女儿大了去了江西,大儿子去读大学了,现在二崽又要走,今后身边连个说话地人都没有了,我舍不得。”
刚回四川的那几年,二崽是她的心肝,白天抱了晚上抱,医生都说可能带不大。她王碧莲硬是抱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的二崽,个子长得没有哥哥、姐姐高,学习成绩也不太好。说起这些王碧莲心里就有些内疚,说她没带好他。
牛兴福说:二崽能有今天全是你的功劳,我会时时记住的,也会叫他永远记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