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就连雕题也不能够十分确定这神秘莫测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固执倔强的少年。不只是雕题,在场任何人都是。哪怕拥有十足的证据,但只要这黑袍不退去这一层黑色的鬼气凝聚的袍子,那么谁也无法确定下来。
云层渐渐褪去,月华透过木窗将这个小店铺渐渐照亮。
雕题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嚣张。在他的身前乃是十几个正道修士,其中领头模样的三个人,都曾是黑袍所认识的,巴蜀剑山泰逢,天龙禅寺狂月,还有……那个清冷女子曦彤。
那深深隐藏在鬼气之下的目光都只是在这些人身上转过一圈,然后一把提起醉酒的龙马,冷哼一声,扔在了身后一边,片刻之后,他的目光彻底落在了那不曾言语的清冷女子身上。
寂静的夜里,没有人说话,有一个白衣白衫的女子手持古剑,面对着他,皱眉,无风,衣衫却在缓缓飘动。
哪怕实在黑暗里,这女子仍旧仿佛明珠一般,肌肤如雪。黑暗里,也是因为这如同白雪一般的肌肤,才显得那般的明亮么?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眸子,熟悉的身影,她在看着自己。
黑袍怔住了。
在黑暗里,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切,静静地望着那个绝美的女子。这是他间隔十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正视这个女子,十年的岁月,太多的风霜都似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痕迹,一眼望去,那唯美的身姿似乎比起曾经更加迷人了,随时都有可能乘风而去一般。
“黑袍!”狂月凝神仔细看来,细细打量着被鬼气笼罩的黑袍,脸上神色复杂。
他们一行本来目的就是要阻止幽州并入魔教之手,说白了就是来给魔教邪门捣乱的,而碰巧遇到雕题一行,自然很是兴奋。既然是来捣乱的,怎么能够只有这一方,眼下两方对峙,眼看大战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那之前就有传言的魔教教主亲自上昆仑山请下来的军师却出现在了这里,这是谁都无法想到的。
更加令人无法想到的是这军师还和十年前的那倔强少年如此的相似,而且气息,眼神,甚至就连手中法器也如出一辙,这怎么可能?!
但若是真的是同一个人,却又为何加入了魔教,而且又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这着实令人费解。
或许,并非是令人费解,而是他们几个人都是不愿意承认的,哪怕真的是十年前的那人,在他们的心里,也宁愿信做不是。
雕题看着一众正道人士脸上神色变换,复杂难明,哪怕他什么都不清楚,但只要看到这些,就足够他快乐的了。
看着一众正道,那雕题道:“我们此行便是应了教主之命,前来配合军师大人完成心愿大事,你们这些虚伪正道可莫要阻拦啊!”说罢,有意无意的看向全身黑色鬼气的黑袍。
“呸!”泰逢一脸愤怒,怒声道:“什么狗屁大事,想来也不过都是些坑害人命的恶毒之事,我们正道阻止定了!”
泰逢本就与黑袍只有一面之缘,相交甚是浅薄,没有多少交情,如今既然对方承认并非是十年之前的那人,自然无所顾忌,当即大骂起来。
“嘿,还真是道貌岸然,话说的真是好听。”雕题面上尽是不屑嘲讽姿态,脸上黑色浮动,那是符文牵扯,而符文便是他最强大的攻击手段。
“你嚣张什么,正好这黑袍魔教军师也是在此,不如我等便铲除妖魔,一并把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全部斩杀了干净!”泰逢说罢,招呼身后一众正道修士,拔剑相迎就要动手。
“哼!正道之人好大的口气,真的以为我魔教好欺负?”这个时候的黑袍终于开口了,他也不能不开口了。
那正道泰逢还欲说些什么,却忽的响起一声马嘶,一旁的老酒大叫道:“啰嗦什么,马爷我等着看戏呢,要动手就快点!”
黑袍闻言回头狠狠地瞪了老酒一眼,老酒不由的一缩脖子闭上了嘴巴。
一道黑影闪烁而过,然而这时候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动手了。黑色的影子在半空中扭动不停,仿佛一条剧毒之蛇。
这是符咒攻击,雕题脸上符咒纵横,是他抢先出手了!
泰逢顿时一阵凝神戒备,这雕题能够在十年之前就被列为邪道三公子之一,实力定然不可小看,眼前身旁两位似没有心情动手,没办法,只好警惕万分,手中长剑顿时出鞘,亮起一道光芒。
眨眼间,巨蟒无声嘶吼,狂月冰冷的表情下,禅杖挥舞如风,带起阵阵金黄色佛门罡气,一股刚硬之气豁然与巨蟒相撞在了一起,那巨蟒吃痛,竟是腾空而起,这时候泰逢的剑又到了,冰冷的剑气纵横劈斩,巨蟒借着那禅杖之势,瞬间倒飞而去,匆匆躲过这威力十足的一剑。
“有意思,太过瘾了。这魔教我加入了,我归顺这黑袍门下了,这热闹真是有趣,哈哈哈……”这边的激烈战斗,令王子夜看的大呼过瘾,言语间竟是为了看热闹,而真的加入了魔教。
“嘭”的一声巨响,门窗被撞破,原来又是对过了几招,那雕题见对方实在是人多不可为,匆匆撞破了窗户逃了出去。
只是这瞬间,那狂月手持禅杖也追了出去,泰逢紧随其后,随后是一众正道人士,另一边邪门修士们也本就并非真心的认黑袍为首,见一众正道修士都追了出去,担忧雕题堂主安危,当即也紧随其后。
整个黑暗里,这个小小的店铺里,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四目相对。
秦安默默的自黑袍身后的黑暗里走了出来,拉扯起地上的老酒,捆绑住仍旧大呼小叫的王子夜,再度默默退到了黑暗当中,至此,黑暗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四周一片寂静,夜色正是凄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