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持一句佛号 回家:净宗大德昌臻法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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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以居士身 住文殊院(4)

生性慈善的星如,凡眼耳见闻有贫困厄难中人,必想办法帮助;凡听说有新亡人,甚至电视节目、报纸上所报道的意外凶亡人的名字,她都会马上记录下来,认真念佛回向。每年农历七月盂兰盆会时,她就出资为这些人在寺庙超度。截至她去世,这类名单数量已逾千人。

星如晚年患慢性病肺心病,病虽缠绵,但总是保持心情平和舒畅,也从不抱怨病痛折磨,依靠念佛力而能随遇而安。甚至在住院治疗中,吊上点滴后,总是催她的子女离开,并常说:“我很幸福,很舒服,你们去忙你们的,我要念佛了。”

她的兄弟姊妹亲戚朋友常来家探望她,大家的话题大都围绕学佛,常互相提醒要抓住今生已得的人身,好好学习今生已闻的佛法。看到他们手足之情的升华,做晚辈的都感到非常欢喜。

1988年农历六月初二,星如在家里,一边输着液,一边就端坐沙发上离世,七天后在宝光寺火化时,面色红润如生,张妙首还叮嘱她的女儿赵启林将母亲往生的事迹写出来,其目的是鼓励净宗学人,对念佛一法要生信心。

2008年6月28日,张妙首的大姐张朗如也以95岁高龄,在家里,在子女的念佛声中去世。在离世的那一瞬间,她向自己的儿女们发出了一个让人玩味的微笑,然后在微笑中安详去世。

痛失爱女

虽说死亡是我们生命过程中的一个部分,不应恐惧和逃避它,但是当一个生命突然消亡,而挚爱他的人,那一份刻骨的痛,在短期内是难以忘怀的,无论是凡夫还是修行人。所不同的是行者可以不执着那份痛,可以借佛的智慧解脱,并从对无常的体会中,更加精进地修行。

1989年初春,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女儿张采被查出患了肝癌。

请川医专家诊断,告知已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侄女们只好去文殊院给大舅舅张妙首讲述实情。

在文殊院的小屋里,平常沉稳内敛的张妙首,平生第一次流泪了。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然而几十年的修行,让张妙首明白这个中的缘由。沉默良久,他说了一句:“这个是个人的业力啊。”

于是大家决定听医生的,保守治疗,将她送到当时川医的挂靠医院——白丝街草药医院住院治疗。在治疗期间,作为父亲的张妙首,想尽了一切办法。然而张采病情依然加重,并很快进入病危阶段。

7月,成都的天气很热。要走的头几天,张采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片田里,有一间房。清定法师在里面看病,很多人在屋外排队。她自己和爸爸一起也排在队伍里,轮到她看病时,她给清定法师跪下流泪。法师摸着她的头,并递了一张药单给她……等她醒后,感到很舒服。她把自己的梦境告诉了一直守在病床前的爸爸,张妙首鼓励她好好念佛,要对佛法生起信心。

张采要走的头天,赵启林到医院,张妙首告诉她:“采儿的情况不太好,有些肝昏迷。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赞成抢救,拖起很痛苦,我想她在念佛声中走。”后来家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医生就取掉了张采身上所有的管子。

7月15日。张采的表姐表哥们都到了医院看望他们最挂念的小妹张采。

林成峨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妈妈告诉我说,张采病危了,大舅舅在医院助念,我忙赶到医院。那天天气很热,大舅舅和胡金水站在张采床头给她助念。大舅舅就附着身子对着张采的耳朵念佛,六点过七点的样子,我一看,张采没有呼吸了。我给大舅舅做了一个表示张采走了的手势,大舅舅点了点头,又埋下头继续念。他当时表现出非常的平静。”

15日,半夜12点过。张妙首回到赵启林的家,赵启林见到大舅舅很平静,就问:“大舅舅,张采走得好不好?”他回答说:“好。”洗漱后,老人就很平静地上床打坐后睡去。

20日,火化时,张妙首照常在省佛协做事,家人没有让他参加女儿的火化仪式。

火化完后,遵嘱,赵启林与胡金水将骨灰带到了文殊院。那间小屋的门开着,张妙首坐在桌子前写东西。

胡金水提着骨灰,一进门叫了一声:“爸爸。”就跪了下去,并把骨灰递上。张妙首接过女儿的骨灰,捧着念佛后就放在了左边的一个桌子上。

张妙首每天都念佛回向给自己的爱女,张采的骨灰在小屋里,静静地陪了爸爸半年后,1990年的一天,张妙首在林成西的陪同下,坐汽车到了宝光寺,请庙里的雷师父将女儿的骨灰捣碎。看到这个场景,张妙首对侄子林成西说:“如果我不学佛,我活不出来。”

是啊,如果我们凡夫没有得到佛的智慧教育,没有弄清楚佛法对宇宙人生的基本观点“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没有将世间的小爱升华为大爱,在修行上没有境界,那是怎么也受不了的。

在一个夜晚,张妙首将捣碎了的女儿的骨灰和着面粉、白糖,在香烟缭绕的文殊院放生池旁,他念诵着“往生咒”将女儿的骨灰撒向放生池,与水族结缘。水面上荡起一朵朵小小的“白花”,这水中有他一份深深的父爱。

吐血留遗嘱准备往生

女儿的早逝,张妙首心里的哀痛是难以言说的,也让他更深切地体会了无常的深意,他在文殊院更加精进地修学。作为居士的他早就过午不食,常守八关斋戒。没想自己也与死神零距离了一次。

1991年2月25日,深夜,寒意袭人。居住在文殊院小屋的张妙首正在打坐,突然感到胸闷喉部不适,轻轻一咳嗽,就有“痰”往上涌,他拉亮了灯,起身走向痰盂去呕吐,没有想到竟吐出了大量的鲜血。他想忍却止不住,不一会儿就已半痰盂了。

怕惊动寺院常住被送医院抢救,所以他不愿意声张,连自己寝室隔壁的人,他也不想让其知道。

病来势很凶猛,血并没有因为他不寻求帮助而自行停止。

此时的张妙首很平静。

平时他牢记印光大师“念佛要时常作将死堕地狱想,则不恳切亦自恳切,不相应亦自相应。以怖苦心念佛,即是出苦第一妙法,亦是随缘消业第一妙法”的教诲,在心中,他早就做好了随时可能往生的准备,此时他想可能是往生的时候到了,因此更不愿意被打扰。

当下,如果他对念佛没有生起信心,还有求生的愿望,只要他轻轻一敲木板墙壁,邻居就会起来,然而他却坦然地选择了念佛求往生,足见他对念佛往生后的信愿是多么的深切!

想着还有要交代的事情,他沉着地坐在书桌旁,拿出纸笔,写下了遗嘱:

一心念佛 求生净土

再入娑婆 广度含识

张妙首 遗笔

一九九一年二月二十五日 夜十二时书

发病虽很突然,但此时心中有数,并不惊慌,只一心念佛求往生。我经手印书款,均在皮包内,清理出来,分别问明退还。代浙江天台县国清寺校对的书,任务未完成,只好寄还。净天法师交办的为宝光寺百龄老僧整理遗稿,由郭文友同志整理了一本,余二本尚未做,只好送还宝光寺。

身后希望三事:(一)请(昭觉寺方丈清定)上师烧往生;(二)在宝光寺火化(仍先寄在殡仪馆);(三)骨灰撒在文殊院园林地上,与众生结缘。

然后他把钱包放在桌上,悄悄地换好衣服,万缘放下,一心求佛力加持往生极乐。端坐在床上念佛,吐血间隔时间逐渐加长,不知过了多久,后来竟不吐了。可他念佛仍然不断,直到后来,自己在念佛声中睡去。

第二天,赵启林去看望他,发现他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地晾在衣架上,问他,他才悄悄告诉她昨夜的惊险,并嘱咐不要告诉别人。

此事过了13年,在一次不经意中,他的遗嘱被侄女发现。而此时张妙首已经出家12年了。已是昌臻法师的他,专门为这封遗嘱写了一个补白:

此为予出家前一年在成都文殊院居住时所写遗嘱,最近俗家侄女在清理旧书中发现,历时已经十三年矣。

回忆当时深夜突然大量吐血不止,知寿缘已尽,即起床念佛求往生净土。因怕惊动寺院常住被送医院抢救,不敢张声,但考虑自己经手印经款项,和为天台国清寺校对书稿、为宝光寺整理书稿尚未完成,以及身后之事,均应有所交代,便写此遗嘱。终以尘缘未了,结果未能往生。

自己的念佛功夫并不扎实,妄念还多,但对念佛法门具有一定信赖。在面临生死关头,除念佛求生净土外,别无其他选择。因此,尚能心中有数,并不惊慌,放下外缘,一心念佛。此为予亲历之临终体念,书此自励,并与同修共勉。

二千零四年十二月十二日

释昌臻谨记于四川乐至报国寺 时年八十八岁

$与离欲上人的师徒缘分

从1985年张妙首与侄子见了离欲上人后,不久就到了文殊院编志、教书,其间经历姐姐的去世、爱女的早亡,和自己临终的体验,这时的张妙首,对无常的理解更加的具体而深刻。他的出离之心、出三界火宅之心,愈加强烈、坚定。

六年光阴一瞬而逝,转眼到了1991年。这年,张妙首因陪深圳某企业的一位负责人,也是认识的一位居士朋友,第二次去了乐至报国寺。

这次,离欲法师私下言辞恳切地和张妙首有了一次密谈,希望他能来接法,并住持报国寺。

张妙首推心置腹地对离欲上人说:“自己年纪大了,出家怕是不行,况且自己信佛,主要是想从文化方面去弘法。”

离欲上人说:“你还年轻!”不管张妙首怎样谦虚地婉言推辞,说自己德行不够,不能胜此重任,但离欲上人执拗地坚持:“就是你!不能推了,为物色这个人已经十多年了……”

那么是什么让上人如此坚持地要让一个仅仅见第二次面的居士接自己的班呢?实话讲,我们凡夫是不能妄加揣度大智慧者的境界的。不过张妙首几十年来修行所修得的自利利他的菩提心、真切求出离的清净心,相信拥有大智慧的离欲上人是能看到和感知得到的。

出于受离欲上人精神的感召,出于敬重百岁的高僧,张妙首勉强答应了。他想,我去找到一个各方面比自己强的人再推荐给上人,那时自己就可以抽身了。离欲法师见张妙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便满意地带张妙首到自己房中,将写字桌的抽屉拉开,拿出信笺让他写份“简历”,并悄悄地对张妙首说:“此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谈,连家人都不能说哟!”

回成都后,张妙首与上人之间开始多有通信。在搜集资料时,我们看到有几封上人的亲笔信。其中一封的内容如下:

昌臻贤徒:见字如面

十月二十八日来信悉。

你给谭力、聂兵代寄发心供养金一百元收到。希勿念!

这里,我给他们二者各处一方,请转交他们,接着此方之后,连续重服几剂,自然康复。

鉴于吾徒慧根颇深,你能发心摆脱琐事后,可续衣钵为第二十三代禅人!

此复

顺祝

诸事安祥!

乐至县报国寺 师 离欲 谨嘱

于九一年十一月六日

张妙首收到离欲上人的这封信后,他感到此事非同小可,自己想物色的替身还没有物色到,怕自己内心的犹豫,影响到上人对传人的选择。于是在1992年初春,他独自从成都赶往报国寺,第三次去亲近离欲上人。同时请上人找年轻的师父接班,并再次重申自己年龄大了,修行也谈不上,怕担当不起上人交给的重任。

离欲上人则仍然语气严肃地告知:“我之后就是你,不能再推了,我已经选定了。你还年轻,福报又好,为物色这个接班人,我已经等了十多年了!” 并告知张妙首,学佛之人,要行菩萨道,要有不忍圣教衰,不忍众生苦的思想和胸怀。

张妙首见师父对自己如此信任,很受感动!不忍拂上人的心意,思量应以弘法事业为重,于是又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一次,张妙首在修好的大雄宝殿前和上人及一些居士合了影。原本是他和上人单独照,那四个护法居士见此机会难得,也纷纷上前合影。这张照片是师徒俩拍摄的唯一的一张合影照片。

时光飞逝18年,2009年,昌臻老法师在这张放大的照片背后题上字,送给侄女赵启林,表达了自己对恩师的仰慕之情。全文如下:

此照摄于上世纪一九九二年初春,予尚未出家,大雄宝殿刚竣工。随侍恩师在殿前留影,师于是年暮春三月即坐化。屈指十八年,予已垂垂老矣。每瞻遗容,弥增仰慕。

昌臻谨记

2009年于报国寺退居寮

时九十二岁

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当我看了亲属为昌臻法师晚年拍摄的一段视频后,我明白了,当初二人见面时,上人的叮嘱:“此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谈,连家人都不能说哟!”这不能说的内容,不仅是先对他委以重任再让他写简历,以履行常规手续,还有昌老在视频中无意流露的一点点他们密谈的内容。离欲上人告诉他:“我们两个曾经五世都在报国寺一起修行。”

师徒两人之间几次的谈话印心,不是我们能知晓的,但是有一点我们知道,他们是很有缘分的一对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