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刚过,孟谦拿着那封信到了太白酒楼。两层高的酒楼很气派也很熟悉。上面的雅间,以前与刘时也来过多次。想到刘时,孟谦心里被哽了一下。
太白楼的主人吕蒙楚倒是和吕大人长的很象。他看完孟谦递过来的信,抬头打量着他笑道:“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曾是孟家酒坊的少主。”说罢,很是热忱地接待,又将他安慰了一番。这一家人倒是很热心。
吕蒙楚放下信,叫来一个人,指着孟谦说道:“秋明,这几****陪着孟公子,给他说说酒楼里的事,抽空领着他到后厨看看。”
秋明是个二十许的年轻人,看去上很机敏。他对着吕孟楚恭顺地答应,又对孟谦笑笑。
孟谦道了谢,辞了吕蒙楚,随着秋明在酒楼里先转了一圈。此时,酒楼里清净无人。秋明将孟谦领进楼上一个雅间,倒了两杯茶细细地说起来。几时来客人,如何招呼,如何上菜。挑剔的客人如何对付,找茬的客人如何打发,仔细听起来,倒也有不少窍门。
孟谦凝神听着,时不时被秋明的话逗得笑笑,的确酒楼里的趣事颇多,棘手的事也不少,说来说去,只管认准一个理儿:来的都是客,吃的高兴,留下银子就行。
孟谦与秋明闲聊了一个时辰,心里也有了个轮廓。秋明又道:“孟公子,这酒楼里最关键的是有个好师傅。做出的菜别的地方没有,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还非得来这里才吃得着,慢慢地传出了口碑,才能细水长流。”
孟谦点头,心说,我那里开的不是酒楼,乃是个小饭庄儿,讲究一个实惠。不过秋明一番诚心诚意的说道,倒是让孟谦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经心。他虽然与自己年岁相当,到底是历练得多了,举手投足都带着世故与老练。孟谦越发觉得自己二十年的光阴虚度了不少,前十几年怀着高山仰止之心埋在圣贤书里,后来孟大人想通了不让他走仕途,他便从书堆里钻出来又挪进酒坊。虽然也与人打了不少交道,但他家境殷实衣食无忧,到底与秋明在别人手下讨生活不可同日而语。用的心思不同,是故,这差距也就有了。
又聊了一柱香的时间,秋明起身将头探出窗户看了看,说道:“这时辰,估计该有客人了,我领你去后厨看一看。”
后厨里几十个人正忙着,洗菜,配菜,生火,熬汤,井然有序。秋明领着孟谦转了一遍,又指点了一番,然后回到前厅。门口立着两个机灵的少年,正在迎客。酒楼里的客人已坐了半满,门口来的人呵着白气急哄哄地往里进。等着热菜美酒将一身寒气去了。
“哎呀,刘公公今日怎么赏脸来了,可是有一阵没见您老人家了。”
门口一声清脆亲腻的吆喝让孟谦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抬头张望,棉帘子一掀,透过水晶帘已隐约可见一个瘦瘦的身影,微微佝偻,正是他。
秋明已急步迎上去,暂且将孟谦放在一边,孟谦眯着眼睛看着水晶帘子微动,刘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再后面是两个随从,长相阴柔。
孟谦心里微动,犹豫片刻,便迎上去。
“呦,这不是孟少爷?”刘公公双眼一抡,一脸惊诧。
“见过刘公公。没想到在此巧遇。”孟谦微笑,心里有个念头开始膨胀。
“难得我今日有雅兴来太白楼,偏巧遇见你,真是有缘分。听徒弟说,你前些日子还去打听入宫的事,怎么不来找我呢,那里的人可都是我的徒弟。想净身,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真是见外啊。”刘公公的嗓子尖细,又刻意提高了声音,酒楼里的人大半都抬头看着孟谦,孟谦稍稍有些尴尬,却不动声色,说道:“当日是一时糊涂,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刘公公哼哼干笑了两声,已经步上台阶。
孟谦随着他的脚步上了雅间,秋明在一旁早已奉上茶水糕点,刘公公对秋明哼了一声:“你去将我常吃的那几道菜做来让夫人尝尝。”
秋明愣了愣,眼光扫过那他身边的女子,顿时笑道:“是,小人知道了,一定精心准备,让夫人吃的满意。”
那女子微微动了动嘴角,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