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以前也没做过这个营生,只怕手生,不如到太白酒楼先看个十天半月的,熟悉熟悉。”吕蒙秦很诚恳地说道,倒是一丝长者的架子也没有。
孟谦也着实有些感动了,这位吕大人如此热心,并没有落井下石与避之不及。还处处为自己打算,可算得上是个好人。
“多谢吕大人的美意,若是不麻烦,自然是求之不得。”
“有什么麻烦,我打一声招呼就是了。”
孟谦连声道谢。吕蒙秦要来纸笔,写了封简信,递给孟谦:“贤侄,明日只管拿着这个去找我二弟蒙楚。”
“是。多谢吕大人。”
“莫要客气,我还有公事,先行一步,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府里找我。”
吕大人出了院子,胖胖的身影隐在了巷口的夕阳里,叫孟谦心里头暖和了一些。这一丝的暖和,其实是为了父亲,孟谦见了父亲的几位友人,甚是为父亲不值,平时称兄道弟的人,人一走茶就凉,冰凉。
孟谦在巷口看着夕阳,看着一个人慢慢走近,提着一个小筐,还包着头巾。
他接过筐子,说道:“有这么冷么,镇日带个头巾。”
云朵低头拿下头巾,半天才呐呐地说:“怕人看我。”
孟谦一愣,转瞬明白了,她现在日日要出去抛头露面,这样的好颜色又怎会没人看呢,除非是没长眼珠子的。他握住她的手指:“以后,少出门就是了。”
云朵笑笑,脉脉地看他,满眼深情。
孟谦把吕蒙秦的事一说,云朵也颇为意外,然后说道:“这样也好,少爷去看看,等我们开了饭庄儿也好有些借鉴。”
“借鉴倒是小事,酒楼的人多,兴许也能打听些事呢。”
云朵这才知道,孟谦表面上水波不兴,心里那念头却一日都没断。他现今做的一切原来都是权宜之际。
“若是有一日,你知道了真相,有何打算呢?”她惴惴不安地问他。
“可能买块田地,半耕半读,或是离开京城再开个酒坊。祖父能酿出春风醉,我也试试酿出个名酒来。”太远的事他并没有想得很细致,因为变故太多。
云朵心里一动,半天又低声问道:“那,我呢。”
“你么,等我异日安顿好了自己,再安顿你。”他不去看她,也能感到她目光灼灼。
“你准备怎么安顿我?”她不依不饶要个答复。
“还未想。”他低声说着。其实他想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想?”她步步紧逼,已顾不得羞涩。
“你这丫头,越发地伶俐了。是买菜杀价杀出习惯了么?”孟谦扭头苦笑,想转开话题。他心里很矛盾。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过的好了就要我,过的不好就打发我走,是么?”云朵气哼哼地噘着嘴,看着孟谦一脸的无奈,又道:“你们男人自觉处处为别人着想,就是有担当,却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我今日告诉你,你休想有别的念头,做小还是做婢我都跟着你。”她说完,脸色已经红得如一朵彤云,却光彩照人,娇艳无比。
孟谦心头一荡,她的话象是一个大锤子,终于叫他铁了心,他将她一把拥在怀里,紧紧抱住:“你当我还是孟少爷么,还有钱娶好几个老婆?将来有了一堆儿子,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实是愁人!”
云朵又羞又喜,低声说道:“你不是要当铁公鸡么?”
“铁公鸡恐怕连老婆都是不舍得娶的。”
“那你还是莫当铁公鸡了。”
“你等我过了孝期,手里有些积蓄,再说。”孟谦看着云朵低垂的秀面,轻轻地说道。他如今才知道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他怎舍得让她无名无份。他已不是过去的少爷,终于也不必再顾忌什么身份,只希望琴瑟和谐,岁月静好,和她一起平安到老。
云朵在他怀里嘤咛了一声:“我知道,我有你一句话就够了。”
巷子里走过几个买菜回来的老妈子,对这一对紧挨着的璧人多看了几眼,又互相笑着点头,还不忘记再评论一句:“嗯,是很般配。”孟谦与云朵听见动静忙不迭地分开,低头赶紧窜进院子。
掩上院门,两人都是脸色绯红,不敢互看。院子里的麻雀也不叫了,更显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