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麓风云(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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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兴理学朱熹平反 庆大功理宗赐书(2)

接着,赵扩派人抄了韩府,果然搜出了私藏龙袍三套,开了府库,搜出奇珍异宝四千余件,金银三千余万两,韩侂胄被削了爵位,腰斩于市。其同党亦是该斩的斩了,该罢的罢了,该流放充军的流放充军了,偌大一个朝廷,只剩下几个人了。

韩侂胄身败名裂,应验了朱熹所言:“君心不正,近习弄权,人欲横流,纲常不振,国家大乱。”

此刻却有国子监的太学生作了奏章呈进,请求为已故宗师朱熹平反昭雪。

“已故侍讲朱晦庵,学问纯正,本质刚烈,凌节不屈,蒙冤九泉,堪为人伦之表,今阴霾已扫,奸佞已除,祈叩陛下,追复晦庵之誉,而伸理学于天下。”

本来在朱熹死后,施康年上折之时,宁宗就有过为朱熹平反之心,今见太学生复奏,正中下怀,即命礼部考了朱熹政绩、行状,不久降旨天下,大言朱熹功劳,追谥朱熹“文”,同时,诏告天下,解除党禁,恢复被禁儒经为开科取士的必读之书。

赵扩在铲除韩侂胄集团后又为朱熹、赵汝愚等平反昭雪,进行了一系列追赐封诰,天下可算是太平了。蒙古人铁木真异军突起,在消灭了辽国、夏国,统一了北边以后,挥戈向大金国推进。为了应付铁木真的战争,完颜氏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南宋的事?因此南宋天下真是少有的海晏河清,歌舞升平了。

如此过了十多年,赵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驾崩了,赵昀继承了皇位,叫做理宗。

赵昀做了皇帝后,一日检阅前朝奏折,见有朱熹批评先皇宁宗的折子,乃细看,折云:“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进退宰执,移易台谏,甚者方聚进而忽退之,皆出于陛下之独断……况中外传闻,无不疑惑,皆谓左右或窃其柄……”

见折子字字珠玑,充斥儒雅之气,无不刚直,赵昀读毕,竟是大发感叹:“真诤臣也!”以后理宗专找朱熹的折子来读。这理宗,本是很聪颖的,读了朱熹的折子,在朱熹的折子中便感悟出了朱熹理学的“正心”与“诚意”,于是下诏天下,诚集朱熹之书。一时间,朱熹所著有如雪片一般飞向理宗龙案,有数百种之多,内容包罗万象。理宗一一检阅,细细一数,竟有四十八集,五百余卷。

理宗将其合集为《朱子全书》,交付国子监刊刻,特别是对朱熹所集注的《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进行细读精思。

一日坐朝,理宗对群臣诏谕:“朕读晦庵之书,深得其旨矣,晦庵之书发挥圣贤蕴奥,有补治道。”他甚至断言:“以后无论谁做皇帝,欲复无德王道之治,必来取此法矣。”

他继位不久,就召集了满朝文武大臣,举行了一个非常隆重的仪式,对已经逝去的朱熹进行了册封追赠。他让礼部制发了诏书,亲自授意:“朕观朱熹集注《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发挥圣贤蕴奥,有补治道,朕励志讲学,缅怀典型,特赠熹太师,追封信国公,谥如故。”宁宗在铲除了韩伲胄后,依了国子监太学生所奏,对死去的朱熹进行了追谥,谥为“文”。因为有了宁宗帝的谥号在先,且这个谥号于朱熹来说,亦是恰如其分,不再更改。理宗对朱熹进行庄严隆重的册封,天下士子儒生欢欣鼓舞,拍手称快。从此朱文公同至圣先师孔子、亚圣孟子一样,受人崇拜起来。朱文公的故乡更是建起了圣庙专祀文公,国子监各州县学亦将朱文公请进圣庙,享受孔孟圣人的待遇,朱文公的著作也列为学士儒生必读之书。由于宁宗时禁绝“大儒之书”,更定朱文公著作为“伪学之魁”,因此而备遭销毁。如今这般风靡,朱文公著作身价百倍起来,引起“洛阳纸贵”。国子监及各州县官学如此,各地书院更是风靡而起。岳麓书院尽管系朱洞所缔造,而不像白鹿洞书院那样为朱文公亲自建造,然而岳麓书院确实耗费过朱文公许多心血,确实得到过不亚于朱文公对白鹿洞书院那样的厚爱。早年的朱、张会讲,已经给岳麓书院镀上了一层闪烁的光环,从而使得岳麓书院像周式得到真宗召见一样,再一次名震天下,誉满神州。天下学士儒生,朝圣一般,惟岳麓是瞻,致使岳麓书院人满为患。朱熹以后任职湖南安抚使,又学兼岳麓,“假之师帅之职,责以治教之功”,更是亲自主教岳麓,为岳麓书院的更建更是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因此岳麓书院山长及学子认为,尽管岳麓书院不系朱文公亲自所建,但他对岳麓书院所倾注的感情,亦同张栻一样,比他所倾注在白鹿洞书院的感情不减分毫。于是奏请潭州知州,征得朝廷同意,拨出专款,于讲堂左侧建了崇道祠,专祀张栻、朱熹。红墙黄瓦,雕梁画柱,四周绿树成阴,溪水长流,内塑了朱、张二儒身像,立了朱、张二儒神主,把朱文公同岳麓书院湖湘学的盟主张栻同等对待。神主牌位之下,设了红术供案,置大香炉于左侧,绘张、朱会讲图悬于正中,绘朱文公任职湖南遗迹图于两侧,命为八题。日:“麓山讲学,衡岳同游,安抚湖南,降谕洞獠,更建书院,节制虎军,录旗忠节,考正礼仪。”每题书年谱于文之首,而各为之作赞于后。在讲堂右侧建了“谕苗台”。这是根据当年朱熹任职湖南时收降蒲来矢起义修建的。当年朱文公任职湖南,出兵于洞獠,然而又召洞獠首领蒲来矢归降,通过说教感化,薄来矢心服口服于他。蒲来矢有感教化之功,亦即召了苗人首领降于朱熹。湖南是一个多民族的地区,潭州,古三苗国之地,洞蛮瑶略有四种,日獠,日狳;狑最轻捷者日猫,猫即苗也。因为古字少,而多通用,所以朱熹认为,三苗即最轻捷者猫。这些少数民族一般居于较为僻静的山区,多数没有教化,有天高皇帝远,山高鸟不飞的闭塞。朱熹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一到任,出兵镇压蒲来矢等少数民族起义时,并不是以军事镇压为主,而是将其集于岳麓讲堂右边之草坪,让其席地而坐,进行集中学习培训,讲解朝廷对于这些少数民族的政策,讲解儒学的“仁义礼智信”及自己所主张的“正心诚意”之学,讲解“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之伦。因为朱文公说教于此,就于此修了“谕苗台”。

理宗继承皇位以后,对朱熹进行了追赠与追封,为他及其理学进行了彻底的平反,使得天下民心归顺,金国完颜囚对要应付蒙古铁木真的战事,更是无暇顾及南宋的事情了,所以理宗帝除了照旧向金主进贡钱币、美女之外,便高枕无忧,优哉游哉地到处巡视民情,游山玩水,享受群臣及天下子民的顶礼膜拜和山呼万岁。他似乎对于做“儿”皇帝、“侄”皇帝已经很习惯了,也许还认为有了大金“父”皇、“叔”皇作为靠山,很是安稳,大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味道。所以当铁木真的蒙古军队发展壮大、并不断地侵犯南宋的“父”皇时,宁宗也好,理宗也罢,谁也没有去理会。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在其“父”皇、“叔”皇与铁木真短兵相接,大动干戈之时,南宋的皇帝们谁也没有去想“靖康之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也没有去想,如果此时发兵北上,在“父”皇、“叔”皇的背上插上一刀,或许可以雪“靖康之耻”。但他们倒是很大度地容忍了这些属于前辈的耻辱,很大度地讲起了“仁义礼智信”来。因为南宋的这些皇帝们清楚:如果乘人之危,而捅一暗刀,是不符合儒家理学规范的;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是为不仁,儿子对老子,侄子对叔父,动起手来,是为不义,亦是无礼。金人战蒙古我乃坐山观虎斗,金人乃南宋之城墙,就让他们去争个鱼死网破,亦或鹬蚌相争,到时还可坐收渔翁之利,是为大“智”也。既是“父子”、“叔侄”就该相互有信,所以南宋的皇帝们才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有背圣道之事呢。尽管北国烽火连天,血流成河,宁宗也好,理宗也罢,谁也没有去考虑:假如他们的“父皇”金国战败,铁木真会就此勒马而不问鼎南宋天下么?因没了搔扰,他们倒是很安逸地做起太平盛世的皇帝来。

因做太平皇帝少了些刺激,久而久之,觉得无趣,于是宁宗帝今天换宰相、明天易谏臣。理宗帝是读了许多圣贤之书的,特别对朱文公所集注的《大学》、《中庸》等《四书》情有独钟。所以他一承大统,就为朱熹平反正名,大加追赠封赐。在忙完了朱熹一大摊子事情之后,又率了文武大臣、王妃贵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曲阜,对孔圣进行了朝拜与祭祀,对孔圣的后裔衍圣公再一次进行褒勉与馈赠。当然,理宗帝如此出游,亦大开了眼界。尽管江山已只有半壁,没有了北国的风光,也没有千里冰封的壮观与粗犷,然而南疆的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使他心旷神怡。于是他多了寄情山水的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