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岳麓风云(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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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抗日寇三湘奋起 迎战火湖大诞生(1)

话说谭延闿做湖南省省长之时,杨昌济就向谭延闽出具过报告,请求兴办湖南大学,当时谭延闿也有这么一个打算,湖南高等学堂停办之初,谭延闿就想在岳麓书院的旧址筹办湖南大学,正如杨昌济写给他的报告所言:“高师校址,乃前岳麓书院之旧址。岳麓书院自赵宋建设以来千有余年,为中国四大书院之一,朱张讲学,流风余韵,千古犹新,且地居长沙府对河,远隔尘嚣,有山水园林之胜,乃文人学士修学习作绝好之境地也。高师校舍甚合省立大学之用,图书仪器,历年存积,亦复颇有可观,就此设立大学,开办经费所需不多。”杨昌济的报告,有根有据,有板有眼的。因为杨昌济曾留学国外多年,他考察过日本、英国、德国,对这些国家大学的教学与管理,有过许多的研究和借鉴。谭延闿接到杨昌济题为《论湖南创设省立大学之必要》的报告,十分欣赏,竟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慨。当即做了批示,同意了杨昌济的请求,并设立筹备处,请杨昌济做筹备处的主任。

谭延闾曾主张“湘人治湘”,因此宣布湖南独立,而自立“省宪法”,却终于因为毛泽东、何叔衡等新民学会成员的退出而草草收场。赵恒惕入湘后却把筹建湖南大学做了专门的条款,写入了“宪法”。

赵恒惕缩居醴陵,招兵买马的扩军备战,因为军费开支的紧张,命财政厅长挪用建湖南大学的筹备资金,以充军饷,甚至宣布取消湖大筹备处。赵恒惕的所为,终于激怒了何叔衡。

何叔衡领导了湖南的教育界、学界,又一次将省府的长沙搅得天翻地覆,赵恒惕终于收回成命,恢复了湖大筹备处。杨昌济因为自己的苦心奔波,到处呼号,却终究没有得到湖南政界的重视,这些军阀3E政,终日只晓得打打杀杀,于是失去了信心。此刻北京大学的蔡元培校长,却向他发出了聘书,请他作北京大学的伦理学教授,因此屁股一拍走了。赵恒惕恢复了湖南大学的筹备处,委黄士衡、李钊农、钟才宏等做筹备委员,拨了开办费二十万元。经过黄士衡等的努力,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创办湖南大学的所有工作,筹备得清清楚楚。又一月以后,湖南省政府公布了所划定的湖南大学学区学界:东自朱张渡江边直下抵麦子园弘道中学北界;南自朱张渡、赵洲港溯流而上,经张家坝、刘家坝过案子岭山麓之樟树槽门,至半边街,过董家老屋后山,直上桃花岭;西自桃花岭过十坳,上云麓宫,经禹王碑至景福寺后山;北自江岸弘道中学北街起,经月形山、长坡、告管坡过二里半,经道坡至景福寺后山。连绵十余里,黄士衡他们作了图纸,将界区内所有的规划一一地作了标记。又一月,赵恒惕正式以省政府名义颁布了《湖南大学组织暂行条例》。半个月后,在岳麓书院的静一堂举行了湖南大学第一届典礼。这一天,正是早春的一个艳阳天,新年过后不久,节日的余庆尚在长沙的上空徘徊,更是给这新的湖南大学增添了节日的喜庆。早晨赵恒惕身着了礼服,带了礼帽,拄了一根自由棍,戴了一副老花眼镜,完全一介乡绅的打扮,偕同教育厅厅长及部分贵宾,很是兴奋地登上了岳麓书院。这是赵恒惕第一次踏上这片净土,作为一个省长,一个督军,长期与之为伍的是那些枪炮,是无休止的内战与流血,他见惯了轰轰烈烈的生与死的搏斗,他见惯了刀光剑影,甚至在他的心目中,这个世界已经定格成了流血与争斗。他根本不清楚,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有如此一方净土,有如此胜地,他陶醉了。岳麓清新的空气吸入他的肺腑,吐纳之间,他竟有了飘飘欲仙的感觉。来到此地,见了此景,此刻的赵恒惕,竟是产生了一些厌世的情绪。本来长期的厮杀,长期的尔虞我诈,赵恒惕确实有一些厌倦。尽管每一次战争,他终是化险为夷而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来到山斋,作了片刻的休息,湖南大学的教授们却全都着了学位服装,所有的新生,身着校服,列队以待。九点二十八分,开学典礼正式开始,一时洋鼓洋号齐奏迎宾曲,成堆的鞭炮,更是震惊了云霄,震醒了这沉睡了千年的古老学府。赵恒惕讲了话,他简述了岳麓书院的历史,评价了岳麓书院的历史功勋,也如赵尔巽当年将岳麓书院改为湖南高等学堂时所发表的讲话一样,他说:“岳麓书院的创办是为国培养人才,而且岳麓书院做得很好,整整一个同治中兴,几乎都是岳麓书院的天下。湖南大学的创办,同样是为国培养人才,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湖南大学的开学典礼,我代表湖南省政府,并以我个人的名义,表示热烈的祝贺!谨希望湖大的同仁们,能够继续发扬岳麓书院经世济国的传统,发扬岳麓书院先哲张栻的精神……”

赵恒惕的讲话,激起雷鸣般的掌声。赵恒惕讲话以后,来宾致了祝辞,李待琛代表学校行政委员会致了谢辞。开学典礼,终于在热烈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这时,一轮红日薄云而出,金光四射,远处的湘江金波荡漾,近处的岳麓则是金碧辉煌了。

赵恒惕自参加完开学典礼以后,在教育厅长颜方棱及李待琛、黄士衡等的陪同下,浏览了岳麓诸景观。他来到了大成殿,参拜了孔子的圣像,又来到崇道祠,向朱、张二圣行了大礼,此刻的赵恒惕,不仅仅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更是有一种相当神秘和庄严肃穆的感觉。这种感觉,确实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除了这些以外,更是有一种可怕的内疚和负罪之感,爬上了他的心头。回到省府,他终于再也不可能平静下来,他终于不能再沉浸在战胜了谭延闾的喜悦中了,他厌倦这种生活,他甚至憎恨这种无休无止的战争与流血了。他清楚,他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他又得到了什么呀?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苦挣苦斗,浴血搏击,所争到的仅仅只是一件披在肉体上的外衣而已。于是他作了辞呈,辞去了所有的职务,他终于通过岳麓的洗礼,而得到完全的解脱。

赵恒惕在参加了湖大的开学典礼以后,告别了他的仕宦生活。而新办的湖南大学,却终于走向了光明,虽然“马日事变”后,省府曾一度命令整顿,却毕竟只是一个极短的时机,走过了一段坎坎坷坷的道路之后,湖南大学又迎来了一次争取“国立大学”的胜利。湖大由省立终于走出了湖南冲向了全国。

这时中国近邻的日本,在经历了明治维新以后,数十年的发展,国力昌盛,甲午海战中,同大清的海军进行了较量,把大清的北洋水师打得一败涂地。因此在日本人的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堂堂中华,变得平庸了。甲午海战,他从大清帝国的手里,得到了很多的好处。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剥夺了中国的利益,就好像一个做惯了盗窃的小偷,频频得手,也就把胆子放到了十足的大,居然以弹丸之地而称起世界大帝国来。

且说日本,因为在中国得足了好处,对中国垂涎三尺,认为这块肥肉实在可口,在北京一个叫做卢沟桥的地方,他找到了一个借口,却是大肆地向中国开了炮,开始了预谋已久的侵华战争。

其时,中国境内的各路“诸侯”你争我夺,打了几一年以后,终于在相互的抗争与摩擦中消耗了各自的实力,被孙中山领导的国民革命军捡了个便宜。挥师北伐以后各个击破,孙中山在南京建都,将国号唤做“中华民国”,将所建之党唤做了“国民党”。其时,孙中山已经作古,将中华民国的一切权力,交给了一个叫做蒋介石的“秃头”。

却说蒋介石,字正中,浙江奉化人,是一介十足的无赖。

他在骗取了孙中山的信任以后,窃取了中华民国的军政大权,却把孙中山的“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变成了“亲美,剿共,镇压农工”的蒋介石主义了。日本的侵华战争已经打响,而且长驱直入,大有席卷中国、灭亡中国之势。中国共产党人心急如焚,组织了有限的兵力而不惜一切的代价在抗日。蒋介石倒好,却用了庞大的兵力来剿共,甚至叫嚣“攘外必先安内”,真气死人!到底是打自家人重要,还是联合起来对外来的侵略重要呢?他蒋介石竟分不出轻重来,要不是张学良、杨虎城冒死于西安发动兵谏,这个“委员长”还真不知该怎样做呢?因为蒋介石的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给了日本一个极好的机会,不久日本兵就过了长江,打到了武汉。日本打到了武汉离长沙还有多远呀?其时张治中已经取代了何键,做了湖南省的主席。这张治中,虽然是蒋介石的爱将、“亲臣”,却确实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士。当年何键做湖南省主席,却像汤芗铭做湖南的督军一样,恨不得将湖南的仁人志士赶尽杀绝,把湖南搞得乌烟瘴气,恐怖丛生。

这张治中却是信仰孙中山“联俄”“联共”政策的,所以他一入湖南,就提出了“廉正勤勇”的施政纲领。提出要“彻底改革一切省政”,“要负责领导三千万民众铮铮站起来,担负起保卫湖南、保卫国家的责任”。

张治中主持召开了湖南的战前动员会,向全省发布了动员令,同时着手进行防御部署。正伏案沉思,却是电话铃声大作,他提起话筒,那一边却传来了蒋介石的声音。蒋介石听了张治中关于长沙防御抵抗的部署安排后,十分不满。因为他蒋介石的方针是“焦土抗战”“坚壁清野”,也就是到处放火,他要将全国的城池变成焦士,让日本得不到一点好处。张治中提了话筒,蒋介石劈头盖脑地问了起来:“敌人来了,你们长沙怎么办?”

“报告委座,我们已经作好了一切抗战的准备。”

“错了,错了,敌人来了,烧掉就是了,凡是不能搬走的东西,都通通烧掉!”尽管以前的多次军事会议上蒋介石反复讲了“焦土抗战”的意义,但张治中就是不解,将偌大的一个城市一把大火烧掉,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抗战呢?仅仅只不过是一种示威的性质而已,如今已是真枪实弹地打了起来,这示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呀!张治中终于想不通蒋介石这“焦士抗战”的意义,对蒋介石的发话,不好作任何的同答。见张治中如此固执,脑子“进了水”,蒋介石又发来了“限一小时到”的紧急电报:“长沙如失陷,必将全城焚毁,望日前妥密准备。”却丝毫不提怎样抗战,怎样防御。张治中接到蒋介石“限一小时到”的紧急电报后,虽然十分不解,万分不愿,但作为军人,他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于是召集了省保安处长兼省府行署参谋长徐权,长沙警备司令酆悌,研究放火方案。却说这徐权、酆悌接到张治中的通知,匆匆忙忙地赶到省府,还以为是要马上开战,邀他们前来讨论作战方案的。谁知一到省府,见到张治中,张治中向他们传达了蒋介石的电令,竟是把徐权、酆悌惊呆了。“什么?要我们烧城?”:二人几乎不约而同问了起来。

“要把全长沙市化成灰烬,化成焦土,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