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公共关系理论的发展与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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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二个十年—管理的年代(Management,1986—1995)(4)

而企业,则常抱持个人主义,一味强调在自由放任的气氛下追求自利的信仰,结果常处劣势。此时双方歧见日深,愈难看见彼此的共通处,尤其牵涉到原则、权利以及人身攻击时,冲突更是无解,局面愈弄愈僵(Deutsch&Shichman)。Fisher&Ury(1981:11)因此发展出一种原则谈判模式(principled negotiation),建议在谈判时,双方应尽量强调理性认知的一面,而减少感性情绪化的一面,双方应少磋商立场问题,而:

1.把人与事分开。

2.聚焦于利益,而非立场。

3.多举出双方的共同利益。

4.坚持采用客观的资料。

当然,对于冲突管理而言,最好的方法还是透过沟通/传播,求双方的双赢。由于冲突事件复杂又不可测,资料也不确定,参与的团体又多,因此通过法律解决,并不见得是最适合的方式,并且法院的仲裁常常是零和的。

根据Nicotera,Rodriguez,Hall&Jackson(1995),冲突管理可分为三种策略:整合(integrative)、分配(distributive)和非对峙(no nconfrontation)。第一种是求双赢的谈判策略,也是与劳工谈判常用的策略,大家开诚布公、交换资讯,共同做决定,为追求双赢而努力。

第二种则是一种扩大己方所获、零和的策略,冲突的双方都想控制对方,不愿妥协,不肯退让。第三种则是一种逃避的策略,否认、转移焦点,不愿展开对话。Huang(2001b)则根据文献和华人文化,增加第三者协商(third—party mediation),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和事佬,为冲突管理的第四种策略。

Richman(1987)曾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一次陆军工兵与环保团体的冲突事件中,体会出一种有别于传统由法院仲裁的解决争端方式,也就是所谓双赢的冲突管理模式,他所发展出来的双赢模式如图所示,冲突的两造所希望的结果,各以从。到10的横轴与纵轴来显现,当然,对双方而言,最希望的结果,都是己方为10,而对方为o。图中上下左右四角,分别为四种可能谈判结果;连接左上到右下的线称之为“零和分配交涉线”(zero—sum distributive bargaining line),沿着这条线的任何交涉结果,都是一种交换,也就是赢的一方的成就,建立在另外一方输的前提上,例如法院的裁定大抵如此。

但就在这条线的右方,却是广大的双赢区,在这一区里任何结果,都是正数,大于零。指向右上角双赢区的线,叫做“整合交涉线”(integrative_bargaining line),任何往这条线移动的成果,都是整合谈判的结果,也就是通过某种协商机制所能达到的最理想目标。当然要达到这样的结果需要不少的功夫,但最重要的,双方要有谈判的意愿,并且在谈判的过程中,有和对方互为一体、双方有共同利益的想法。

换言之,在漫长的对立过程中,双方须通过沟通建立起某种程度的互信与关系,因而发现彼此的利益并不见得互斥,此时协商者的角色变得无比重要。

所以在冲突管理的过程中,沟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事实上,冲突每阶段的协商,都必须透过沟通来实践,而开诚布公且相互尊重的对谈,又是最重要的(Putnam&Poole,1987;Murphy&Dee,1996)。Anderson(1992)在贝立斯一次实际的经验中,验证双向沟通正是处理类似冲突的不二法则。Major(1993)也证明通过双向传播扩大双方认知的基础与相关知识,确实能有效降低冲突。类此传播能传达善意,与利益关系人建立共识,加强了解,并建立互利的关系,正是公共关系对冲突管理的贡献(Ehling,white&GrLmig,1992)。

事实上,上文谈论双向对等公关新模式时所提到过的混合动机区,正是公关管理冲突最标准的模式,Conrad(1985:242)早在1985年就对混合动机下过“从彼此的观点看事情”的定义。wilson&Putlnam(1990)也说过所谓谈判,就是混合动机,是一种既竞争又合作的观点。当然,Murphy(1991)也提过这样的说法,并促使Grunig在1995年修订了所谓的双向对等公关新模式。

Plowman(1995,转引自Plowman,Briggs&HLrang,2001)曾针对上述Thomas的模式,加上混合动机概念,提出一个包含竞争、逃避、适应、妥协、合作、无条件建设性(Lmconditionally constructive)以及双赢或无决议(no deal)等战术的模式,后两项是Plowman新加的,他认为“无条件建设性”是一种利他的战术,终究会回馈到双方,因此,仍算是双赢。至于无决议,有时也不失为一种等待僵局化解的好方法。H·aang则依中国传统文化另加上第三方协商及源自Covey(1991)的原则(principled),亦即价值观,这是道德上更高层的考量,有时参与的某一方会因此而无法妥协。以上九项战术以图示,如图4—6:根据Plowman,Briggs&Huang(2001:304),除了线条的两端是单向的以外,上述九个区块都是双向的,代表组织与其群众共有的核心价值与利益,彼此之间独立而互补,可同为双方所应用。一如同混合动机区,中间深色的部分,也是双赢区域,在这一区块里,可合作也可无条件承受,或不做任何决议。此一区块的两边,六种战术两两相对,谈判的两造可穿梭其间,选择己方所要采取的策略。根据Leichty&Springston(1993),整合的、而非一成不变的冲突管理模式,才是管理冲突最好的方式。

第9节议题管理

议题管理(issues management)源于20世纪70年代,流行于80年代,但所引起的争议,却一直延伸到90年代。议题管理是一个新名词,但是它的功能及实质内容,却早已有之,也就是公共关系所谓的环境监测等功能。议题管理成长于美国大变动的20世纪60年代,当时行动抗争团体(activist)、媒体以及美国政府,兴起种种改革与政策,对企业经营很不利,尤其大企业。于是企业纷纷寻求有利的公共政策来保护自己,例如电信、能源机构,无不希望通过政策,争取继续合法独家经营。在经历了20世纪50年代的美好日子之后,20世纪60年代的企业,对于民权、妇解、反战,劳资、消费、环保运动,以及随之而来对民主代议制及对固有信仰、文化、价值观的质疑,感到无法适应,连美国政府也穷于应付这种种源于经济的社会政治问题。

人民对企业失去信心,对企业的社会责任高度期待,各种利益团体、压力团体、行动团体纷纷抗争,企业不得不寻求自保之道(Heath,1997)。议题管理就在这样的前提下应运而生。

1976年,已66岁高龄、PRSA发起人之一、刚从企业公共事务部副总位置退下来的Howard Chase,在第一期的《公司的公共议题和其管理》(Corporate Public Issues and Their Management)小册子,发表《公共议题管理的目标》(Objectives of Public Issue Management)一文,首创议题管理一词。Cbase的开卷语明白写道:“企业应在传统以利益为导向的管理上,引进新的概念与设计,以便更好地管理公共议题;企业的目的是生存,不论政治、经济气候为何,都应追求“资本,维持高生产力。”(Chase,1977;Ewing,1997)Chase(1982)自己给议题管理下的定义是:“议题管理是一种了解、动员、协议、指导策略性政策规划的功能,外加公共事务/公关的技巧,只为达到一个目的:有意义地参与创造影响个人及组织命运的公共政策。”

Jones&Chase(1979)认为,企业在追求利益之外,总是忽视很有可能成为公共政策的议题与趋势,因此在“民意”(public opinion)法庭失势后,常被迫接受昂贵的立法、司法与代价。所以他们疾呼公共政策并非只是政府的事,企业大可及早主动出击,对即将成形的公共政策有所着力,也提醒企业民众对其社会责任有所期待,而此点和追求利益并不冲突。他们认为,企业最需要的是一套有系统评估公共议题的方式,于是提出含有五步骤的议题管理过程模式(Issue Management Process Model),即:

1.议题辨识(issue identification)。

2.议题分析(issue analysis)。

3.改变议题策略选择(issue change strategy options)。

4.议题行动计划(issue action program)。

5.效果评估(evaluation of results)。

这整个模式,类似RACE模式,然而其中心思想,在公共政策的决策过程,其中第一项“议题辨识”,可凭借议题的种类(社会、政治、经济、科技)、影响力和回应来源(商业系统、产业界、企业、分支机构、部门)、地理(国际、全国、区域、州、地方)、控制力(不可控制、半可控制、可控制)以及显著性(立即性、显著度)来鉴定和分类。

Daniel Bell(转引自Jones&Chase,1979:13)曾言:“今天的社会议题,会变成明天的政治议题,后天的经济议题。”等到议题的显著性已形成,再通过公共关系处理,似乎为之已晚。虽然Chase(1977)认为议题管理是一门新的管理科学,但他不讳言议题管理从公共关系借力,也从公共事务、传播及政府关系得到助力,最后再统合游说、议题广告(后来被称为“倡议广告”),成为一种综合性的议题管理方法,并呼吁企业应将之及早纳入策略性策划与管理。

以议题管理来凸显远见及策略管理,使得公共关系的功能受到管理阶层的重视,可说是Chase最大的贡献。1982年,议题管理协会成立,Ehling&Hesse被选为主席。

Renfro(1982)曾分析美国自1877年通过《危险货运法案》(Dangetous Cargo Act)后至1982年止,共通过35个和健康、安全以及环保他有关的法案,其中有26个是在20世纪的60和70年代通过的,因此他亟言监测议题在企业经营中的重要性,仿佛情报。Renfro(1993)并区分这四阶段情报行为:侦查出现议题,研究、分析、预测议题,区隔议题优先顺序,研发策略性因应计划。Renfro非常强调组织对未来的重视与远见。

自议题管理一词提出后,各方争论不断,Ehling&Hesse(1983)更对此一名词是否为一新观念提出严厉的批评。Ehling&Hesse对PRSA的会员做研究,以议题管理的认知与使用作电话调查。结论是议题管理既不出公共关系的范围,也不是什么新观念或新管理科学,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对公关工作的重新定义而已,并且缺乏理论的基础。但Ehling&Hesse也不否认议题管理一词对公共关系人员及其工作内容,提出了很好的指示与丰富的意涵。日后有不少学者针对议题管理与公共政策或公共关系做各种研究,结果互异,绝大部分的结论是:二者不过是同义词而已。

此外,社会责任受到重视并非议题管理带动之功,企业最在乎的还是本身的利益,而非群众的利益,就连议题管理这个名词本身,也迭受批评,说它让人误以为企业可以任意操弄议题(Arrington&Sawaya,1984;Bartha,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