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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常委们在交头接耳进行议论。

“这个案子怎么办,大家讨论吧。”司马民望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高嗓音说,“这个诬陷案虽然奇特,但充分说明我们的对手非常阴险狡猾。”谭明第一个发言,“他们不仅干扰了我们的调查工作,还弄得我们差一点伤害了好同志。我建议,立即恢复张毅同志的工作,在适当场合说明事实真相。将核查的结果向省委写出书面报告。”

大个子常委说:“张毅同志被诬陷,这是有人经过周密策划设置的圈套。但我们调查的同志偏偏就钻进了这个圈套。这要认真总结教训。查案工作一定要细,不能有半点马虎。”

一名女常委说:“要设法找到假张毅,查出幕后指使人。

假张毅一定与海北办事处有关,与魏国有关。”

方刚提议说:“调查组要尽快重赴海北,并要增派力量,加强查案力度。”

谭明望了望方刚:“我们纪检监察机关办案的手段确实有限,仅有工作热情是很不够的,还必须多动脑子。”

方刚羞愧地低下了头。

司马民望站起来双手扶着椅背说:“反腐败斗争确实非常复杂。张毅同志在海北被诬陷,这对方刚同志,对我们大家都是生动的一课。我认为,海北问题的水很深,单靠纪委的力量不够,还要请检察、公安一起配合,尽快组织联合调查组,重赴海北。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常委们都表态,一致赞成司马民望的意见。

海北火车站的出站口,旅客熙熙攘攘。方刚与张毅带着十来名调查组人员走了出来。调查组里增加了周丽、包太平、黄晶晶和一名穿制服的检察官。包太平、黄晶晶分头去搜寻来接他们的汽车。他们在坪里的汽车中穿行,没发现自己的目标。

包太平、黄晶晶来到张毅和方刚面前说:“我们这是一支不受欢迎的队伍。”

张毅与方刚相视苦笑:“我们坐公共汽车吧。”

方刚、张毅等人提包背袋,汗流满面赶到了市内公共汽车停靠点,上了汽车。汽车在市内穿行。在一个停靠点,方刚、张毅等人又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提包背袋步行到了海北锦江办事处客房部,个个满头大汗。

客房部主任非常惊讶地说:“你们怎么事先不打个招呼?

客房部一时腾不出这样多的房间。这样吧,现有两间空房,你们先把行李放进去。我马上查一下,今晚还有哪些客人要走。”

方刚、张毅只得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

调查组人员等候在大厅。张毅对着方刚问:“你不是要尹葆春给魏国打了电话吗?怎么说没打招呼?”方刚回答道:“尹市长亲自给魏国打的电话,要他记下我们的车次和到站时间,并要他派车来接,还说了我们的男女人数。尹市长打完电话后,又跟我通了电话,说调查组的接待问题已经落实。”

张毅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他们要给我们一点颜色看。”

客房部主任走过来说:“今晚可以腾出两间房。但还住不下。”方刚说:“这样吧,麻烦你在每间房里加个铺,住三个人。”客房部主任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看来只有这样了。”

方刚在拥挤的客房里给魏国打电话:“魏主任吗?看来我们不受欢迎呀,让我们坐了冷板凳。”

魏国正在一处小别墅里听电话,旁边坐着郑彪。魏国热情的口气中夹杂着怪腔怪调:“哎呀,不知道大常委大厅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弹了弹手里的香烟灰,“哪里能让你们坐冷板凳?我们实在是没接到电话。住好了吗?最近几天,我与外商正在谈几笔业务,实在抽不开身陪你们。这样吧,你们有什么事,找副主任胡小东,他全权代表我接待。”

方刚反问道:“你的副主任胡小东不是到香港还没回吗?”

“对对对,我忙糊涂了。”魏国拿着手机在走动说,“这样吧,你们先休息两天,到处看看,轻松轻松,等小东回来再开展工作。实在对不起,我很忙,挂电话了。”

方刚无可奈何地关上了手机。

小别墅内,郑彪看魏国关上了手机以后说:“你这一手够厉害,一下就把他们晾起来了。”

“这一次他们杀回马枪,不知还有哪些招法,先拖一拖看。”魏国似乎有几分得意,“郑局长,你这次来有何重大使命?”

“朱崇已被正式逮捕,戚书记和胡秘书长都很着急,要你尽快想办法对付。”郑彪说明了来意,“朱崇现在虽然没讲什么,万一说出了内幕,我们只有等着带手铐了。你这里一定要做好应急准备,给我们留条后路哟。”

“郑局长,你放心,有福同享,有祸同担。哪能没有你们的退路?”魏国边说边拿出一盒三五烟,递给郑彪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点燃,“郑局长,你说朱崇不是一直没开口吗?我有条锦囊妙计。他在海北自杀前,我要他写了遗书,遗书中留了杀手锏。”魏国起身从墙壁隐蔽的洞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拨动密码,取出一张纸递给郑彪:“你看看吧,他没有死,就叫他说。”

郑彪看完纸条,兴奋地说:“魏公子真有办法!我明天就回锦江。”

魏国嬉笑说:“不找一位漂亮的小姐陪你几天?”

郑彪也不推辞:“就今晚上吧。我明天还得走。耽搁久了怕引起怀疑。”魏国又在郑彪耳边嘀咕了几句,郑彪神色紧张地说:“恐怕不行吧,太危险了。弄不好,把脑袋都会赔进去。”

魏国两眼露出凶光盯着郑彪:“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你以为,现在不干了,就可以平安无事?光是走私车的事也够你喝一壶了。”

郑彪乞求说:“万一出事,我怎么办?”

魏国拍着郑彪的肩膀:“你不是要留后路吗?我早给你做了打算,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帮你出境。”

郑彪惶恐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的一切都拜托你了。”

魏国阴险地嘻笑着说:“你放心,我们已经坐在了一条船上,只能同舟共济,闯过难关。”

一所大学音乐系的专业考试场内,司马惠玲露着纯真的微笑,向主考老师敬了一个鞠躬礼,然后款步走到钢琴前坐下,开始弹奏乐曲。坐成一排的五名教授用挑剔的眼光望着考生每一种指法和动作。司马惠玲弹奏的指法娴熟自如,灵活流畅。

随着委婉清扬、娓娓动听的琴声,司马惠玲摇晃着优美多姿的身段,非常和谐协调。她弹奏清晰、准确,一时欢腾跳跃,一时轻盈活泼,一时急越奔腾,一时又舒柔平缓。教授们那赞许的眼神和满意的脸色,已说明这位考生的天赋不凡。弹奏结束,司马惠玲不慌不忙站了起来,向着在场的教授们又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接着,司马惠玲开始了声乐考试。她选择的歌曲是《情深谊长》和《父老乡亲》。司马惠玲站在教授们面前,亭亭玉立。

气质文雅,没有丝毫的羞怯和不安。她那红润的脸蛋,像一朵出水初放的荷花。随着伴奏的音乐,司马惠玲在放声歌唱,她的音域宽广,清脆圆润。高音秀丽而甜美,如云霞行空;低音浓郁而柔顺,如溪水轻流。她那如痴如醉的面部表情,饱含着浓烈的感情,充分展示了青春少女特有的纯真。司马惠玲情真意切的演唱一结束,教授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那兴奋的打分动作和神态,无疑在向考生表明,考试成绩非常优秀。

悄悄站在考场外面听女儿弹琴、唱歌的林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从琴声和歌声中,她完全可以断定女儿专业考试的成绩非常优异。司马惠玲一出场,林虹情不自禁地跑上去抱住说:“大有希望,大有希望!”“妈妈,你怎么来了?”玲玲惊奇地问道。“妈怕影响你的情绪,偷偷跑来的。”母女俩兴奋而甜蜜地笑了……

林虹要把女儿考试的情况告诉丈夫。晚上,司马民望一回来,林虹就把他拉进卧室坐在床沿。她双手娇柔地搭在丈夫的肩上,深情地说:“我这次跟厅长带领一个文艺工作队去革命老区演出,大约要十来天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和玲玲的生活,不要热一餐冷一餐的。”

司马民望亲热地抚摸着林虹的头发说:“你放心出差吧,我的高级保姆。”

林虹扒开丈夫的手,甩了甩头,用手拢了拢凌乱的乌发,那明亮而动人的眼睛侧望着司马民望:“在你心目中,我只是一个保姆?”

司马民望看着妻子那娇嗔的神态,心里象灌了蜜,甜绵绵地笑道:“不是一般保姆哟,是高级保姆嘛。”

林虹微噘着嘴:“再高级,也是保姆呀。”

司马民望笑嘻嘻地抓住妻子的手轻拍着:“好好好,是心爱的管家婆,行了吧?”

林虹轻轻甩开丈夫的手:“谁管过你啦?”

司马民望站起来笑呵呵地数落着:“你还没管我?管我洗没洗澡,管我理没理发,管我身体舒服不舒服,管我……”

林虹打断丈夫的话说:“谁跟你耍贫嘴?说正经的,玲玲考艺术学院音乐系,专业成绩很不错,弹琴、唱歌都非常出色,可惜你不在场。”

司马民望非常快慰,他双手紧紧抓住妻子的两肩说:“女儿有这样的艺术天才,多亏了你这位家庭教师!”

林虹甜蜜地望着丈夫微笑说:“这次统一的文化考试,玲玲的成绩也可以,这得感谢你这位父亲的遗传基因哟。”司马民望把妻子推倒在床,笑嘻嘻地说:“别挖苦好不好,玲玲的文化学习我管得少,确实是因为工作忙嘛。”林虹顺势也把丈夫拉在床上横躺着说:“民望,玲玲的成绩虽然上了高考录取线,你还是跟教委领导打个招呼吧,这样更保险些。”司马民望站起来摇着手说:“这个招呼不能打,我相信我女儿一定会被录取。”林虹也起身说:“民望,你不能太大意,现在有人说高考成绩能不能上录取线,这得靠子女,上了录取线,会不会被录取,还得靠家长。我看这话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上了录取线的学生,还有一定比例的人不能被录取。”

“不会吧?玲玲专业成绩那样好,老师舍得放弃她?”

“我想让玲玲去姐姐那里住几天,你抽点时间跑跑玲玲上学的事。”

“玲玲到林岚那儿住几天可以……”司马民望的话末说完,玲玲手里拿着一封信,来到父母房门口,正要敲门,听见爸爸说要她去姨妈那儿住几天,就高兴得跳起来喊道:“太好了! 爸,妈,我好久没去姨妈那儿了。”

林虹打开门问道:“玲玲,你还没睡觉?”

“妈,有你一封信,忘记给你了。”林虹接过玲玲手中的信,把她拉进来说:“你去姨妈那儿住几天也好,你爸爸忙起来,哪里还记得照顾你?”

司马惠玲娇媚可爱地说:“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们忙你们的吧。”

司马民望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嘻笑说:“我们玲玲的翅膀已经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

林虹推搡着丈夫说:“好好好,别亲热了,让女儿早点休息去吧。”

“爸,你们也早点休息,妈妈明天要出差。”玲玲边说边走出父母的卧室,将门带关了。

司马民望见玲玲走了,望着妻子会心地笑了笑:“女儿确实长大了,真是善解人意啊。我们早点休息吧。”

林虹闪动着甜蜜的眼神说:“急什么,我还要看信呢。”她边说边拆开了信封。林虹看着信,脸色越来越紧张。她的耳旁响着一个男子凶狠的声音:“林虹,我相信你不愿做寡妇,也不想让自己漂亮的脸蛋变得吓人,更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应该知道,这些事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你要想不发生这些事,就转告司马民望,只要他不伤害别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如果他要出风头,抓住别人的辫子不放,吃亏的将是你们全家。”

司马民望看着妻子那微微抖动的手,就关切地问:“什么信,那样紧张?”

林虹脸色苍白,将信和信封递给丈夫说:“我确实很害怕,他们那些人什么事都会干得出来。”

司马民望仔细看了看信和信封,收信人的地址和名字以及信的内容的字,都是报纸上的字剪贴的。他激愤地将信纸和信封往桌上一丢:“卑鄙!恐吓家属算什么本事?”

林虹惊惧地望着丈夫说:“我看不仅仅是恐吓,他们在我们家放毒蛇,对方刚的女儿开枪,绑架,这都是千真的呀。”

司马民望背着双手急速地来回走动着,他看着妻子那惶然的神态,脸色难看地说:“怕什么!当了猎手,还能怕虎豹豺狼?”

“我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你和玲玲的安全不能不考虑。”林虹疑惧地说,“给钟书记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好不好?”

“你放心出差吧,我会提防的。”司马民望拍着林虹的肩膀安慰说,“钟书记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不要去烦他了。”

林虹的语气似乎在乞求:“你明天派趟车送玲玲到姐姐那儿去吧。”

司马民望把手一挥,大声说道:“哪有这个必要?不要草木皆兵,自己吓唬自己!”

从不动气的林虹,这次也生气了,她粗声顶撞说:“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司马民望冲动起来,嗓音越来越高:“什么怎么办?打仗要死人,反腐败当然也有危险,怕危险,那就什么事也不要干了!”

林虹气得涨红了脸,禁不住泪流满面。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反正说不过你,玲玲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跟你没完没了!”

玲玲听到父母的争吵声,就走出自己的卧房喊道:“爸,妈,你们吵什么呀?”

司马民望听到女儿的喊声,立即做着手势,让林虹压低声音。他柔和地轻声说:“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玲玲的安全。

你今晚就给林岚打个电话,说玲玲明天搭公共汽车去她家玩。

这些事千万不要让孩子知道,以免增加她的心理压力。”

林虹眼泪汪汪地降低声调说:“电话我会打,不过我劝你,做事要三思而行,不要因为太执着,造成终身的悔恨!”她边说边去拨电话。

林岚在客厅接电话说:“玲玲明天上午来锦江,那太好了。

我去车站接她。”

林虹放下电话,关了电灯。她往床上一躺,背对着司马民望。

妻子的话使司马民望那大海一般的心顿时波涛汹涌。他走到窗口,背着双手,望着户外一棵苍劲挺立的大树,想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