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易经的智慧与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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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易经》的占卜之术(1)

一、晋文公亲自演算八卦

许多讲《易经》的书,都不讲或者尽量地少讲《易经》的占卜之术,文革前后出的一些书甚至根本否认《易经》是一部占卜的书,他们只讲《易经》的天道运行之理、天人感应的道德观念、书中的宇宙观和思想体系及所含的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而不愿意讲它的占卜功能,甚至根本否认它是一部占卜的书,好像一讲到占卜,就玷污了《易经》的圣洁,有损于它的崇高哲理形象。实际上,这正是他们思维狭隘性的充分体现。这是一种既想要获得真理,而又不敢说出真理本来面目的羞羞答答的狭隘偏见。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书,最初有好些都是以宗教形式或者以宗教与迷信色彩而留传下来的,中国的《老子》、《庄子》,以及天干、地支、五行等学说,都是这样。古希腊的那些光辉灿烂的文化,无一不是背负着天帝宙斯和雅典娜与阿波罗的光芒。已经留传了几千年至今仍为历史文学顶峰之作的荷马史诗,就是一部人神大战的史诗。正如十三世纪的《犹太教法典》中所说:“上帝需要良知”,需要寻求良知的人们要靠神在冥冥之中暗地里指引。我很赞成美国大作家爱默生说的那句话:“我们斥之为虚伪的宗教,曾经是真实的,真诚的。”

《易经》毫无疑问,是一部充满着辩证思维的哲理的书,它的理性光辉足以照亮千古幽邃,指导人们走上正确思维之路,不然,它也就不成其为古今中外人人景仰的大智慧的书了;但也毋庸掩饰,它最初是作为一部占卜的书而留传下来的。如果不是作为一部占卜的书,也许不会留传到今日。早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就化为一堆灰烬。当时是丞相李斯向秦始皇建议,说这是一部占卜的书,与儒家的其他政治观点与处世哲学的书不同,这才被保留下来。如果它在当年被秦始皇一把火烧了,恐怕就如同六经中的《乐经》一样,在坑灰未冷之际就已经失传了。因为《诗》、《书》、《礼》、《春秋》等书,都是朗朗上口的文字,人们凭记忆就可以恢复起来,而《易经》与《乐经》一样,大部分是符号,只靠人们的记忆是不能够记忆得那么周全的。

符号是帮助人们记忆而建立起来的,靠人们的记忆无法将记忆的符号的书恢复起来。

为了证明《易经》确凿无疑地是一部占卜的书,开头时举的黄帝占卜而求得风后与力牧等卦例就已说明了,下面,我们再从许多史书中都确凿无疑的记载着的一段历史故事,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出来。

在春秋时候,晋国发生内乱,晋献公听信爱妃骊姬谗言,杀死太子申生,其余众公子纷纷逃至国外。其中,公子重耳最贤,逃至其母舅之国北狄。晋献公病死,有的大夫提议邀请重耳还国继位。

重耳害怕回国被杀,因为国内还有骊姬所生的一些公子在,没敢归还,而他的一个名叫夷吾的弟弟依靠秦国的势力还了国,被立为国君,号为晋惠公。惠公回国之后为了消除异己,派出不少刺客到狄国去暗杀重耳。重耳闻讯,与他所带去的几个随臣商量,为了避开祸乱,也为了日后有所进取,不如投靠当时已居于霸主地位的齐国。众臣都赞同他的意见,于是便告别了已在狄国生活了十二年之久的妻子与儿女,慌慌张张地逃奔到齐国去。在齐国住了五年之后,齐国内乱,无法再待下去,又同随臣周游列国,以期求得一块庇护之地。他们一路上风尘仆仆,饥苦劳碌,有时饿得几天找不上一点吃的。有一次,他们向正逢灾荒的农民求告,农民自己也在挨饿,只能给他一块观音土吃。他所到之国,有的不仅不诚心接纳,甚至还非礼取笑。曹国国君就是一例,曾趁他洗澡时去瞧看他骈生的肋骨。到了楚同,楚王甚至利用他急难之际,向他索取他日的回报,要他当了国君之后把国家的某些利益拱手让给楚国。

最后,来到了秦国,遇到了深明大义的秦穆公,知道重耳贤惠,身边又有众多文武全才的随臣,如果能够还归,日后必然会使晋国大治,于是便以真诚的厚礼接待了他。不久,荒淫昏聩的晋惠公病死,他的儿子子圉闻讯偷着从秦国跑回去,继承了国君位子。

但是国内的一些老臣都不愿依附,许多人纷纷跑到秦国来,要迎接重耳回国继承大位。这时,秦穆公和重耳知道该是归国的时候了,有一天,在秦穆公主持的欢宴上,公子重耳即席赋诗日:“冗艽黍苗,阴雨膏之。”侍臣赵衰在一旁拜向秦穆公作解释说:“公子仰望秦国国君资助,如同禾苗期待春雨一般。大王如果能够出兵护送公子归国,使其主持晋国之政,中原从此就可以得以安定,大王也可以算是立下莫大的功劳了。”秦穆公听了很高兴,即席赋《六月》之诗日:“六月棲棲,戎车既饰……王于出征,以匡王国。”赵衰听了连忙让公子起立,退到阶下拜谢。穆公辞谢说:“不必!不必!

公子何以要行此大礼?”赵衰在一旁代奏说:“诗以言志,大王刚才所赋的诗,乃是歌颂西周时的贤臣尹吉甫的。尹吉甫辅佐周宣王车征狁,使周室中兴,功莫大焉。今大王要效仿尹吉甫,恢复周天子的秩序,佐天子而定诸侯,使公子得以归国主持晋政,大王有这样的功德与晋国,公子还不当降阶重谢吗?”秦穆公听了更是高兴,当下便决定要亲自率兵护送重耳归国。

由于秦穆公的慨然允诺,再加上由晋国奔来的老臣越来越多,重耳归国主政已经形成定局,对于前程可以说是未卜已知。但是公子心中还是不落实,临行到黄河边上,面对着滔滔不绝的河水,心中波涛起伏地说:“我能渡过黄河吗?”前来奔迎他回国的老臣董因说:“待老臣为公子占筮一卦!”说过,取出蓍草摆下香案,面对滔滔河水为重耳占筮了一卦。占筮的结果得了一个泰卦转比卦的吉兆。董因解卦说:“这是一个天地相佩的大吉卦。卦辞说:‘亨,小往大来。’今天正是这个时候,哪有不能渡河之理?”公子听了心中喜悦,但为了更加坚定信心,决定再严肃认真地占筮一番。赵衰等听说,忙把筮史找来,让他立案为之占卜。重耳想了想摆摆手说:“今日归国,乃是我一生中的重大转机。你等跟随我在外一十九年,吃尽了人间苦头,今天返国能否顺利,是否与天道应合,非我自己亲自问卜,上天是难以赐予明确征兆的。你等就在一旁好生伺候,让我亲自来占筮一场!”说过,就洗手焚香,默默立在案前祷告一番,然后开始占筮,赵衰等人早已取过来蓍草和笔墨等占筮器具在一旁伺候。公子重耳占卜的结果很吉利,于是众人一片欢欣喜悦,皆都前来朝贺,公子重耳的回国之意也就更加坚决,众臣也都坚定了还国必胜的信念。

这段历史故事在《左传》与《史记》中,都有破除体例的极详极尽的记载。从中我们不难看出,《易经》的占卜功能,在当时是如何地受到人们的重视,把它看成是天意下达的通道,人天构合的惟一媒体,视《易经》为治国平天下的最崇高的规范与信条。

军国大事,无有不占不卜的。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得清楚:“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兴动事业,何尝不以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不可记已。自三代之兴,各据祯祥。涂山之兆从而夏启世,飞燕之卜页故殷兴,百谷之筮吉故周王。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

二、神奇的灵龟与蓍草

中国古代的占卜,大体上有两种形式,两种规则,两种体系:一是龟卜,一是蓍占。这两种都是最高规格的占卜,凡国家有大事,不是用龟,就是用蓍,大多数是二者兼而用之,就如同晋文公临河既龟卜又蓍占那样。《史记·龟策列传》中又说:“略闻夏、殷欲卜者,乃取蓍龟……王者决定诸疑,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

龟卜的方法是将龟杀死,取出甲壳,先用刀随意地在龟壳上画几条线,然后用钻在线条上钻出两个孔,用荆木扎成柴束,将其插在孔穴之中。这个柴束叫作楚焞,用从太阳地里取来的明火将楚焞点燃。经过焯火的灸烤,龟壳便发生裂纹。主持占卜的人根据裂纹的大小粗细以及它的走向变化和它与事前所画的几条线相辅相合的程度与相背相离的情况,做出吉凶祸福的判断。龟壳上出现的裂纹叫作兆,每一条裂纹都有一定的说法,代表着一定的吉凶祸福的兆示,人们对于这种兆示都编有一两句卜辞。这种裂纹兆,粗略地分为一百二十种,细分有一千二百余条,也就是说,有一千二百多个卜辞。在殷商末期人们曾经将这些兆示和卜辞编成了一部典籍,叫作《龟书》,可惜后来已经失传了。

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北京街头上曾经出现了一种神药,称之为神龙骨,一时间风靡朝野,人人都来讨吃这种神药。按照《本草药经》上说,山野之中常有龙的蜕骨,可以入药。而实际上那也不是什么龙骨,只不过是一些出土的古生物化石。而京城中如今新上市的这种神龙骨可与一般的龙骨不同,它的上面刻有曲里拐弯的图形,很像道士画的灵符,故而人们就称它为神龙骨,以区别于一般的龙骨。

那么,这些神龙骨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以前人们从未见到过它呢?原来,在J898年与1899年冬末春初之际,河南安阳市西北五里多地有一个名叫小屯的村庄,农夫在洹水河畔耕种犁耙田土时,发现了许多龟甲的碎片,拿来细看,见上面还刻有曲里拐弯的图形,觉得很是奇怪,就拿到市场上当作奇货出售。可是并没有识货的人,这龟甲壳也就很少有人问津。但是不久,从山东潍县来了一个姓范的古董商人,他凭着灵敏的商人嗅觉,觉得它有些价值,可以奇货可居,于是就开始在当地大量收购这种龟壳,回过头来他又将这种出土物作为可以人药的神龙骨抛进了京城市场。人们迷信,也就真地把它当作一种神奇的药材给煎熬了,而真正识货的人却竟无一个。

这也真应了古诗中说的那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时,我国有一位大才子、著名小说《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刘铁云先生来到山东一带活动,他无意之中在潍县范姓商人那里发现了这种神龙骨。他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一看便辨识出那是夏、商之际人们当作占卜之器所用的乌龟壳,上边所刻的图形,是当时所用的文字,记录着这一占卜所求的事项和后来的实际结果。他问范姓商人是从哪购得来的,狡猾的商人见此情况知道此物很贵重,便不肯说出真实产地,诡称是从汤阴一带偶然之间购得来的。刘鹗去到汤阴察访,并没有找到货源,于是转回头来到了北京,劝说当时京城中的显贵王懿荣到市场上尽力把那些神龙骨购买过来。王懿贵很快就收藏到一千多片,但是不久,便发生了八国联军侵占中国之事,王懿荣死于此难之中。难后,刘鹗便将这些龟壳都代为收藏起来,自己也到市场上收购了一些。

1902年,刘鹗的好友、我国著名的国学大师、考古学家罗振玉在刘鹗家里看到了这些龟甲,通过研究,他已在那些图形中辨认出来许多的字,认为这是研究我古代历史的最珍贵资料。因为夏商时代一直没有文字材料留传给后代,史书上的一些记载都是千百年后人们的追忆和猜度,当时是否如此,没有任何文献可以证明。如今有了这些甲骨文字,便是研究我国上古历史的唯一佐证,其价值何止连城?于是,他便怂恿刘鹗将他所藏的神龙骨中选出一些图形清晰、所示内容重要的龟壳一千余片,拓印成书问世,以供历史学家们研究古代史时所用。这部书起名叫作《铁云藏龟》,从此,便开辟了甲骨文这一项新的考古文化——甲骨文字学和甲骨文化。

可惜,开创甲骨文化先河的刘鹗,出书之后不久,便遭谗言陷害被发配到新疆,并死于流放之中。原来八国联军侵占北京后,市内因无粮食运进来,民众饥馑相困,饿死无数。刘鹗到京后,听说太仓被俄军占领,因为欧洲人不吃米,他便以贱价从俄国人手里将粮食买下,然后贱价卖给或赈放给百姓,民众从而才得以活命。谁知几年后,竟被保守派一些权臣诬谄他私卖太仓之粟,判定了流放之刑,并死于流放之中。

刘鹗死后,罗振玉开始肩起了收藏甲骨龟壳的重任。他找到了范姓商人,探知出土之地是在安阳小屯村,于是自己亲自去到现场考察,除了得到龟壳无数之外,还得到了许多石刀、石斧、石磬、骨镞、骨匕、骨简、铜鼎、铜彝之类的东西。这一发现,便为夏、商这一历史阶段命名为青铜器时代奠定了基础。

罗振玉从安阳回来之后,又先后派出他的弟弟和亲戚多次到安阳去收购,迄止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清帝时,罗氏已经收集了甲骨三万多片。他将自己的所藏进行了挑剔筛选,将其中图形清晰的龟甲先后拓印出《殷虚书契前、后编》等四部书,至此便使甲骨文典籍形成了必备的规模。在此基础上,便使得中外出现了一大批堪称为一代国学大师的考古学家、甲骨文字学家,如人所共知的王国维、郭沫若、孙诒让、商承祚等,在日本还有林泰辅博士,在欧洲有明义士牧师、库林、霍普金斯等,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也都以发现和研究甲骨文化而自诩。

这么多具有重大历史文献价值的龟壳,实际上就是古人用来作为占卜的器具。从这也看出来…殷商时期对于龟卜是如何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