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念佛佛来了(净土宗)
子日:“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念佛的法门也是如此神奇。只要心念一起,佛就在心中了,非常“便宜”。万善同归,归于净土念佛法门,是势所必然的事。佛门各家同归净门,是历来的态势,宋代也不例外,汇成潮流。宋代律宗的元照大师(1043~1116)持戒和修净并重;天台宗主要人物如知礼、遵式、智圆,几乎都提倡净土修行。禅宗在宋初就有延寿主张净禅合一,写了《净土指归》,认为净土更普济,禅宗很难修。天台宗的志磐写《佛祖统纪》,将宋代75位大德收入《往生高僧传》,各宗要人基本收齐。
如果从教理上看,只要修佛,必修净土,不管他归人哪一宗。修“唯心净土”的,一般信心大一些,因为净土无在无不在,心净则国土净,心不净则国土秽;国土性空,随众生心,现净现秽,叫做“真净土”,如来藏。修“念佛净土”的,多有依赖他力,以补自信之不足者。都很好,没有高下之分,而且相互融人,完全贯通,无自无他,不必在我和佛之间横生我见佛见。不过越到后来,从现象上看,修唯心净土的就越少,修念佛净土的就越多,这恐怕是末法时代信心不足的结果。律宗的元照就是主张全假他力的,受到僧众群起攻击。不过众说纷纭,不在乎言辞,这里也无法分类细说长短。
除宋初的永明延寿之外,列入净宗祖师的,宋代还有省常大师(959~1020)。大师俗姓颜,钱塘人,7岁出家。宋淳化年间,在杭州昭庆寺,远慕庐山慧远结莲社之风,发大愿望,广刻无量寿佛像,刺血书写《华严经净行品》,然后改莲社为净行社。公卿士大夫称净行弟子的120人,其中为首的是王文正公旦,曾经作过宰相。
省常大师精勤念佛,终生不停。62岁那一年正月十二,他端坐念佛,忽然大喊一声“佛来了!”泊然而化。大众都看到地面化成金色,很久才隐去。
国教奉藏传,方便有多门——元世佛子
帝师归喇嘛,汉土多禅僧(元代教统与佛法派系)
北宋和辽的对峙、南宋和金的对峙,汉人大体处于退守之势,出战也难以得胜,国力日益衰弱。其结果,乘隙兴起的蒙古人首先灭掉西夏,再联合南宋灭金,最后消灭了南宋,成为中国历史上版图最大的大元王朝,从忽必烈算起,延续98年。
汉人如今需要补胎打气,而补胎打气的又不代表先进文化。虽然如此,蒙古族人富于朝气,又善于学习,能够用汉人的文化统治汉人,儒释道并举,以儒治国,以佛治心,将中国引入又一次民族大融合。不过,在佛教上的一个重要举措是定喇嘛教为国教,一方面借以沟通与西藏的关系,有安抚之意,另一方面也有意借此控制汉族,儒家地位相对底下。对于其他的宗教如基督教、犹太教、回教、摩尼教、婆罗门教等也一概允许发展。
“喇嘛”是蒙古、西藏、青海地区对僧人的称呼,相应地,佛教则被称为喇嘛教。元世祖带头提倡佛教,以后历代都请喇嘛为帝师,统领全国佛教,对蒙汉藏地的经济文化交流有促进作用。朝廷不惜巨资举办法会,修建寺院,雕刻经藏,而且赐给寺庙大量田地。这大大刺激了各派佛教的扩展,形势比宋代兴旺。据管理全国佛教的宣政院1291年统计,当时国内寺院有4万2千所,僧尼21万多人,加上私度等僧尼,到元代中叶可能达到100万。佛教徒在理论和修行上都不如以前,但是外在的“规模经营”却非常可观,特别是寺院大力经营农工商业,酒店、养鱼、当铺、旅馆、矿山等等应有尽有,搞得很活。生意都比宋代红火。税款自然要交纳的。
至于有没有把寺庙当作旅游胜地、名胜古迹而大举观光的业务?养鱼是否跟杀生不沾边?都不得而知。
火中生莲花,佛法就是世法,这没有什么不好。净法染法似乎都可以把人推向火坑,也似乎都可以度人升人天堂,要看个人自己的造化。比如喇嘛僧享有各种特权,有的人慢慢就腐化了,一般朝官也大受牵连,坠入“苦海”,不得解脱。最后是侵吞财物、残害百姓;乃至腐化堕落,骄奢淫逸,美其名日“秘密大喜乐禅定”,号称“事事无碍”,无恶不作,令人发指。到了这种时候,就会有人出来收拾烂摊子,改朝换代。
元代的儒学没有特别的发展,许衡、刘因、吴澄虽然称为元代三大理学家,可是创新不大。由于元代将国人从高到低分为蒙古、色目、汉人、南人四等,儒士在开朝颇受冷落,不过也有儒释兼通的耶律楚材做到宰相之位,实施“以儒治国,以佛治心”的政策。仁宗时(1312~1320),同样由于认识到佛教有利于明心见性,儒道有利于修身治国,开始恢复久已废止的科举考试,儒学渐渐走俏。尊孔在很大程度上成了朝廷的基本国策。
道教方面,有张天师嫡系的正一教,有实力最大的全真教;其他还有太一教,真大道教。其中,王重阳(1113~1169)博采古代儒学、宋代理学和禅宗渐修的法门,剔除他所认为的禅宗达性而不明命、儒家谈命而不言性的弊端,以性命兼修为全真之道,创立全真教,声势显赫,威名远播,影响到大元的国策。王重阳的弟子丘处机(1148~1227),深得成吉思汗敬重,数次下诏迎请。丘处机却不是以方术动人,而是强调统一天下,必定在于不乱杀人;治理国家,要以敬天爱民为本;至于长生久视之道,需要清心寡欲。成吉思汗极为钦佩,敬称神仙,不称其名。
汉地佛教仍然以禅宗为主流,以净土为底色。禅宗在北方是曹洞为主;南方是临济做东,主要是杨歧法系。天台宗在江浙的杭州、天台一带流传,华严宗主要在五台山。各宗特色都不是太大,各宗各派继续走向调和,走向世俗,融入儒道。此外,江南还有白莲教和白云宗在民间流行,最后导致了元末农民大起义。因为元朝重义学(教),从义学沙门中选拔僧官,重教抑禅,而南方僧众消极抵抗,汉地佛教北教南禅的基本格局逐步形成。由于藏传佛教(主要是藏传密教)在汉地大行其道,所以汉地佛教并不是一个地域概念。吕建福先生认为,隋唐以来的佛教是诸教诸宗的佛教,而元代则是显教密教两分天下的佛教,密教地位大为突出,从一宗的位置上升到半分佛教的地位,首先是朝廷的大力提倡,继而深入到民间,甚至达到泛滥的程度。除了地位显赫的藏传密教,以及汉地的传统密教之外,还有云南大理密教、西域密教、印度密教,都在汉土各地有相当影响。
大元有帝师,首推帕思巴.(喇嘛教)
一、喇嘛教派系(后弘期)
达磨灭佛后,西藏的战乱和分裂到10世纪末才平息。
佛教只有密教在民间余息尚存,最活跃的是本土的苯教。
978年,佛教从多康地区返回西藏,佛教后弘期从此开始。
达磨的弟弟精究佛典,被藏人拥立为王,召回了流亡在外的三位佛教大师,在分裂局势下艰难地恢复佛教。因此,后弘期的佛教一开始就受到贵族支持,成为抵抗伊斯兰东进、稳定割据形势和推进封建化的精神支柱,具有政教合一的特点;僧侣管理的寺院成为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中心,影响极为巨大;佛教继承莲华生的传统,大力吸收当地的苯教,加速佛教本土化进程,深得群众拥护,佛教派系开始产生。
莲华生创始的一系后来算作宁玛派,即古旧派,俗称红教,因为其僧人穿红衣、戴红帽,其寺庙墙壁涂红色的缘故。莲华生之后,宁玛派大士不断出现,著名的有素尔波且(1002~1062)、素尔穷喜饶扎巴(1014~1074)、隆钦然绛巴(1308~1364)等五人。主要传承大圆满法,但是组织松散,没有形成统一的中心寺院,不过后来却受到有权势的格鲁派的支持。
阿底峡(982~1054或980~1052)的弟子仲敦巴(1005~1064)等人创立革新的噶当派。“噶”是佛的言教,“当”是教授教诫,噶当就是佛的一切显密教诲。此派组织严密,不滥用势力干预政权,是专弘教化的一派,15世纪格鲁派兴起后,并人格鲁派。
进入元代,西藏最活跃的是萨迦派,由贡却杰布(1034~1102)在1073年于后藏迦萨地方创立萨迦寺而得名,从此该家族也称萨迦。该派贯通显密,融合二乘,政治活动能力极强,跟元朝王室联系紧密,有帕思巴等14位喇嘛在元朝获帝师称号,隆盛之极。最后僧众骄佚,久而生弊,襁格鲁派(新噶当派)取而代之。迦萨派也称花教,因为它的一个支派“俄尔派”把寺院墙壁涂成红白青三色而得名。
此外,噶举派形成于11世纪中叶,创始人是达波拉杰。噶举就是“上师口传”的意思。此派分支众多,其中噶玛噶举派率先采用活佛转世制度,又分红帽系和黑帽系。噶举派多用大手印法,显密兼修;以拙火定开端,修炼不畏寒冷不怕饥渴之法,由此进入无善无恶无分别的禅定,最后以无上瑜珈的双身修法证得佛果。此派又称白教,因为它的远祖玛尔巴(1012~1097)和米拉日巴(1040~1123)在修行时身穿白衣。达波拉杰是米拉日巴最得意的弟子。
二、一人之上师(帕思巴)
帕思巴作为元代最盛的萨迦派的最初代表,是萨迦派第5代祖师,有“一人之上”的帝师称号,全称很长,叫做“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至德普觉、真智佑国、如意大宝法王、茵天佛子、大元帝师”,是圆寂后的谥号。在世时曾获“皇天之下、大地之上、西天佛子、化身佛陀、创制文字、辅治国政、五明班智达帕思巴帝师”称号。这些称号概括了帕思巴一生的事业。
帕思巴(1235~1280)是西藏萨迦地区萨迦家族人。蒙古人征服西藏后,帕思巴跟西藏的噶举几个派系争夺地位,最后帕思巴取得忽必烈的信任,追随左右数年。在忽必烈即汗位后,帕思巴担任国师,统管西藏和全国佛教,从此迦萨派在藏地和全国平步青云。忽必烈定都北京,凡遇军国大事、自然灾害、诞辰、祛病等事,都邀请帕思巴举行法事。他又受命为蒙古族创制拼音文字(帕思巴字),推行全国。
帕思巴19岁就为忽必烈夫妇等25人传喜金刚4种灌顶。忽必烈感恩戴德,将西藏13万户作为供养。从此萨迦派掌管西藏政教大权70多年。
帕思巴的一个好友、大学者奈塘正理剑,对此大为不满,写诗予以讥讽,诗云——
嘎厦乌云障佛教,国王夺去众生乐。
浊世沙门贪富贵,不悟此理非圣人。
帕思巴和诗一首,作为回答——
教有盛衰佛明训,有情安乐系自业。
随类被机施教化,不解此理非学者。
忽必烈对帕思巴推崇备至,想把西藏所有教派都纳入萨迦派,帕思巴却建议让各派自由发展,各安自位。
元代开国之初,道教和佛教地位都很高。道教教主丘处机深得朝廷信任。后来有道士李志常等人散发《老子八十一化图》,想把佛寺改为道观。
1258年,忽必烈召集佛道辩论会,帕思巴跟道士有一番辩论。
道士以《史记》等书作为老子化胡的根据,帕思巴问: “这是什么书?”
道士说:“前代帝王之书。”
忽必烈问:“今天讨论教法,攀援前代帝王做什么?”
帕思巴则问:“我也有天竺的史记,你听说过吗?”
道士说:“没听说。”
帕思巴说:“我给你说天竺《频婆娑罗王赞佛功德》,里面说:‘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说这种话的时候,老子在哪里?”
道士答不出来。帕思巴又问:“你的《史记》里面有化胡之说吗?”
道士说:“没有。”
“那么老子所传的是什么经呢?”帕思巴问。
“《道德经》。”道士说。
“此外还有什么经?”
“没有了。”道士说。
帕思巴就说了:“《史记》中没有,《道德经》又不载,可见化胡经是假的。”
道士无话可说,被削发为僧,伪经都烧掉,被道教占据的佛寺237所全部归还佛教。道教的优势地位被削弱。
帕思巴弟子众多,著名的有胆巴、阿鲁浑萨利、沙罗巴、达益巴、迦鲁纳答思等。1280年,帕思巴圆寂,阳寿46。
三、广照无上师(胆巴)
胆巴(1230~1303)是“微妙”的意思,圆寂后谥号“大觉普惠、广照无上巴帝师”。
帕思巴之后,胆巴在内地极为活跃。一般尊称为胆巴金刚上师。是突甘思(多康藏区,今西藏昌都专区、四川甘孜州、青海玉树州一带)丹麻(长江上游通天河一带)人。
胆巴自幼丧父,靠叔父养大。12岁起送到萨迦寺,遍览三藏。24岁开讲经论,并于同年受帕思巴之命,前往印度求法。回藏后,建寺弘法。
当时帕思巴在内地已经受到重用,1264年返回迦萨一次,胆巴组织万人法会,并拜帕思巴为师。1270年,胆巴随帕思巴到内地,被推荐给忽必烈,作了龙兴寺首席主持。很快名闻遐迩,被称为金刚上师,负责皇室法事,曾经为元军攻宋做法助威。又奏请皇上不要淘汰僧尼,建议成宗免除僧家赋税;1295年为成宗设曼荼罗法坛,修大黑天神法,退掉侵犯西番边境的海都军。1302年成宗巡行柳林时得病,胆巴前往,修观法7昼夜,龙体转安。成宗大悦,给胆巴以丰厚布施,并大赦天下。
大德7年(1303)夏天,胆巴在上都(内蒙多伦县西北)示疾,成宗派御医前往探视,胆巴笑着说:“色身有限,药岂能留?”不久,在弥陀院面向西方,飘然化去。
萨迦派到元末腐化堕落,实力大减。明代有宗喀巴为首的格鲁派盛行藏地,远传汉土。
曹洞主北国,临济化江南(禅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