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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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北方草原山地的千里画廊(5)

在第一岩洞之前偏西约10米处,有一圆形巨石,匐匍在山脚下,其下有一岩洞,可容二三人居住。

这为我们推测作画人的住处找到了依据。在洞内顶部和周壁有烟熏痕迹,肯定在这里点过火,眼前看到的或许是后世的牧人所为,但后世的篝火者,将远古时代烟熏痕迹覆盖住了。

雅布赖山以上三地的岩洞手形岩画,告示了巴丹吉林沙漠地带艺术之晨的若干片断,其价值自不待赘述。然而它并不是一种孤立的远古人类的行为现象。据当地居民反映,在雅布赖山,还有类似的}形岩画,而且也在岩洞中。在同一时期或稍晚,在蒙古科布多省辉特——青格尔洞穴中发现过旧石器时代的洞穴壁画,在“洞穴四壁上画满了犄角陡直的野牛及野羊、野马和野驼。其中还有一些看上去像鸵鸟一样的怪鸟。此外还有大象。另外有一些像蛇一样的图形。这类西部蒙古洞穴岩画的特点是没有人的图形,完全是一种纯野兽图形艺术”。与此具有相同年代的动物岩画,也在前苏联西伯利亚希什金诺旧石器时代岩画中见到过。由此看来,在蒙占高原及其邻近地区发现像雅布赖山那样的岩洞手形岩画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已被证实了的。

即使仅就旧石器时代的手形岩画而言,雅布赖山手形岩画也不是孤例,类似的手形在甘肃河西走廊也被符合规律地发现了。甘肃嘉峪关文物陈列室展有两块红色“手形”石,据说是在该地区花海农场附近的山洞里发现的,那里尚有近百块这样的“手形”石。所不同的是嘉峪关“手形”岩画在山沟旷野之中,而雅布赖山的是在穴洞内,其作画环境与法国、西班牙等西欧国家旧石器时代洞窟壁画在作画环境、地点、手形特征、使用颜料以及作画方法上更为接近。

雅布赖山岩洞手形岩画,与欧洲的同类作品,在作画环境、处所、作画颜料、颜色、保存情况,以及手形的数量、手形、形状、排列上都存在着惊人的一致性,说明两者在时代上是相近的。尽管东方与西方在空间上相距是如此之遥远,然而由于时代上的接近,两地作画主人的心想到一起来了,他们那种不可思议地对于充满神秘的巫术意味的共同追求,使两地作画者跨越了空间障碍,创作了在题材内容、作画手法、使用颜料等方面都完全相同的手形作品。人类的历史发展是不平衡的,东方和西方的历史进程可能存在着差异,但从以上对比中不难发现,雅布赖洞穴岩画与西方旧石器时代洞窟手形岩画时代是相近的,至少属于社会发展同一水平线上的作品。

手形岩画是远古世界最流行的岩画题材之一,见于雅布赖山洞穴中的手形,在我国虽属首次发现,但在世界上却有广泛分布。见于雅布赖山洞穴手形岩画广布于欧洲、澳大利亚、新几内亚、南美洲等地,如西班牙的卡斯提里奥洞窟法国封·德·高姆洞窟、柏梅尔洞窟、加加斯洞窟,澳大利亚的托马汉克洞窟等处,都发现有不少手形,尤以西班牙卡斯提里奥洞窟中的手形和野牛画面为最有名。

手形岩画分属于不同的时代,是不同地域、不同部落(民族)、不同时代的作品。据考古学家测定,那种在洞窟、壁龛上用红色或黑色颜料喷成的阴型或阳型手形时代最早,约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奥瑞纳文化期,距今35000年至17000年,其最早者要比最早的动物岩画还要早呢。我国古生物学家斐文中先生在他所著的《旧石器时代艺术》一书中,也曾将西欧洞窟中的手形列入原始艺术之中,他认为这些手形是最早的“黑影艺术”,即只涂出对象之影的艺术。世界上一些美术史巨著,也多将此类作品收入其中,比如法国出版的《艺术百科全书》和《美术通史》,匈牙利阿诺德·哈乌萨著的《美术与文学的社会史》等著作,都对手印有记载。这些记载都是指早期手形而言的。以往的著述给了我们一个印象:似乎手形:岩画都是万年以上的作品。然而号古资料告诉我们,手形岩画并非都是旧石器时代的作品,而是跨越了上万年之久,其作画方法,除上述吹喷的之外,还有用手指画的,或用工具敲凿者。以我国手形岩【画为例,在新疆罗布淖尔山崖、内蒙古阴山、宁夏贺兰山、云南沧源等地发现过。

其中,沧源岩画是用红色颜料按印的,宁夏、内蒙古、新疆等地的手印则是凿刻的。这些手印岩画早晚不一,晚期可延续到西夏和元代,甚至能到元明清时代c,在人类历史上,手形作为一种岩画题材,绵延过悠长的岁月,跨越过全球性的空间。

这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手形,蕴含着什么意味?

不同地域、不同部落(民族)、不同时代、不同信仰的人所作手印的含义是否一致?是伫立于手形岩画旁凝视的观众想知道的奥秘。在“初民之俗,万国相同”的远古,作画者隐寓于其中的意味可能是相同的。但随着时代之变迁,宗教之发生,不同的文化传统之形成,人们不但对远古手形有不同的解释,同时对自己制作的手形,也会赋予不同的含意。有人说是一种表示手势语言的;有人说印在动物之旁的手印,是希望自己打猎有获的;有人说是一次战争以后,用敌人的血印上自己手印,以表示己方胜利;有人说手印是代表自己的符号,其性质有如签名;有人说手印:夷示“五”、“极多”、“全部”。人言言殊,莫衷一是。但我们认为,手形与咒术或宗教仪式有关的意见是完全可能的,即使手形旁没有动物的画面,也可能有“为抓住动物”的咒术功利目的。当然手形作为一种最初的美术作品,自然与由内蒙古阿拉善右旗孟根布拉格苏木驱车西行不远,从窗口向西南眺望,便会隐约看见一座拔地而起的平顶山,既不挺拔又不峭丽,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孤山,可有谁知道,这便是声名远扬的曼德拉山岩画所在地。

当我们从西边走近曼德拉山,感到山体越来越大,山前高地上的岩脉也越来越清晰了。当走近山体时,突然听到急促的犬吠声,原来那里住着一家姓王的牧民,主人叫王国良,是在10年前由甘肃民勤县搬到这里的。热情好客的王国良把我们迎进家,他如数家珍似地介绍了曼德拉山及其附近的岩画。

他说,这一带的岩画是很多的,除曼德拉山之外,在哈日德勒、苏海赛、阿日格楞台、布敦苏海、夏拉玛、笔其格图山、纳仁高勒、布勒特、海日罕山、布德日根、阿日口戈善山、桃花山、哈日根纳高勒都有丰富的岩画。但无论什么地方的岩画,都不如这里丰富。

接着我们按照王国良指点的线路,考察了曼德拉山岩画。曼德拉山的岩画分布在山前丘陵地和山顶。岩画十分密集,在3×4公里的范围内竟有岩画达4000幅之多,这不仅在内蒙,恐怕在全国也是最密人的审美意识有关,而手之所以被认为是美的,是由手的用途决定的。

总之,雅布赖山岩洞手形岩画,向人们显示了最初的审美意识,以及我国的艺术之晨的情景。人们常用“文化沙漠”形容没有文化,而我国的最初文化艺术,恰恰首先在今日沙漠中腾跃起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