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直接,如此严肃,然而又充满关切,利昂立刻解除了防卫,自言自语道:“这看上去很真实。”他的答案从内心脱口而出:“来寻找心灵的医师。”
当自己的真实想法在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时,他感到一阵眩晕。他很惊讶,还有点自豪,因为在那一刻他的话非常精彩。
但是那个人看着他,没有表情,说:“为什么?”
利昂又一次不知所措。他寻找内心答案的能力正受着试探。
他被激励透露实情:“因为作为一个领导,我迷失了方向。我处境孤立,这损害了公司利益,而且更重要的是伤害了和我关系亲密的人。”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话;他的话使他的思想逐渐敞开,让真理的光芒暴露长期隐藏的秘密。
那个人说:“如果我帮你找到这一部分,你准备怎么办?”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凯尔特音或德国音。
“我不知道,”利昂说。“我只知道我感觉不完整,我不能成为我理想中的领导。”他觉得尴尬,需要理由为自己解脱。他的思路开始变得清晰,他问道:“你是我的祖先医师吗?”
他微微的眨眨眼睛,严肃地回答:“正是。”
如果利昂·金能够大叫表示惊讶,他一定会在那时大叫。
他感到自豪,因为自己和这个优雅而智慧的老人有某种联系。
他的敬畏让他又产生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他的回答仿佛来自湮没已久的远古,带着严重的土音:“埃奥拉斯。”
那人开始慢慢朝他走过去。时间和空间在融解,地上的音乐渲染着这个时刻的神秘气氛。利昂的身体,整个身心在膨胀,仿佛要容纳更多的DNA,三串,四串,五串……那个人越来越近,他的身体随着每一步的移动而慢慢消失,直到最后只剩下利昂一个人。但是他强烈感觉有人陪伴自己。他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吸舒畅而平静。他握着那根手杖,那根雕刻华丽有羽毛点缀的手杖。突然他知道该做什么了。他仔细的打量那跟手杖,把它深深的刻进记忆,希望有一天在三维世界里把它制作成手工艺品。
旅行结束了,没有任何问题,利昂开始返程,回到正常的状态。他离开了围着火堆的人群,穿过树林,踏上来时的路途。
他进入一片颜色缤纷的阴影,粉红,金黄,天蓝,翠绿,让人眼花缭乱。他飘回烟囱,重新回到杰森的办公室。
当他的思想依然停留在旅行里时,他听见了最后几声鼓点,然后就是几秒的静默。他摘下眼罩,睁开眼睛,房间的光线很柔和。
杰森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已经几个月没有感受过这种平静了,”他说,“可能是几年。”
“你找到自己的祖先医师了吗?”
“我找到了,”利昂说,显得激动而有些腼腆。“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的感情难以言表。“他给我留下了一根手杖,那根手杖很奇特,雕刻的,饰有羽毛,还有挂着的皮毛。我肯定他想要我将来做一根差不多的手杖。”
“这是他陪伴你的方式,”杰森说。“他现在总是和你在一起,作为治疗能量的持久来源。你可以喊他的名字使他和你更亲近。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利昂脱口而出:“埃奥拉斯。”就好像他很熟悉这个名字。
利昂的脸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在短时间内就对萨满法师的方式感到自在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说。“我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在做些什么。我只知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他的眼光和杰森的相遇:“谢谢你。”
旅行结束了,利昂重新回到复杂的真实世界。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但是当他离开杰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觉得一身轻松,信心百倍。很多的难题需要解决。他要和约翰和海伦重归于好。虽然利昂不知道怎么做,但他相信他现在拥有一种新的能量,一种智慧驱动的能量。
他又把那些蓝色的备忘录铺开放在桌上。约翰,海伦,马克,玛利亚,弗兰克……他似乎感觉他们在呼吸。利昂对马克微笑,对他有一种血族的亲近和不断滋生的尊敬。玛利亚……
她的表现很出色,他自言自语,就好像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感到自豪。海伦……我想念她。我必须想办法让她参加明天的会议。约翰……他仿佛看见他的脸,消遥自在,有一种儿童的天真和乐观,他是小组的坚实成员。我必须马上找到他,他想。利昂拿起电话给约翰打电话前,盯着弗兰克——剩下的最后一个名字。他的愤恨充溢心头。
我必须解雇弗兰克,他想。没有商量余地。当他达到目的,他就不会尊敬任何人。他的权利欲太强。他会对一个健康的环境产生危害。
接着,就像人们不得不翻阅回顾个人历史的古老章节时发生的那样,利昂觉得一种怜悯的悲伤紧紧的抓住了他。他必须试一试。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携手从零开始建立中天利技。开除弗兰克会留下一片空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填补。我要想办法明天早上首先告诉他。
想找到约翰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天早晨利昂打了至少12次电话。他决心向约翰道歉,并且一定要说服他参加拟定星期二召开的会议。中午,他放弃打电话,叫了一辆豪华轿车把他带过河,去约翰的家。发生这么多事后,再次面临约翰,他觉得很紧张。当他们穿过林肯隧道时,利昂想起埃奥拉斯,他思考如何让他在真实世界里发挥作用。
当他面前的门打开,他看见约翰疲惫憔悴的脸,他忽然找到答案了。利昂感到深深的同情和遗憾。他直视约翰的眼睛,伸出手,说:“我来这儿跟你道歉,这个周末我做了蠢事,把你搅入混水。你对我很重要,对中天科技很重要。我们可以谈谈吗?”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利昂告诉约翰星期五发生的事情。他小心翼翼的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只是为了说明情况才提到弗兰克。“是我的错,”他说。“我使事情失控,我给弗兰克太多的权利,但是我想要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赶出中天科技。
你很重要,我需要你。我们需要你。”
星期二的会议十点开始。利昂做准备时,胃里一阵翻滚。
他还在生弗兰克的气。他和弗兰克见过面,弗兰克恶狠狠的咒骂他,好像对利昂仇视已久,还威胁要在新闻界制造麻烦。“我以前就做过。我现在还会这么于。”弗兰克就像一条毒蛇在吐着毒液。我一定要做调查,利昂想。他努力摆脱和弗兰克见面的压力,但是他的威胁只是更加坚定他解雇弗兰克的决心。
现在他必须和他的团队见面开会。今天他将采取完全不同的方式召开会议,没有准备好的发言稿,’没有命令,没有……
实际上,他不知道他准备说些什么。他向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他在想像中看见埃奥拉斯的脸。我想知道他会告诉我什么,他自言自语。像铃声一样清晰,利昂的耳边想起了那个饱满的声音:“用你的心说话。没有笔记,没有会议议程。使谈话简短,真实……并且专心倾听。”
星期二早晨,海伦·辛格穿着隆重的走进办公大厦。她昂着头,来到玛利亚的办公室。“我很抱歉。星期五我让你很难受,”她说着,给了海伦一个拥抱。
“你好像感觉好多了,”玛利亚说。“发生什么事了?你有什么计划?”
“我已经决定了,”她说,“但是我想把细节保留到会议上。
你知道的,宣布一次,让大家都得到同样的消息。”她们会心的笑了。星期一早晨他们打了几次电话,对中天科技的混乱现状交换了意见,并且指出了自己的责任。对此,她们还有一点儿羞怯。
与此形成对比,约翰·科纳泰罗走进会议室时很警觉。他希望相信昨天利昂说的话,但是他不知道是否还能信任他。他也在玛利亚的办公室停下,向她道歉,他不该挂断电话。玛利亚看见他回来了,很兴奋。“当我意识到你是第一次从我这儿得知这个坏消息时,我感到内疚,”她说。“我很高兴这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