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孟子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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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尽心章句下(4)

二十三

[原文]

齐饥,陈臻曰:“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①,殆不可复。”

孟子曰:“是为冯妇也②。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③,卒为善士。则之野④,有众逐虎,虎负隅,莫之敢樱⑤。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⑥,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⑦。”

[注释]

①复为发棠:棠是在齐城叩墨附近的粮仓,孟子曾经劝说齐王开此仓济贫,故而国人在遇到灾荒时期望孟子再次劝说齐王开仓。

②冯妇:妇是名,不是姓冯的妇人。

③搏:朱熹《集注》云:“手执曰搏。”

④则之野:前人或断此前后的文句作“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亦通。

⑤撄:朱熹《集注》云:“触也。”

⑥攘臂:卷袖露臂。

⑦笑之:朱熹《集住》云:“笑其不知止也。”

[译文]

齐国饥荒,陈臻说:“国人都认为夫子将要再次请求打开棠地的仓库救灾,大概不能再去请求了。”

孟子说:“这样就成为冯妇了。晋国有个叫冯妇的人,善于制服老虎,后来成为行善之人。一次去野外,有许多人在追逐老虎,老虎背依山险,没有人敢逼近。人们望见冯妇,就跑过去迎接。冯妇捋袖伸臂走下车来,众人都很喜悦,可他却为士人所讥笑。”

[延伸阅读]

士人们讥笑他什么?

讥笑他重操旧业,又于起了打虎的勾当,而把自己做善士的追求放弃了。所以,“再作冯妇”作为一个成语,是指人应该明己见机守义,不应因环境而轻易放弃自己的追求与原则。简言之,就是不应“再作冯妇”。

但我们从孟子这段话的语气里又感到他并不是完全否定冯妇的作为,因为“再作冯妇”实际上得到众人的拥护,而只是士人们在讥笑他。难道孟子竟会因为怕士人讥笑而不再去劝齐王开仓救民吗?并不是这样,而是孟子所处的环境不同了。朱熹说:“疑此时齐王已不能用孟子,而孟子亦将去矣,故其言如此。”

你有没有发现,你若期待坏事来临,事情就真的常会变坏的?每当我们期待坏事来临时,我们是永不会失望的。我们若有足够的时间等候的话,最后事情一定会变得像我想象中一样的糟糕。但是同一原则反过来也是同样

灵验的:每当我们期待好运来临时,它们时常会来临的!我们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等候,也有足够的信心,不消多久,事情就会变得像我们所希望的一样。

人生就是这样的。它常随着我们对它的看法,塑造成我们所盼望所期待的。

心理学家会告诉你,若是有个孩子,经常被人称他是小偷的话,他最后一定会偷东西的;若有一学生被人称是“笨蛋”的话,不久他的举止行动一定变成笨里笨气的;若有一种情况被当做是十分可怕的话,它最后会变成所期待的一样可怕的。人生中所发生的事件,在它永无止境的潮流中,会照我们期待什么而变成什么的。

二十四

[原文]

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①,四肢之于安侠也,性也②,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知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于不谓命也。”

[注释]

③臭:同“嗅”,气味。

②性:此与下文的“命”,即《礼记·中庸》所谓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

[译文]

孟子说:“口对于滋味,眼对于容貌,耳对于声音,鼻对于气味,肢体对于安乐舒服,是天性,但有命,所以君子不称它们为性。仁对于父子,义对于君臣,礼对于宾主,智对于贤者,圣人对于天道,是命,但有性,所以君子不称它们为命。”

[延伸阅读]

孟子在这里是勉励人们追求大道、善行。

如果一个人的语气宽和温柔,神色恭敬而不奉承,先礼后言,常常自己主动流露自己的缺点,这样的人是可以给别人带来好处的人。如果说话盛气凌人,话语上总想占上风,想方设法掩饰自己的不足,故意掩饰他的无能,这种人只会伤害别人。如果一个人的神情率真而不傲慢,言谈正直而不偏私,不掩饰自己的美德,不隐藏自己的坏处,不防备自己的过错会使自己被动,这是质朴的人。如果一个人的神情总是奉承别人,他的言谈竭尽阿谀谄媚,好做表面文章,尽量表现他微不足道的善行,因此而洋洋得意,这种人是虚伪的人。假如一个人感情的喜怒不会因外界环境的变化而流露出来;乱七八糟的琐事虽然使人心烦意乱,但心志不被蒙蔽;不为厚利的诱惑所动;不向权势的威胁屈服,这种人是内心平静、坚贞不屈的人。如果由外在事物的变化而或喜或怒;因事情繁琐而心生烦乱,不能安静;见了蝇头小利就动心;一受威胁就屈服,这种人是心性鄙陋而没有骨气的人。如果把一个人放在不同的环境中都能果断地处理事情,以无穷的应变能力面对突然的惊扰,不用文采就能表现出灵秀,这是有智慧、有头脑的人。假如一个人不能适应各种变化的情况,又不听人劝告,执守一种观念而不懂得变通,固执己见而不懂得改正,这是愚鲁刚愎的。如果别人说什么也不听从,自私自利,毫不掩饰,强词夺理,颠倒是非,这种人是好诬陷他人、嫉妒他人的人。

二十五

[原文]

浩生不害问曰①:“乐正子何人也。”

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

[注释]

①浩生不害:名不害,赵注云:“齐人也。”

[译文]

浩生不害问道:“乐正子是怎样的人呢?”

孟子说:“有善之人,有信之人。”

浩生不害说:“什么叫善,什么叫信?”

孟子说:“值得去喜爱的东西叫做善,善为自身所拥有叫做信,使之充盈实在叫做美,充盈实在进而去发扬叫做大,大而且融会贯通叫做圣,圣达到神妙不测叫做神。乐正子处在前两项中,在后四项之下。”

[延伸阅读]

孟子借评论自己的弟子乐正子的机会,阐述了个人道德人格的完善层次,其最高级的“神”,也就是孔子所谓的“随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人格是用来充实内心世界的精神结晶。人具有充实的内心世界,就犹如通了电的灯泡,向四处发着洁净的光芒。

有人把人格魅力比作花香,“梅檀香风,可悦众心。”又说:“花香不会逆风雨飘尽……然善人之香气可逆风飘散,正人君子的香气是洋溢四方的。”又说:“道风德香熏一切。”道德就是人格魅力的本体,诚信则是人格魅力的表现,而手段、点子,只是一种飘忽不定、甚至令人生厌的假香而已。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广结广交,有人寡义寡交;有人身边人才荟萃,有人却是光杆司令的原因。

二十六

[原文]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笠①,又从而招之②。”

[注释]

①苙(lì):圈养牲畜的栏。

②招之:朱熹《集注》云:“羁其足也。言彼既来归,而又追咎其既在之失也。”

[译文]

孟子说:“离开墨家必定归向杨家,离开杨家必定归向儒家。归向儒家,接纳他们就是了。现今与杨、墨两家辩论的人,好像追逐走失的猪一样,已经关进了圈栏,还要从而缚住它的脚。”

[延伸阅读]

孟子在此提出的对杨、墨两家的态度,颇有点“批判从严,处理从宽”的意思。孟子之所以这样言之凿凿,正是看到了杨、墨两家的弱点,才断言必归于儒。

无论是伟大领袖,还是圣贤哲士、凡夫俗子,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被人利用的弱点。用人时,只要你掌握了对方的弱点而利用之,一切都将得心应手,称心如意。

人们无时不在为名而生存,无时不在为利而生存。世间有为名甚于为利的人,有为利甚于为名的人,有既为名又为利的人。有名义上是为名,实际为利的人;有名义上是为利,实际是为名的人。你需要做精到细致的观察,使利用的技巧有新的提高。

自从汉二年(公元前200年)五月开始,楚、汉在荥阳一带展开拉锯战,谁也没有占到多大优势。于是双方约定,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其西归汉。汉四年九月,项羽解围东撤,刘邦也要引兵西归。张良充分认识到此时的项羽因刚愎自用,到了众叛亲离、捉襟见肘的地步。于是,张良、陈平二人同谏刘邦,希望他趁机灭楚,免得养虎遗患。刘邦从谏,亲统大军追击项羽,另遣人约韩信、彭越合围楚军。

汉五年十月,汉军追至固陵,却不见韩信、彭越二人前来驰援。项羽回击汉军,刘邦又复败北。刘邦躲在山洞中,不胜焦躁,询问张良道:“诸侯不来践约,那将怎么办?”张良是一位工于心计的谋略家,他时刻关注着几个影响时局的重要角色的一举一动,探索着他们心灵深处的隐秘,并筹划着应对之策。当时,虽然韩信名义上是淮阴侯,彭越是建成侯,实际却只是空头衔,没有一点实权。因此,张良回答刘邦道:“楚兵即将败亡,韩信彭越虽然受封为王,却未有确定疆界,二人不来赴援,原因就在于此。您若能与之共分天下,当可立招二将。若不能,成败之事尚无法预料。我请您将陈地到东海的土地尽划归给韩信,睢阳以北到谷城的土地尽划归给彭越,让他们各自为战,楚军将会很容易被攻破。”刘邦一心要解燃眉之急,听从了张良的劝谏,不久,韩信、彭越果然率兵来援。十二月,各路兵马会集该下,韩信设下十面埋伏大阵,与楚决战。项羽兵败,逃至乌江自刎。长达4年之久的楚汉战争,以刘邦的胜利而告终。

在处理韩信、彭越索要实惠这件事情上,张良做得十分周到,也充分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好名、好利。划分一些封地给他们,就满足了他们的心愿,使他们各自为战,尽力而战。人没有不自私的,与其让他为你办事,不如让他为自己办事。后者比前者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二十七

[原文]

孟子曰:“有布缕之征①,粟米之征,力役之征。君子用其一,缓其二。用其二而民有殍,用其三而父子离。”

[注释]

①布缕之征:此与下文提到的粟米之征、力设之征,都是当时向民众征收赋税的名目。或说它们是不同的征取方式,如粟米是以米粮纳税;或说是不同季节的赋税,如布缕在夏季征收。译文依前一种说法。

[译文]

孟子说:“赋税有征收布和麻线的,有征收以粟米来征收,有以役使劳力来征收的。君子采用其中的一种,另两种暂时不用。采用两种民众就会有饿死的,如果同时采用三种父子就会离散。”

[延伸阅读]

民众是立国之木,所以不能对他们聚敛无度,否则,不仅民众活不下去,国家也会败亡。

守本克欲是为职之道,亦是做人之道。无论君臣、父子、夫妻、同事、朋友之间,若“做人无一点真恳的念头,便成个花子,事事皆虚;处世无一段圆活的机趣,便是个木人,处处有碍”。

西汉末年,皇太后王政君揽权,给王氏子弟封侯许爵,汉朝的实权均落到了王家手中,王氏家族一时间权倾朝野,一个个穷奢极欲,骄横无比,唯有身为皇太后侄子的王莽与其他人背道而驰,没有同流合污。王莽的父亲死得早,没能封侯,故而王莽一直生活俭朴,刻苦勤奋地攻读诗书,平日里对那些纨绔子弟避让疏远,只与名士们交往,不仅待人谦和恭敬,行事更是小心谨慎,圆滑机巧,对待长辈们也是温驯孝敬。侍汤奉药、嘘寒问暖,全无怨恨之言、骄奢之气,遍获美誉的王莽,以致被世人奉为道德的典范。不久,封侯的王莽便成为了平辈的王家子弟中最显赫的一人。

仕途上一帆风顺的王莽越发的小心谨慎了,尽其所有的网罗天下名士,这些投奔他的宾客们又成了王莽的“活广告”,一传十,十传百,王莽的德望今万众仰慕,如日中天。

为了维护自己克己奉公的美名,王莽不惜以自己的一个儿子的性命为代价,换取了“安汉公”的封号。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王莽又在“大义灭亲”的幌子下,逼死自己的长子,网罗罪名害自己的叔父、室弟及有牵连人数百名,铲除异己的同时掩盖了自己的真面目。

渐渐地,王莽开始露出了狐狸尾巴,毒死汉平帝,自己做了“摄皇帝”又做“新皇帝”,将汉朝改为“新”朝,复古改制,倒行逆施,弄得人心惶惶,民怒人怨。此时,人们才明白王莽从前的一切作法,俭朴、忠孝、勤政等等只是为了要使自己称帝而使用的手段而已。

当民众忍无可忍,揭竿而起攻入长安时,贪念不绝的王莽竟还手执短刀守在60万斤黄金与无数的珍宝前不肯离去,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二十八

[原文]

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

[译文]

孟子说:“诸侯的珍宝有三件:土地、民众、政务。如果错以珍珠美玉为宝,必定殃及自身。”

[延伸阅读]

真正值得统治者所宝贵的,不是金银财宝。类似的话,当时除孟子之外的许多政治家、思想家都这样说过,可见,这已成为当时贤达、明智者的共识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金钱是最让人困扰的问题之一。一方面,人类实在离不开金钱,金钱对于现代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或缺的,不信你可以出趟门试试,你要坐车就得买票,如果遇上一个很“原则”的售票员,即使少了一毛钱,你也别想坐上车。所以,财富并不是我们可以随意地要和不要的,人必须凭借金钱才能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