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欧也妮·葛朗台(名师1+1导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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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外省的爱情(2)

欧也妮轻快地溜进花园,听见她父亲下楼的脚步声给楼梯带来的颤动,心里顿生恐惧。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一种羞愧感。而且,总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在感到幸福和愉悦的时候,就会想当然地认为我们内心的想法已经很明显地刻在我们的脸上了,别人只要往那里一看就会明白,欧也妮如今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心思缜密的姑娘注意到父亲的房子是那么凄凉、简陋,简直没办法和堂弟那耀眼的华丽衣着相协调。她心里不安极了。她极热切地渴望为他做点儿什么事情,可是到底应该做什么,她心里也没有谱。她是那么的纯真可爱,内心充满热忱,天使般的善良天性不自觉地显露出来,她也根本不去在乎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了。堂弟的到来把她内心沉睡这么多年的女性意识突然唤醒了,而且这种意识强烈得无人可阻,犹如波涛汹涌般气势磅礴,毕竟她已经二十三岁了,是个成年姑娘了,对事物的理解力和对人的情感和欲望都已经变得非常成熟了。在父亲面前她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恐惧,如今她知道父亲主宰着她的一切,如果不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向他说明或解释,负罪感就会油然而生,让她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心中惴惴不安。她飞快地迈着步子,甚至对呼吸的空气都感到特别惊讶,它们如今是那么的清新甜美,清晨的阳光让她看起来更加朝气蓬勃,浑身散发着温暖或是热情,这一切仿佛给她带来了生命的再次勃发。她正在努力地动着脑筋,想着如何才能做烘饼,那边传来了大个子拿侬和主人争吵的声音。这是稀罕事,就如冬天的燕子一样难得一见。原来是葛朗台老头一大早就拿着钥匙和秤,斤斤计较地在分配每天全家人所需要的伙食呢?

名师导读

运用比喻的手法把拿侬和主人争吵的现象比作在冬天看见燕子,充分说明了这种事情的难得一见,也暗示出拿侬平时对葛朗台的完全服从。【比喻修辞】

“昨天的面包就一点儿也没有剩下吗?”他问拿侬。

“怎么可能呢,都是您算好了的,连个渣儿也没剩下呀,老爷。”拿侬大声地回答说。

葛朗台拿起一个大大的粘满面包粉的圆面包——它就盛放在安茹地区专门用来烤面包的大筐子里,刚要动手切开,拿侬给他提醒说:“老爷,您别忘了,我们今天可是多了一张嘴吃饭,是五个人了。”

“我心里有数,”葛朗台回答道,“那也不用增加口粮,你烘烤的面包一个就有六磅重,一定会有剩余的。况且,你等着瞧,巴黎来的这些年轻人是不吃面包的。”

“不吃面包?难道只吃抹料?”拿侬瞪着眼睛问道。

安茹地区的老百姓习惯使用“抹料”这个词语,就是指吃面包时抹在面包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是最普通的黄油,也可以是最高级的桃子酱,只要能用来抹面包吃,什么都可以。对于拿侬的这句话,那些儿时偷偷舔掉抹料而留下面包的人都会明白其中包含的意义的。

“当然不,”葛朗台老头回答道,“他们不吃面包,但也不吃抹料,他们个个都像是等待出嫁的黄花闺女一样。”

在尽量节俭、非常细心地制定好当天的食谱后,老家伙总是不忘把储藏室的柜子一一关好,当他准备去拿水果的时候,拿侬来到他的面前说:“老爷,孩子们想要吃点儿烘饼,给我弄点面粉和黄油吧。”

“我的侄子上了门,难不成你为了他要把我们家败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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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充满气愤的话语写出了他对家人照顾侄子的不满情绪,同时也证明了他的吝啬、小气。【语言描写】

“我不光为您的侄儿着想,也整天为您的狗费心,更何况我也不比您更关心您的侄子。瞧,我需要八块糖,人口增加了,您是知道的,而刚才您只给我拿了六块。”

“看看你,拿侬,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你这样呢。你想要在这里当家做主吗?糖就只给你六块。”

“那么,您侄儿喝咖啡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放吗?”

“把我的那两块糖给他,我,我就暂时不要了。”

“您都这把年纪了,喝咖啡还不放糖,天呀!我宁愿掏自己的腰包去给您买!”

“你不用啰嗦了,就这样!”

虽然如今糖的价格已经回落了,但是在这个老吝啬鬼的眼里,糖可是一直都是比较金贵的东西,那可都是从殖民地大老远运过来的。对他来说,糖的价格总是六法郎一磅。帝国时期就必须要省着点儿用,这是他长期以来养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呢。

只要是女人,总会想出一些小计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这个女人是最愚蠢的,她也一样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拿侬也不例外,此时她就先把糖的问题抛开不说,正想办法弄点儿面粉和黄油来制作烘饼呢。

“小姐,我亲爱的小姐,”她隔着窗子大声地嚷道,“您不是想着吃烘饼吗?”

“我不吃了,拿侬。”欧也妮急忙答道。

“嗯,那好吧,拿侬,”葛朗台听见女儿那脆生生的嗓音,说道:“拿去吧。”他打开盛放面粉的柜子,亲自给拿侬舀了一勺,又切了几盎司的黄油放在早已切好的那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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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亲自舀”等词语显示出葛朗台平时对家人口粮的严格控制,也暗示出他对家人的吝啬与严苛。【动作描写】

“烤烘饼还需要木柴呢,老爷。”拿侬紧接着追问道。

“好,好,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好了,这回管够你。”葛朗台被逼无奈地回答,“那你可得再给我们做个水果馅饼,趁着炉子里烤烘饼的火,晚饭你也要在炉子上烤制吧,这样的话就可以少生一次火了。”

“这个自然,我都已经替您想到了,”拿侬胜利似的高声说道,“不用您吩咐我也会这么做的。”葛朗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这个管家,就如同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眼光似的。

“嗨,小姐,”厨娘得意地喊道,“你该高兴了,这回咱们有烘饼吃了。”葛朗台拿了一堆水果又转身走了回来,把水果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盘子里,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以便让拿侬做水果馅饼的时候用。此时拿侬又开口对他说:“老爷,您侄子的那双漂亮的靴子该怎么弄呀,皮子那么好,还往外飘着香味呢。得用什么来擦呢,可以用您的鸡蛋清调制的鞋油吗?”

“拿侬,我觉得鸡蛋对这种皮子没什么帮助。你就对他说,你没见过这样的摩洛哥山羊皮靴子,这样的话,他便会自己出去买鞋油,他买的鞋油一定会把这种靴子擦得油光锃亮的。我还听说糖可以掺在鞋油里,这样就能把鞋子擦得发光,有人曾经这样干过呢。”

“那这样的话,鞋油岂不是可以吃了吗?”拿侬拿着靴子边闻边说道,“咦,这上面的气味还真像是太太的科隆水的香味呢。噢,这真是有趣。”

“有趣?”她的老主人说道,“你竟然觉得有趣,你可知道这些人花在靴子上的钱比穿靴子的人的身价还要贵呢。”

葛朗台把存放水果的柜子仔细关好又回转身来,拿侬又趁机说道:“老爷,您不愿意每星期来上一两次火锅吗?既然您的……”

“可以。”

“那我就得准备买些肉了。”

“根本不用去买。佃户们总会送来一些禽鸟之类的野味的,你就等着给我们做美味的野禽汤吧。不过我还要叮嘱科努瓦耶多给我打几只乌鸦。你知道吗,用乌鸦做汤再美味不过了。”

“可是,老爷,乌鸦专吃死人肉,这是不是真的?”

“你这个蠢货,拿侬!乌鸦和人一样有什么吃什么。难道我们就不是靠死人吃饭吗?要不遗产算什么,这你还不清楚吗?”葛朗台老头说完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离吃饭还有大半个时辰呢,他便拿起了帽子,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女儿,并对她说:“亲爱的孩子,你愿意陪陪我吗?到卢瓦尔河边我的草地上转转,怎么样正好我在那边有点儿事要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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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刻薄寡情的话语刻画出了葛朗台丑恶的内心和对遗产的认识,也是当时资产阶级财富增长的一个现实因素。【语言描写】

欧也妮听了赶紧跑去戴上那顶草帽,上面系着粉红色的缎带,然后她就挽着父亲的胳膊来到了弯曲蜿蜒的大街,一直迈步到广场上。

“一大清早您这是去哪儿啊?”克罗旭公证人在街上遇见了葛朗台,便笑容满面地问他。

“有点儿事。”老家伙含糊地回答道,他很明白他的这位朋友大清早出来散步是为了什么。

根据以往的经验,公证人很清楚,葛朗台说有事的时候,跟他一起走肯定能捞点儿好处。于是他很自觉地来到葛朗台的身边,和他并肩走了起来。

“您快来,克罗旭先生。”葛朗台对公证人说,“我的朋友,您过来我要指给您看,为什么我说在好地上种白杨是件蠢事……”

“可是,卢瓦尔河河畔草地上那些白杨树可给您赚了六万法郎,这六万法郎就不算钱了吗?”克罗旭听了葛朗台关于种白杨树的一番论断简直要惊掉了下巴,他瞪着眼睛问道,“您已经是运气太好了……在南特白木紧缺的时候,您砍下了那么多树木,还把价格提高到了三十法郎一棵!这足以让您狠狠赚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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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夸张的手法形象地写出了克罗旭对葛朗台话语的震惊程度,也反映出葛朗台的贪得无厌。【夸张修辞】

欧也妮在旁边默默听着他俩的谈话,对于自己命运重大时刻的来临还浑然不觉,她对于下面将要发生的事毫无察觉。公证人接着就要迫使她父亲对她的终身大事做出选择,而且一旦确定了选择就将绝不更改。葛朗台和克罗旭边交谈着边漫步来到了卢瓦尔河边一大片辽阔美丽的草原,这大片草原可都是葛朗台老头名下的财产。那里正有三十个工人在平整土地,那个地方以前就种着白杨树。

葛朗台老头指着眼前的大片土地对公证人说:“您看那里,克罗旭先生,您估摸着多大的地方才能种下一棵白杨树并让其正常生长呢?”接着,他又对着一个工人高声地喊道,“约翰,快拿……拿尺子好好量……量一下,四……四面都量一下。”

“每边长八尺。”工人很利落地量完回答道。

“瞧吧,整整三十二尺地,这么大的地方才种一棵白杨树。”葛朗台语气里充满了吃亏上当的意味,对克罗旭说,“你记得吧,以前我就在这里种了成排的白杨树,总共三百棵,对吧。你算一下,三……三百乘以三十……十二尺,就这样,我整整亏了五百捆干草,还有两边的那些地方,那就是一千五百捆呀。再加上中间的那几排白杨树占的地方,再怎么算也得一……一千捆干草吧。”

“这不难估算,”克罗旭在这方面可算是行家了,就帮他的朋友把账一笔一笔算起来,慢慢说道:“就像这样的干草,一捆大约可卖到六百法郎。”

“还是算……算……算一千二百吧,毕竟收割之后还会再长一茬的,再长的草还能卖三四百法郎呢,四十年的时间里,按这样来算的话,就是每年都算……算一千二,一千二百法郎的话,另外,还要再……再加上利息,这是应该算上的,您最清楚这点了,如此一来,您替我好好算算吧。”

“这样的话,大概有六万法郎吧。”公证人反应很快地回答道。

“的确如此,对吧!就只有……有六万法郎。可是,您想过没有,”这个精明的葡萄园主此时说话也不再结结巴巴了,“如果是种白杨树的话,两千棵生长了四十年的树却卖不到五万法郎呢,这岂不是太折本了。这可是我精心比较之后计算出来的。”葛朗台此时脸上又显出得意洋洋的神色说道。紧接着他又对工人喊道:“约翰,快把那些树坑都填上吧,但河边的那一溜坑留着,在那里种上我买的白杨树苗子。河边的地是公家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用公家的地来把这些树苗养大成材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转头瞥了一眼公证人,长在鼻子上的那颗肉瘤也随之微微颤了颤,脸上的微笑掺杂着莫大的嘲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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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鼻子上的肉瘤的颤动真实细致地刻画出葛朗台当时的神态,表现他内心的狡诈。【细节描写】

“这是显然的事,白杨树就最适合在荒地上种植了。”葛朗台的算盘打得如此精细,克罗旭听了吃惊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如此附和着他说。

“太对……对了,您也想明白了吧,先生。”箍桶匠满含挖苦的味道回答道。

此时的欧也妮正被卢瓦尔河美丽迷人的风光深深吸引着,对于父亲的精打细算根本没有听见,不过下面克罗旭和父亲的对话却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嗨,老头,全索漠城的人都把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集中到您的侄子身上了,您这个从巴黎来的未来女婿如今可是焦点人物了。老头子,我是否很快就要受您所托为他们订立婚约了呢?”

“一大清早的,您……您……您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个。”葛朗台说话的时候,鼻子上的肉瘤又颤动了一下,“那好,我来给你明说吧!老朋友,我是个爽快的人,从不藏着掖着,既然您那么想……想了解这件事,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的说法。她的堂弟,我未来的女婿?简直开玩笑!我就是把女……女儿扔到……到这条卢瓦尔河也不会让他做我的女婿的。您……您就这样向那些长舌的人们宣布吧。不过,还是算了吧,就……就让那些无聊的人们去猜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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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对女儿的冷酷无情充分显示出在他心中毫无亲情可言,也反映出他对侄子的厌恶之情。【语言描写】

运用比喻的手法把葛朗台的话比作“冷水”,生动形象地写出了这些话语对欧也妮的打击,以及在她内心产生的影响。【比喻修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