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堂吉诃德(名师1+1导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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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桑丘任海岛总督间的趣事

伯爵夫人的趣事圆满结束,公爵夫妇得意非凡。他们瞧堂吉诃德主仆乖乖地受骗,决计把玩笑再开下去。他们打算依照诺言叫桑丘去做海岛总督,先定好计策并教导家人和当地居民认真执行。次日,就是神马可赖木戾扭飞行以后的第二天,公爵就通知桑丘收拾行装,准备上任,说他岛上的百姓像盼望五月天的雨水那样等待着他呢。

临行前,堂吉诃德来了,他打算给桑丘出点主意,告诉桑丘怎样才能当好总督。得到公爵大人的同意之后,堂吉诃德从各个方面应该注意的细节去交代桑丘该怎么做。千交代万交代之后,桑丘就带着随从,到了一个有千把居民的小城里。那是公爵属下一块上好的封地,城名叫“巴拉它了”;那些人就哄桑丘说岛名“便宜他了”。这也许因为“巴拉它”的意思是“便宜他”,也许因为和城名谐音。小城四围有墙,桑丘到了城门口,满城官员都出来迎接,城里一片钟声,居民都欢欣庆祝。他们前呼后拥,把桑丘送到大教堂去向上帝谢恩,又行了些胡闹的礼节,把城门的钥匙献给他,表示永远奉他为本岛总督。新总督身上的衣服、脸上的胡子和矮胖的身材,使不知底细的人很惊奇,就连知道底细的看了也觉得诧异。大家把桑丘从教堂送到官厅大堂,请他登座。公爵的总管就对他说:“总督先生,这座著名的岛上向来有个老规矩:总督上任得解答一个疑难问题,老百姓借此来揣测新来的大人头脑怎样;他来了大家可以开心还是得担心。”

桑丘表示有问题随便问,他尽力解答。正说着,公堂上来了两个人:一个老乡打扮,一个拿着把剪子,看来是个裁缝。那裁缝说:“总督大人,我和这老乡是来告状的。各位请原谅,我是个裁缝;昨天这位老乡到我店里来,拿出一块布,问我说:‘先生,这块布够做一只便帽吗?’我量了布说够做。他大概有点小心眼,又对裁缝有成见,怀疑我要偷他的布——我的猜想是不错的。他就问我够不够做两只,我看透他的心思,我说够做。他小人贪心,添上一只又一只;我总说够做。我们直添到五只帽子。这会儿他来取,我就交给他了。他不但不付工钱,反要我要么赔他钱要么还他布。”桑丘问对方:“老哥,是这么回事吗?”那老乡说:“是的呀,先生;可是您叫他把那五只帽子拿出来瞧瞧吧。”裁缝说:“好啊。”他就从大髦底下伸出一只手,五个指头各戴着一只小帽子,说道:“这就是叫我做的五只便帽。我凭上帝和良心发誓:他那块布没一点多余了。我的活儿可以给裁缝业检查员鉴定。”

大家听了这个新奇的案件,看了这许多帽子,哄堂大笑。桑丘想了一想,说道:“我看这个案子不用多费周折,凭正人君子的见识马上就能判决。大家听我宣判:裁缝赔掉工钱,老乡赔掉布,帽子送给牢里的犯人,事情就完了。”

大家听了这个判决,不由得哈哈大笑。可是总督的命令还是执行了。这时又来了两个老人,其中一个扶着一根竹杖。不拿杖的老头儿说:“总督大人,我前些日子借给这位老先生十金艾斯古多,讲明随我几时要,他就得还。我瞧他当时很拮据,若要还债就更窘了,所以好些时候没问他要。可是我觉得他无心还债,就问他要了好几回。他不但不还,还抵赖说没借过这笔钱,假如借过,早已还了。我借钱给他并没有证人;他还钱也没人看见,因为他压根儿没还。我要求您让他发个誓。他如果能发誓说已经把钱还我了,那么,无论在他生前或死后,这笔账我都勾销了。”

桑丘道:“使拐棍儿的老先生,你听了刚才的话有什么说的吗?”那老人答道:“总督大人,我是借过他十金艾斯古多。请您垂下手里的杖让我发誓吧。他既然愿意凭发誓为准,我可以发誓,我的确已还清了他那笔债。”

总督垂下执法的杖。那老头儿好像手拿竹杖不便,交给对方代拿,然后摸着总督杖头的十字架说,他的确借过原告追索的十金艾斯古多,可是他已经亲手还给原告,原告没有放在心上,还只顾讨债。总督大人听了就问债主有何申辩。债主说,他知道债户说话可靠,又是个好基督徒,决不会撒谎;想必是他自己忘记了钱是什么时候,怎么还的,反正他以后再不问他要了。债户重又接过竹杖,低头退出公堂。桑丘瞧他忙不迭地只顾走了,又看到债主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就低头把右手食指点在眉心鼻梁上想了一下。他随即抬头,下令叫扶杖的老人回来。老人回来了,桑丘对他说:“老先生,你把这支杖给我,我有用呢。”老人说:“好啊,总督大人,您拿去吧。”他把杖交给桑丘。桑丘拿来就交给原告说:“上帝保佑你吧,你那笔钱现在还你了。”老人说:“还我了?总督大人,这根竹杖值十金艾斯古多吗?”总督说:“值啊,要是不值,我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了。请瞧吧,我的本领也许管得了整个国家呢。”

他下令当场把竹杖劈开,里面果然有十金艾斯古多。大家佩服得很,觉得这位总督俨然又是个所罗门。大家问他怎么知道十金艾斯古多就在竹杖里。他说,那老人先把竹杖交给对方,然后发誓说他确实把钱还了,发完誓又要回竹杖,他因此想到那笔钱是在竹杖里。可见,总督尽管是傻瓜,上帝会教他判案;而且他听村上神父讲过这么一桩故事,就牢牢记住了——他如果不是老把要记的事忘掉,整个岛上找不到像他那么好记性的人。那两个老头儿一个洋洋得意,一个默默羞惭,都退出公堂。在场的都惊叹不止,为桑丘作传的人到现在还断不定他究竟是傻还是聪明。

还有一个案子,一个女人说一个男人玷污了她。桑丘问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男人说:“今天早上我出城卖掉四头猪(请不嫌冒昧),纳了税又经过种种克剥,四头猪的价钱差不多赔光了。我回家路上碰到这位太太。专爱捣乱的魔鬼把我们俩配了对儿。我没有少给她钱,可是她心不足,抓住我不放,把我直揪到这里,说我玷污了她。”总督要他把身上的银币连带钱包一起给那位太太,然后让她走了,那个男人眼含泪水,看着自己的钱包,总督等女人一出门,就让那个男人把她手里的钱包追回来,并让她回来见他。没过多久,他们扭成一团,回来了。那男人想夺回钱包,可是女人死命护着,怎么也夺不回来。总督说事情真相大白了,如果这个女人用一半的力气来保护自己,谁也奈何不了她。让她还回银币,并要把她赶出海岛去。

在场的人对总督的办案能力更加钦佩,记录桑丘言行的人详细地记录了下来,准备呈给公爵。

桑丘·潘沙断完案退堂后,大家把他送到富丽堂皇的官邸。饭厅里已经摆上一桌可供王公贵族享用的盛宴。桑丘一进去,喇叭就吹了起来。四个仆人上来给他倒水洗手。桑丘摆出官架子让他们伺候。乐止,桑丘就去坐在首位,也就是唯一的座位,因为桌上只摆着一份餐具。有一人站在他旁边,拿着一支鲸鱼骨的棍子;后来知道他是医师。这时伺候的人掀开洁白的细布,下面是水果和各色各种菜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致祷辞,一个仆人给桑丘戴上镶花边的围嘴,一个上菜的仆人就把一盘水果送到桑丘面前。可是桑丘还没吃上一口,身边那人把棍子在盘上一点,旁人就飞快地把盘子撤了。上菜的又送上一盘菜肴,桑丘正要尝尝,可是还没到手,更别说口了,棍子已经在盘上点了一下,一个仆人就把那盘子撤了,和那盘水果撤得一样迅速。桑丘莫名其妙,瞪着大家,问这是吃饭还是变戏法。拿棍子的人答道:

“总督大人,海岛上的总督,吃饭得按照历代相传的规矩。我是医师,吃本岛的俸禄,专为本岛总督治病。我把总督的健康看得比自己的健康还重要。我一天到晚研究他的体质,他一旦生病,我就能手到病除。我头一件事是伺候总督早晚的饭食,瞧是吃了合适的才让他吃;吃了不合适或有伤脾胃的,就指点撤掉。刚才那盘水果我嫌它生冷,那盘菜肴我嫌它燥热,而且香料太多,吃了口渴;一个人多喝了水,保养生命的血液就冲淡了。”

桑丘听完问医生觉得这满桌子菜肴,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可是医生说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好像满桌子的菜肴是留来看的,此时,桑丘的肚子早已咕噜噜地叫唤了。桑丘听完医生的话,眼睛死盯着他,疾言厉色地问他叫什么,在什么地方学的医。医生回答完毕,桑丘就叫他滚蛋。医生看桑丘大发雷霆,一时慌了手脚。他正打算往外跑,一个邮差进来了,交给了桑丘一封信,秘书打开信,读了内容后,桑丘大吃一惊,原来信的内容上说有人要进攻海岛。而且已经有四个人潜入城内,要加害桑丘,告诫他不要吃别人送来的食物。桑丘命令把那个医生关进地牢,上菜的侍从也劝他不要吃桌子上的菜肴。这时,有个农夫要求见,有件事想和总督谈谈。可桑丘饿得不行了,要吃点东西,上菜的侍从说,今晚就多吃些晚饭吧,晚餐保证让他吃饱。

桑丘饿着肚子听农夫絮絮叨叨说了他的儿子及他爱的那个女孩子的情况,农夫详细地描述了这个女孩子的相貌,最后说想让总督给开封介绍信给他的亲家,求他成全这门亲事。桑丘答应了,接着农夫说还想向总督要些钱给他儿子置办家具。等农夫说完,桑丘便霍地站起来,抓住座椅,要砸烂农夫的脑袋。不怪桑丘生气,才当了一天半的总督,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呢。

上菜的小厮对老乡丢个眼色叫他出去,老乡好像怕总督大人发脾气,垂头丧气地跑了。这家伙很会表演他的角色呢。

桑丘自从当了总督之后,变得聪明起来。他教训了医生一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征服了不少人。那位医生答应以后天一黑就开饭。桑丘听了很高兴,盼望天快点黑下来。终于,吃饭的时间到了,侍者给他送来了葱头拌牛肉和煮牛蹄子。尽管牛蹄子已经煮了好几天了,可桑丘吃得很高兴。他一边吃一边交代以后不需要什么山珍海味,只要一锅大杂烩就可以。谁也别想捉弄他。他一定会大干一番的。

接着桑丘又说他肚子得吃饱,灰驴子要喂饱,这两件事最重要。到时候,他还要出去巡视,把那些闲杂人等都清出岛去,照顾庄稼人,维护绅士的权利,奖励有道德有修养的人,尤其要尊重宗教和教士。桑丘的话让总管颇为吃惊,总管说:“总督大人,您讲得很有道理。我知道您没有文化,想不到您说出来的都是金玉良言。公爵大人和我们这些人都没料到您有这副本领。奇事天天有,原本开玩笑的事,却弄假成了真,嘲弄别人的人,自己反受嘲弄了。”

咱们且把好桑丘撇在这里吧,因为他主人让阿尔迪西多拉的歌唱落得六神无主,赶紧去看看他。

名师伴你读

品读与赏析

桑丘他上任总督之初,就遇到了许多问题,他审理案子,不同以往的自私憨傻,显示出了出色的断案能力和敏锐的观察能力。桑丘判案时的语言简洁明了,是非明确,让人耳目一新。同时,桑丘做总督受到的虐待也开始了,面对满桌子的菜肴,却只能看不能吃,饿着肚子还要断案处理事务,这让桑丘大为恼火,为最后的辞官埋下伏笔。集中的细节叙述,极富有喜剧色彩。

学习与借赏

1.语言简洁有趣。这主要体现在桑丘断案时的果断上。面对新奇的帽子案件,双方各有道理,十分难以决断时,桑丘只用了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个案子:“我看这个案子不用多费周折,凭正人君子的见识马上就能判决。大家听我宣判:裁缝赔掉工钱,老乡赔掉布,帽子送给牢里的犯人,事情就完了。”桑丘个性的精明、清醒、公正在断案时得到了完全的体现。

2.精彩的细节描写。细节描写在这章中得以淋漓尽致的表现。例如,桑丘审完案子后,前去吃饭,饭厅摆着盛宴,他一进去就马上奏乐,佣人就上来给他倒水洗手。有人还在旁边专门伺候。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致祷辞,一个小厮给桑丘戴上围嘴,一个小厮就把一盘水果送到桑丘面前。这个烦琐的饭前排场和准备工作的叙述仿佛预示着桑丘将要享受到他人生的最丰富最尊贵的一次用餐,但是结果却恰恰相反。这个细节越是详细,下文桑丘的失望情绪越是浓烈,也为桑丘辞官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