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鸳鸯两字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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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长相思3

陈子昂听了,便说道:“老管家!秋纹夫人在府里的一应饮食安排,可都是亏了管家你了!”

管家感伤笑道:“将军说的哪里话来,照顾夫人,便是我的职责!将军可知,若是我照应的不周,怠慢了夫人,只恐我们大人的魂灵儿也不安生,他虽然不在这人世儿了,但是我知道,他的魂灵儿心坎儿可是一直没有出了这府子里呢!”老管家是重重地叹息。想着他的大人,年少成名、文武双全,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儿的,可偏偏儿怎么命运是这么的多舛!就连夫人也是如此!如今这阴阳两隔,一个还躺在冰冷的水里,不知所踪。一个则每日在庵堂面壁,独对青灯古佛,欲了此残生!

这些时日,躲匿在这齐朝边界一隅的刘青,自是心中也甚是不平静。想着这梁世元已经落了河里,再无生还的可能的,可是如今既然报了仇了,足以告慰张大人的在天之灵了,自己的报仇计划也已完结!可是这心中还是觉得隐隐的难过,尤其是每到夜晚,他脑中回响着张秋纹那痛彻心扉的眼神,那撕心裂肺的嚎叫,是那样的令他难忘!不是这俗话说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么!他本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件正义之事!可是没想到张秋纹在见了梁世元落了水后,是那般的难过!那种活不下去的哀恸!他此刻靠在这荒庙佛像的一隅,心中自问:刘青啊刘青!难道你竟是做错了么!从头开始便都做错了么!

他想到此,头便就埋得更深了。

看着这墙上四处的蜘蛛网儿,看着这四处的断瓦残垣,再看看远处那阴霾的天儿,他的心中便就更加失落低沉。

这时,荒庙外面忽然走进了一蒙面之人,他见了这颀长的人影,心中警惕,忙忙从角落里站起,警惕问道:“你是谁?”来人并不说话儿,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他。就疾步从这荒庙里走出,刹那间就不见了人影。

刘青接了信,心中是大大的纳闷。这是什么信?是什么人儿给他的?但,又是谁知道他在这里呢!

当务之急,还是先打开信,看个明白再说罢!当下便又重坐下来,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打开瞧着。这不看则已,一看他自是大大的惊讶!原来这写信之人,竟是早就血洒刑场的张世藩张大人!

于是,他便细细地读着信中所讲述的内容……

读罢了信,刘青才茫茫地站起来,想着:原来这张世藩大人竟还好好儿的活着!那日刑场之事原是李代桃僵!原来张大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意欲报仇的计划!张大人竟似什么都知道!

刘青是真的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苦心拟定的报仇计划竟是个笑话儿么!想着自己之前的所为,他顿时觉得百无聊赖起来!那么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呢!他的心中委实慌乱,这辈子,他还从没有像这样六神无主!

他出了荒庙,看着远处这沉沉的冷天,心中自是什么主意也没有!是回到汴京,自己去见官自首去罢?

是了,刘青啊刘青,你也是一个三十好几的人儿了!可自己做过的错事,就要为此负责任是不是?

可是,在回到汴京,去向官府投案之前,他还有一件心事未了,他得去看看李红鸢,这些天里,他最不放心的,便就是她!

心中想着,刘青便朝着汴京的方向而去!不出几日,便到了汴京城外,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了!到了城门外的关卡前,他便就等着官府的捉拿了!是呀,冤有头债有主!梁世元大人也不能白死不是!

可是到了汴京城外时,他四处看去,可是这墙壁之上,并没有张贴他的画像!这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官府缉拿的通缉犯么!怎么此时竟没有儿了!

可是,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他犹豫起来吗,想想还是大步地朝着城门走去!此刻若是有埋伏了捉拿于他的人,他可定是逃也不逃!待缓缓进了城中,见城内的画像也是俱无!心中真的是纳闷起来。他便在一处茶铺里坐下,耳中听着这四周左右茶客的议论!可有没有关于他的?

待他喝了好大一碗茶后,也未有听到此类消息!可让他好生疑惑!刘青东躲西藏多时,已经习惯了被人揣测怀疑!此番他像个正常人般坐着走着,倒是一时不适应了!

忽然听到了一则消息!汴京城中的百姓纷纷说着,原来梁府内失踪多时的夫人,竟回了府了!说是要为梁大人守着灵儿呢!

他听了,心中便知道这张秋纹对这梁世元果真是情根深种了!可是,待又走了几步路,便又听到了街上人窃窃私语的议论。

一个戴着斗笠的行人说:“你可知,如今这凝萃楼里的老鸨儿,肚子竟然似一天天儿的大了!这可是奇怪的紧!”

另一个身着黑袍的人便笑道:“这有啥稀奇的!那凝萃楼里的人儿都是个卖笑的主儿,怀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戴着斗笠的人说:“只是这李老鸨,不趁着年轻生个孩子,却拖到这般的年纪儿!只是不知这种玉者竟是何人!”

身着黑袍的人便笑道:“你老兄理这么多做什么呢!仔细是你的孩子呢!只怕那老鸨也不知道罢!”说了便大笑起来。两人便说说笑笑,各自走了。

刘青听了这些,心中是大为的讶异,听了是又惊又喜。莫非红鸢已是有了喜了!他心中掩饰住激动和欣喜,直往凝萃楼而去。

不料李妈妈此时因着身子不舒服,特特欲出去买酸梅,彼时,这二人在凝萃楼门外是一进一出,四目沉沉相对。

还是李妈妈先开口说话,她狠狠地看了刘青一眼,口中说道:“你这死鬼,可算是回来了?”说罢,眼中又是落下泪儿来。

刘青听了,只是不言语,细细瞧着李红鸢的小腹,果真有些微微隆起。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还有好些莫名的复杂的说不出的情绪,终于上前一把执住了李红鸢的手,柔声说道:“红鸢!我对不起你!你可是受了苦了!”李红鸢听刘青说了这番话,并不答言,只是怔怔看了他好一会,方说道:“青哥哥,你从此可都改了罢?”言语之中,依然是殷切的等待。

刘青看着李红鸢,本想说出自己欲见官之事,想想还是柔声说道:“红鸢,我却是从此都改了!”想想他又道:“红鸢!看来这一生一世,我却是对不住你了!咱们可也只有等着来生了!”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悔恨和自责。

李红鸢看着凝萃楼外,熙熙攘攘的大街,低声说道:“青哥哥,外头说话自不方便,且进去到里间儿来罢!”刘青应了,低了头,随着李红鸢往里间去。他心中却也有诸多疑惑,想着也是进去说话儿方便。

待进了李红鸢的厢房,李红鸢一时便急急地忙着备些吃食,刘青看着她微隆的小腹,轻声说道:“快别忙了。坐下歇着。这样重的身子,竟不累么?”一句话说的李妈妈住了手,她又惊又喜,诧异道:“青哥哥,你怎知,你是怎么知道的!”刘青想起了方才那街上之人的胡言乱语,心中痛楚,说道:“因为我信你!你说要给我个孩子的,我便知你一定会!我的红鸢,从来就不会诳着我!”李红鸢笑了,脸中流过一丝羞涩,她低低说道:“从此,你可就陪着我,天涯海角都不走了?”说罢,等着他的回答。

岂料,刘青还是避过了她的眼儿,苦笑着说道:“红鸢,我已然将那梁世元杀了!我悔悟的太迟了!你可知,我这些时日,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红鸢,我自是这一生对不起你!我本欲在见了你之后,就去投案自首了!”

李妈妈听了便道:“傻子!你可知,那梁世元并未有死!”刘青听了,本欲不信,可是看着红鸢说的真切,不由问道:“红鸢,怎么可能?我是亲手将梁世元推入河中的!那河水湍急,跌入河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要安慰我了!”想想还是不信。

李红鸢便说道:“青哥哥,我是真真切切见过这梁世元的。他却装了白胡子眉毛,在这大街上卖起炊饼儿来了!可真是令我纳闷儿……且他都记得从前的事儿了!只是这梁大人嘱咐我,暂时不要将他的身份说出去!可也是奇怪!”

这刘青听了李红鸢的话儿,道这梁世元尚在人世!心中自是大大的惊喜!他连连地对着李红鸢道:“是么,是么?这梁大人还活着!甚好!如此甚好!”想想又道:“红鸢,你可知,自打我将梁大人推入水后,我就一日没有睡过安生觉!我脑中只要想着张小姐那痛苦欲绝的样子,我就难过的要死!”他一时忘情,想把张世藩大人仍然活着的事儿,脱口而出欲告诉李红鸢时,想着那封信上张世藩提起的‘你见此信后,除了秋纹和世元,对这世上之其他之人,一概不许说出去’之言,方把已到嘴边的话儿,生生又咽了下去。

他对着李红鸢说道:“梁大人活着,却不住到他府子里去?”李红鸢点点头道:“可是这话。”

刘青便又道:“我方才从城外进来,瞧着之前缉拿我的挂着的画像儿,通通都没有了!城里城外可都一样!究竟是什么原因儿呢?”刘青百思不得其解。

李红鸢听了,半天不言语想着那日梁世元之言,心中感慨,这梁大人果真是以德报怨了。她缓缓地对着刘青说道:“傻子!自当是梁大人着人暗中嘱咐,放了你的!青哥哥啊青哥哥,你这是几辈子刘家烧的高香出来!依你这样的行为,若论着法儿,都该死过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