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鸳鸯两字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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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长相思2

张秋纹听了,内心似有深深地触动,可口中还是说道:“妈妈,我念了半日的经书,可也是累了,妈妈还请先回去吧!妈妈嘱咐的话,我自是记得的。只是我累了,需要闭上眼睛好好歇着!”

李妈妈见了,知道她每日里心思杂乱,是以心神劳累,于是改口道:“夫人好生地歇着罢!明儿个自是新的一天!”她想到此,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李妈妈自出了梁府,走到这大街上,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起来。想着,便在这街上将买些零食罢!倒是不可饿坏了这肚子里的小家伙!

看来看去,忽然发现在街角的一边有个挑着炊饼的摊子!看出那摊子还热腾腾儿的,于是便大步走上前去。

到了摊子前,发现这个卖炊饼的,躲着蹲在一角,不知在往脸上涂抹些什么东西。李红鸢觉得奇怪,便大声说道:“买两只炊饼!”可这货郎还是蹲在一边,背对着她,手儿不停地在脸上翻弄,好似手里还有什么白花花的东西。

她倒是觉得更奇怪了,于是将嗓门扯得更大,说道:“买炊饼了!白放着赚钱不要啊!”

来人听了,只得转过身子来,口中说道:“就来,就来。”说罢,从摊子下取出一个荷叶包,将两只炊饼包好了,看也不看,就递给李红鸢。李红鸢便接了炊饼,将钱付过,可是这老货郎也不接,显得漠不关心似的。李红艳只得蒋钱放在摊子上。出于好奇,她便朝着这个老货郎又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这老货郎的白花花的胡子竟然掉了下来!原是个假的!这老货郎自是尴尬,李红鸢再一看,怎么这个货郎瞧着如此的熟悉!咦!这……这……这人可不就是传说中已经落了水的梁世元梁大人么?

此时的李红鸢自是脱口而出:“我的天!你你你不是梁大人么?你是怎么地了?”

梁世元听到此话,心中猛地一惊,再细看来人,原来是凝萃楼的李妈妈!

梁世元见避无可避,只得将脸上的假胡须和眉毛都卸了下来,站直了身子,沉吟说道:“原是李妈妈。多日不见了。”李妈妈纳闷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竟是这样的装扮?前面不就是大人您的屋子么?我竟真是糊涂了?”一面看着梁世元,心中自是大大的窃喜!原来这梁世元竟还是好好儿的!不是都说他落了水死了么?这……这……这……,此时李妈妈的脑儿都简直乱了!不行不行!她得好好理理儿!听这梁世元叫她李妈妈,人人都说这梁世元失了忆了,可是方才他不是对着自己,脱口而出便叫着“李妈妈”,这梁世元可是什么都已经记得了?于是她笑着说道:“大人,不是人人都说失了忆了,这会子可是什么都想起来了?”梁世元便笑道,但是依旧拿着帽檐遮了脸儿,说道:“不瞒妈妈你说,我却是什么都记得起来了。”李妈妈倒是奇了,问道:“既然大人什么都记起来了?怎么不索性就回府去了呢!倒在街上扮作货郎来了?这可是奇了怪了?”

李妈妈见梁世元听了这话,没有言语,叹道:“梁大人,你可知,如今秋纹在你府里,是日日为你烧香拜佛啊!你要是出现在她的面前,保不定她有多喜欢呢!”

梁世元听了,脸上并未现出多大的喜色,他讷讷说道:“是么?秋纹她还好吧!”

“大人,方才我进贵府去瞧了她了,一身白衣,心如死灰啊!看着忒可怜儿!”李妈妈叹道:“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苦衷?”

梁世元看了看这阴冷的天,只是沉声道:“只是一切时机还未成熟!我和她之间,且看以后罢!”言语之中,自是掩饰不住的惆怅之色。李妈妈倒是奇了,问道:“大人这又是何苦来着?既是如此,为何当初要以五万两银子给秋纹赎了身子呢!”

梁世元只得说道:“李妈妈,我还没有处理好一些事情,所以暂时不能表明身份。我在这街上卖着东西之事,还请妈妈不要告诉别人儿!”梁世元是一脸的诚恳。

李妈妈想着刘青,脱口而出道:“大人,你不是落了水儿的么?究竟传言是真是假?”梁世元笑笑道:“不假。如今,我也在寻那日推我入水之人!”李妈妈听了这些,心内大大的一惊,看来,这刘青果然是报仇之心不死!她怔怔地问道:“那么,大人你若是找着了凶手,可打算怎么做呢?”

梁世元笑笑,面带深意地看着她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是宽宏之人,自是不会为难于他。”此时的梁世元也暗暗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叫做刘青的马夫,似乎和这凝萃楼的李妈妈颇有渊源。这似乎得从十五年前的那桩旧案说起罢!

李妈妈听了,心中大念“我弥陀佛”,口中不由说道:“大人果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好肚量!妈妈我真是谢过大人您了!”

梁世元便明知故问道:“妈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妈妈谢着我做什么?这青天白日的!”

李妈妈恐梁世元看出破绽,掩饰说道:“大人是这样的高洁宽宏,大公无私,嗯,大人不记小人过,有这样的好官儿在朝堂之上,为百姓谋福利,替百姓做主,怎么不是百姓们的福气呢?我自是要代这齐国的百姓好好感谢大人啊!原就是这么个缘故!”梁世元听了,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此时也不便说出,便嘱咐道:“这个本就是我的本责,做不好,倒是我的不是!妈妈且听我说!我现下却是不方便就公布我的身份,且再等上一等儿。等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我自会去告诉秋纹!”

李妈妈叹道:“大人不但是位难得的人才,竟也是个少见的多情种子!你放心,妈妈我是自不会说出去的!”

梁世元听了便道:“如此谢过妈妈了!这里是街上,人声嘈杂的!我不想被别人认出!妈妈还是先自会去吧!”

李妈妈听了道:“大人!妈妈我还是那句话儿,花开堪折直须折!大人,莫要让秋纹的心等的太久了,女人的心,若是冰冷了,是怎么样也拉不回来的!”李妈妈是重重地嘱咐,此时,腹中的胎儿又在她的肚子里蠕动了起来,她用手轻轻抚摸了几下,看着梁世元道:“我是该回去了!大人,记着我的话儿!”说完,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径直往凝萃楼而去。

这李妈妈和梁世元谈了这么一席话,想着梁世元方才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句,心中自是大大的明朗,虽然是这阴冷的严冬,可是她还是觉得心口儿暖暖的,她想着:若是见了刘青,一定要让他亲自去向梁世元负荆请罪一番!她还要告诉他,她已经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她这样痴痴地想着,眼中却又落了泪!

这日陈子昂下了朝,无事,便直直地往梁府的庵堂而来。今日便是大寒了。依着这齐朝的规矩,这一天,家家户户是要在家包一种叫做元糕的糕点吃了的,(用荞麦和黑麦炒熟了,碾碎了,和在一起,掺入艾叶和冬青的叶子汁水,做成元宝状的糕点)民间传说,吃了这元糕,方可以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个严冬。

陈子昂心中想着,这张秋纹在这庵堂之中,每日里虔心祷告,字不会去关注这些。只恐到时管家巴巴儿的做了送过来,她只怕也是食之无味的。

所以特特地命自己府中的管家做了,用盒子包好,携了,往梁府处而来。

一时到了梁府,就看到老管家拿了账本,见到了陈子昂,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食盒,表情一时倒是显得颇深长,他对着陈子昂行了礼,着意说道:“陈将军来了!我们夫人可是已经用过饭了!夫人现在一心为我们大人守着灵堂,只怕就连将军您也无心叙话罢!”陈子昂听了,并不以为意,笑道:“老管家真是体恤你们夫人!可是管家也是忒多心儿了,我是你们大人的发小,待你们夫人如待自己的妹妹!你且自管放着心儿!”他将这话重重地说着,老管家知道自己可是多心了,面上红红儿的,口中讷讷说道:“陈将军,老朽怎么不知这些?可是俗话说的,毕竟男女有防,府中下人颇多,就怕那闲了无事,一时说溜了嘴儿的,传到外间去,可就难填悠悠众口了呀!”

这陈子昂听了,不免停下步子来,沉吟道:“是了是了。老管家顾虑的周全。竟是我的失误!但是管家你尽可放心,俗话说的‘清者自清’,想来,不至于说些什么罢!”见这陈子昂如此这般一说,老管家只得住了口,说道:“陈将军自不是那俗人,老朽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一下!”陈子昂说道:“你们夫人方才十六岁,平时只是一人关在庵堂里,这天长日久的,我是担心她别弄出什么病儿来!到时皇上和贵妃问起,这难道不是老管家你的不是!所以我这隔三岔五的,常过来叨扰她,陪她唠嗑,说些废话儿,转转她的精神头儿,也是好的!”一句话说的老管家恍然大悟,他连连说道:“还是陈将军有远见!却是如此!”

心中想着,那几个在府里不专心干活,闲了嚼舌根的人儿,他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老管家可是有责任维护陈子昂和张秋纹的清誉!这下想着,脚步儿便也就更殷勤了,于是从陈子昂手中递过食盒,笑着对陈子昂道:“将军!这些东西我亲自送过去罢!将军先往厅堂歇歇,喝口好茶,再去也不晚儿!有了将军的玩笑话儿,想想夫人的心也会变得不再那样伤感!老管家倒是暗自感伤了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