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鸳鸯两字怎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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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减字木兰花4

待老皇驾崩,齐荣天由太子之位登上这新皇宝座时,他又说过:碧痕,明日便是我登基大典了,我想昭告天下,封你为我的皇后,你可愿意?当时她听了,只是默默道:“我不在乎这些虚名,你若是在面子上过不去,就随便封我一个妃子吧!”齐荣天听了,心中自是深深的失望,他即便已经拥有了整个天下,却仍然无法得到她的心!可是为了尊重她,他还是封了一个贵妃之位给她!而且,他的后宫,从来只有她一人!

他总以为铁树自会开花,可是他错了,这世上江山金钱财富都不难得,难得的是人心!

现在梁碧痕听了这话,心如死灰,闷闷道:“皇上,这是要撵我出去了么?”

齐荣天心中剧痛,想着和她也曾在这宫里度过许多美妙的时光。他记得,他为她梳头,他为她描眉,他带她微服私访。虽然她一直是淡淡的,但是他还是能瞧出,她心底流出的淡淡的喜悦。他曾经以为这便足够了!

可是,事情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或许,现在是他为自己十年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失去。他忽然羡慕起陈子昂来。在这十年的时光里,他齐荣天彻彻底底地输了。

那么好吧!梁碧痕、陈子昂我祝福你们!

齐荣天看着梁碧痕,忽然狠狠地说道:“不错!我是要撵你出去!你如今人老珠黄,我有什么可留恋的?”梁碧痕听了,惨然一笑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齐荣天听了,便狠狠心继续道:“不错。我贵为一国之君,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纵然你十年前是貌美如花,可如今我也是看着生腻厌烦。从此,你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两不相欠罢!”梁碧痕听了,又是眼泪涟涟。

梁碧痕终于奔出宫去,齐荣天只是在她身后狠狠抑制住自己,眼睛沉沉地看着她离开。莫非这一次,竟是要永远地失去?他的心底百转千回,可是脚步还是不曾挪地儿。

待梁碧痕的脚步终于踉跄不见时,他才真如失魂落魄一般,枯槁似一块木头,呆呆不知所以。

外面终又是落了雨。风儿又起,天气是越发冷了。梁碧痕茫然地立在宫外,不知往何处去。回首在看着她已经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方,竟觉得心生冷意。自己能到哪儿去呢!她茫然地在汴京大街上,丝毫不觉的自己衣裳头发都已经被冰冷的雨儿沾湿。

该往何处去?该往何处去?这十年恍如一梦!她心中不知是怨自己的亲信,还是恼陈子昂的颓然放弃?还是恨这齐荣天的自私卑鄙!只觉得这天下最最可怜的人儿便是自己!这荒废的十年的青春,这虚度了十年的人生,如今还能够重新来过吗?

不知何时,这雨却又停了。一丝秋日艳阳倔强地从黑沉的乌云中钻出,直到将自己的余晖全部洒向大地。

苍凉的汴京长桥,梁碧痕独自伫立在桥头,看着脚下的清清河水,听着远处纤夫们一声声的号子,看着那些运送着沉沉货物的商船。再远处,碧水长天,晴空无限。

一个低沉地声音自她耳边响起:“碧痕,其实这生活也不是无趣的吧!”梁碧痕心中惊异,回头之间,见是陈子昂,手中握了一把伞。他对她自不放心,原就是来寻她的。

梁碧痕听了不语,眼神之中缓缓流过沉沉的伤痛。她看着这桥下的河水,和熙来攘往的商船,方对着陈子昂说道:“果然齐荣天承认了!我如今……如今已和他一刀两断了!”说着,声音自是不胜哽咽。

陈子昂听了,倒笑起来,柔声说道:“碧痕,说哪里话来,你自然是皇上的贵妃!”梁碧痕听了,心中纳闷道:“你如今竟是来劝我的!”

陈子昂苦笑道:“碧痕,我自是来劝你的。”他低低地长叹了一声道:“碧痕,你我之间,就如同这滔滔逝去的河水!河水不可能倒着流,我和你之间自是也永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梁碧痕听了这话,心中似有所悟,可是她还是心有纠结,哀伤地说道:“人生若是只如初见,该当多好!”陈子昂见她还未释然,说道:“哎,这事怪我,怪我一时忘情竟说了出来!碧痕,其实我知道,这十年之中,齐荣天的身影早就在你心中渐渐取代了我!当日我看了,心中自是黯然,也似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如此倒是令你不安彷徨了!只要看着你好,我便心满意足了!”陈子昂叹道。

梁碧痕听了,心中似有所释然,苦笑着说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陈子昂默默道:“碧痕,这不是命运。回宫去吧!告诉皇上,说你心中有他!他听了必然会高兴的发了疯!”

梁碧痕听了,摇头道:“子昂,我想我还是不必回去了!十年已过,我也老了!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这个后宫,应该让更美更年轻的女子来住着!”

陈子昂纳闷道:“碧痕,你何出此言?想来齐荣天怎会如此?我看他对你是如宝似玉。否则,我又怎么甘心退出?碧痕,你恐是多想了吧!”

梁碧痕凄然道:“他亲口对我说,他嫌我老了。既是说出这样的话儿,我便不会再回宫去!如今,我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住着,静静地过日子就行!”

陈子昂不由笑道:“碧痕,我问你一句话!”

梁碧痕听了,见他神情这般严肃,不由苦笑道:“子昂,你我自小便相识,什么话儿,你还不能直说吗?”

陈子昂便沉沉道:“碧痕,既然皇上已经和你一刀两断,那么你已自由,可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梁碧痕听了,将美目徐徐看着陈子昂,不发一言,心中却是想着那个叫齐荣天的男子。她心神恍惚,讷讷地没有开口。陈子昂便笑了,说道:“碧痕,问问你自己的心罢!我看即便我和齐荣天一同站在你的面前,只怕你眼睛虽看着我,可心思已经在他身上了!不错,你我从前自是甚好!可是现在,我陈子昂能够看得出来,你心中已经有了齐荣天了!我是旁观者,自是看到清清楚楚。正因为我看出来了,所以那些往事我就没有多说!碧痕,只怕是当年你就已经爱上齐荣天,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这话从陈子昂的口中说出,梁碧痕听了自是如晴空响雷、醍醐灌顶一般,自己果真是如他说的一样么!

我竟然一直喜欢齐荣天的?我竟然自己一直不知道!

她呆呆地立了半响,方苦笑着说道:“子昂!真的是如此么?我却是觉得恍惚如此,究竟这也不真切罢?”她似是还不愿意承认。陈子昂便苦笑道:“碧痕,你自进了宫,你我的缘分便尽了。只是你我都不愿意承认罢了!如此耗着,果真是大大的误事!想着,我从前还是将你当做我的妹子多些!你又何不是将我当做你的大哥多些?虽然两情相悦,可是还不是真正的相爱!”他这样自我解说着,只是希望梁碧痕能够回到齐荣天的身边去!只要她安好,他的一番深情,就永远地藏在心中了!

梁碧痕听了,却是信了,她忽然笑着说道:“子昂,你我在一起时,我却是在心底将你当做哥哥一般。当时我想,有这样一个哥哥一生一世地陪着我,也就没有遗憾了。所以我一心一意地等着你的花轿。没曾想,还是遇到了齐荣天……”陈子昂心中伤痛,但听她的口气,似是对之前的种种真已经释然了。他决定这一生将深藏他的所爱了。而既然梁碧痕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他就更没理由再去相扰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陈子昂啊陈子昂!但愿你也有一天,能够渐渐忘却了然吧!只是耗去了这十年的时间,还是未免让人沉痛!

他又朝远处看去,这汴京桥的另一头,已是站立了另一个痴痴等待的人儿。他朝自己笑了一笑,陈子昂,该你走了!于是他看着梁碧痕道:“碧痕,我走了,你记着,这世上有一个叫陈子昂的人,从此就是你的哥哥!”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好生珍重!”梁碧痕心中似也有不舍,她忍住泪珠道:“子昂……你也珍重!”陈子昂见她又真情流露,是呀,毕竟那一段青梅竹马的岁月是如此的令人难忘!揶揄道:“好好的!可不许再哭了!往后我又不是不进宫了?倒时,再和你好好叙叙家常儿!”梁碧痕道:“也是!你我还不都是好好儿的么!”陈子昂笑道:“碧痕,你回头看,等你的人儿已经来了。”梁碧痕听着陈子昂的话儿,不免朝后看去,只见桥的另一头,齐荣天已经候着多时了。

她便又落了泪,却又破涕而笑,却不知何时,陈子昂已经悄然地走了。她并不上前,只是感慨万分地看着他,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他的?桥另一头的人目光更是复杂,终于迈过脚步,来到她的面前,垂下眼眸,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话:“好了。别扭好了吧!可跟我回去吧!你可知,宫里的第一棵铁树已经开花儿了!快跟了我去瞧瞧!”

此外,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执过她手,相依而行。

话说那刘青自离开梁府后,以帮人打佣工为生。一路也打听这梁府的事儿。不料想就听到了这梁世元失忆、张秋纹失踪之事,想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心中也自不平静。

想来想去,还是回汴京城的好!可是一****到了城外,却发现自己的画像已经张贴在了城门之外,他心中惊异,莫不是自张秋纹失踪后,自己所为已经被人知道?通缉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