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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历史、诗咏与哲学(1)

人的学问部分,是与他的理解的三部分相当的,因为理解是学问的根本;历史,相当于他的记忆,诗咏,相当于他的意象,哲学,相当于他的理智。神圣的学问也可以同样的分类,因为虽则显示是与经验不同,而人的心灵却总是同一的。因此神学也包括教会的历史;寓言的历史,这个就是神圣的诗咏;与神圣的义理或诫命这三种:因为还有一部分似乎没有计算在内的,预言,无非是神圣的历史;他比人的历史有这样一种超越之处,就是叙述可在事实之后,也可在事实之前。

历史可分为自然的、政治的、宗教的、与学术的:这里边在前的三种,我以为是现在已有了的,惟第四种我觉得这是缺乏的。因为还没有人依着时代的顺序来叙述学问的一般情形,同有许多人叙述自然的工作,和政治与宗教的情形那样。少了这种学术史,我觉得如同玻里菲默的雕像少了他那双眼睛,失去了最能表现人的精神与特性的部分的人是个有缺欠的人。但是我并非不知在有几种学问里,如法律学、数学、修辞学、与哲学,是有着各个学派的著者与书籍的小史;同那关于技术与习惯的发明的简陋记载。但是一种包罗各种知识的古代状况与起源和他们的分派,他们的发明,他们的传授方法,他们的研究与应用的计划与规制,他们的兴盛,他们的争辩、衰坠、不振,为人所遗忘,与地域的移转,连同致此的原因与理由,和一切其他关于学问之事,从最早的时候到现在,这样一种学问的全史,我可以很正确的肯定说,现在还没有。这种著作的用处与目的,我觉得并不是专为迎合那些爱好学问之人的好奇心。却是大部分为了一个更要紧与重大的目的,就是因为这种历史可使有学问的人更有智慧的来运用他们的学问。因为能使人成为一个有智慧的神学家,不是圣奥古斯丁于圣安白罗斯的著作,而是观摩透熟了的宗教史;关于学问也是这样。

自然的历史有三种:关于自然的正常状态的,关于自然的异常状态的;关于自然的改变的状态的;这就是生物的历史,即怪异的历史与技术的历史。这里面的第一种,无疑的现在已经有了,而且是很好的;但是关于后面两种的论著,却是这样的软弱与没有实用,所以我要把他们作为缺乏论。因为我没有看到有自然现象的充分或适当的收集,那里边有离开了孳生与动作的常态而旁涉其他的;不论他们是某一地方所特有,或是时间与偶然所构成的异常之事,或是尚未为人所知性质的结果,或是规则以外的事例。这是的确的,我知道有好些不可置信的试验与神秘的书,和为娱乐与新奇而造作的轻妄的诈骗;但是没有一种自然的不规则状态的正确的收集,尤其是没有对于妄谈与一般的错误有着正当的驳斥的。照现在的情形,如果一种自然中的虚妄能够一朝流布,一半因为怠于研究与崇信旧说,一半因为在语言的比喻与辞藻上沿用着这种见解,是从来没人反驳的。

这种有亚里士多德著作里存着先例的光荣工作,他的用处,是并不在给予好奇与虚妄的人的喜嗜以满足,如同奇事的记载那样;却是因为两个原因,都是很关重要的:一个是纠正往往仅根据于普通与习见事例的通论与意见的偏颇;还有一个是因为在自然的奇异中,最容易觅得技术上的奇异。在这种奇事的历史上,我也并不以为妖术、梦预兆,与这一类事情的托于超自然力的记载,是都应该完全排斥的,只要能够担保与确凿的证明实有其事。因为现在我们不能知道究竟在那些事件里,到什么程度,向来以为出于超自然力的结果,有一部分是实在出于自然的原因。所以无论这种事情的习用应受如何的严责,从他们的推究与考虑上,却可以不但对于这种过错的正当的判断,并且在进一步的打开自然之谜上,都得到光明。人也不应该对为了要求真实而去研究这些事情而怀着迟疑,有了宗教与自然哲学那两只明亮的眼睛,曾经很深透与很有智慧的看入这种黑影中,而仍旧证明你自己是有同太阳那样的性质;他穿过了污秽,自己还是同从前一样的洁净。但是我以为应该把这种牵涉超自然力的记载分成一类,不要与那纯粹与完全自然的记载相混。至于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于宗教上的奇迹,他们或者不是真的,或者不是自然的,所以是与自然的历史无关。

经过改造自然的历史或机械的历史中,我知道关于农业与手工技术的材料曾经有人收集过;但是往往把人所习知于普通的实验弃而不载。因为人以为涉于机械的事项的研究与思考,是足以降低学问身分的一件事,除非是可使人认为秘密、希罕、与特别精微的事情的那一类工作。这种虚矫与骄傲的自尊心理是很正当的为柏拉图所嘲笑;“在他的一种对语集里,”他引入了希辟亚,一个自夸的辩士,来同苏格拉底,一个真诚不虚的真理的探索者,互相辩论。他们辩论的题目是关于美。苏格拉底照着他常用的那种泛涉的归纳法,先举一个美女来做例,然后再举一匹美的马,然后再举一个釉水很足的美的罐子。到了这时候,希辟亚就很不高兴说,“要不是为了礼貌,他很觉得不屑与举出这种下等之例来的人辩论了”苏格拉底回答他,就用着“你有理由……;这是与你很相称,你这样一个衣着修整的人……;”这一类的词语来一路的讥诮他。但是实情是给我们最可靠的知识的,并不是那些最高尚的例。这种情形,是可以很好的在人常诅咒的那个哲学家的故事里表现出来的;当他仰观星象的时候,跌了到水里去。如果他望下看,可以在水中看出星来,但是望上看,却不能在星里看出水来。常有这样的事,在小事情里看出大的,比在大事情里看出小的问题更为容易。所以亚里士多德所见到的是很不错的:“无论何物的性质,最容易在他最小的部分里看出来。”因为这个缘故,他要研究国家的性质,他就先去研究家族,每个村舍里都有父母、夫妇与子女,和主仆的简单关系。就是这个世界的性质,与同他的管理方法,也一定要先在低级的共同性与细小的部分里去寻觅的。所以那一种自然的秘密,就是于磁石接触过的铁的旋向北方,也是在铁针,不是在铁棍上看出来。

但是如果我的意见不是无足轻重的话,机械的历史对于自然哲学的用处,是在各种历史中为最重要的。这说的是那种不会在精微、高尚、或有趣的烟雾中消灭,却是于人类的生活中确有利益的自然哲学。机械的历史,不但能够在各种职业中给予与提示许多的巧妙方法,把一种技术里的观察连贯与移转到别一种技术的应用上去,如果几种职业的经验会集在一个人的考虑之下,他并且还能够给各种的原因与通则以比从前所能得到的更为正确的阐明。如同一个人的脾气非遇到了扼逆不会知道他的真相,如伯罗替司“海神”,非等到他受了困恼与执获不会改变他的形状一样。自然的动作与变化,在自由的状态中也不会同在受到了技术的磨折与烦恼的时候一样的充分表露着。

政治的历史有三种,很可以同三种的图画或影像相比的。图画或影像中,有些是没有完成的,有些是完全的,还有些是有缺点的。历史也有三种:纪事录,全史,与古事记。记事录是未完成的历史,或是历史的初稿或粗稿;古事记是受过毁损的历史,或是幸免于时间的沉没的历史的残存。

纪事录,或是预备的历史,有两类:一类可称为略记,一类可称为记录。略记是只记着连续的事迹,不及动机或企图、计谋、谈话、借端、动作上的机便与别种的处理。这是略记的本来面目。记录是法令的编集,如参事院的议定,司法的程序,政府的公告,演说辞与这一类的东西,没有叙事线索上的完全的连续。

古事记,或历史的残存,同前人说过的那样,是“像破船的板片。”这是勤劳的人,从古代纪念物、名氏、文字、俗语,传说、私人的记载与证迹故事的断片,非故事书中的章节,与同这类的东西里面以严密谨慎的勤勉与观察,从时间的洪水中拯救出来与恢复的一点东西。

这几种不完全的历史,我并不以为有缺陷,因为他们是“不完全的材料做成的,”所以缺陷无非是他们的属性。至于那败坏了历史的节本,是应该禁用的;因为所有剪裁恰当的人都以为他们磨损与腐蚀了许多好的史书,把他们做成了低下与无用的渣滓。

历史就是那可称为正当与完全的历史,照他提出的目的或所表现的事物有三种;因为他或表现一个时代,或表现一个人,或表现一件事。第一种,我们叫做编年史;第二种,传记;第三种,叙述这三种里面虽然第一种是最详备与完美的一种历史,并且是最为人所重视最有光荣,但是却不及第二种的有益与适用也不及第三种的正确与纯粹。因为一个时代的历史只表现事业的伟大和人与公众的关系上的态度与行为,把人与事的次要的进行与动作都略而不论。这种历史只铺陈了事业的宏大而没有说出真实内里的原因。传记如果做得好的话,提出一个人来表现,在那人身上大小公私的事情都混合着,必然的含着一种更为确实、逼真、与生动的表现。还有行动的叙述,如贝洛奔尼色战争、小居鲁士的远征,凯替宁的阴谋,也一定要比一个时代的历史更纯粹与更严格的忠实,因为他们可以选择一个为著者学识所及的题目;而撰述一个时代历史之人,尤其是那个时代绵长的话,是一定不能避免许多的空缺,那种空缺,他只能用自己的聪明与猜度去补充。

至于近代史里面,虽略有几种很有价值,然而大半均在中等以下。把外国的历史留给外国去讲,因为我不要做一个干涉他国事件的人,如果把这个大不列颠岛,同他现在的联成了一个王国,永不再分一样,在已往的历史上也联合起来,如果怕这种工作太大了,不容易做得好,那么英国史里有着很好的一个较短时期,就是从两色玫瑰的联合到两个王国的联合。照我的意见,这个时期内变化之多是为来自世袭的王国在相同的世数内所不能比并的这个时代,以并用着武力与继承权取得王位开端;以战胜而入国,以婚姻而稳定;所在同这个开始的时候相称的后继时期内,同暴风雨后的海水那样,虽然没有极大的风浪,却是波浪汹涌;但以领港者的智慧,得以安然过去。此后接着一个君主的统治,他的动作,不论他的办法是怎样,与欧陆的事件总有许多的牵涉;不同的,或使他们得到平衡,或左右着他们。宗教状况的大改革,一件不大为人注意的事情,也在他的时代发端。接着,是幼主当国;然后,发现了一种篡夺的企图,然后是一个与外国人结婚的女王当国;以后是一个独身不婚的女王,但是她的政府却十分的富有男性化,所以她对于外国所有的势力与影响,比所受到的外国势力与影响还大。这件最幸运与光荣的事情,来自这个不列颠岛,虽与世界分离,但他的自身却是联合着。那一种给伊尼阿叫他休息的神论,“去寻你的老母,”居然在现在实现了,在英、苏两国上得到了应验,他们现在用着老母的名氏而使不列颠重新联合,作为一个各种不安的完全的结束。如同重大的物体,在他们稳定之前总有若干的震动与摇荡,有这些先驱的变动与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