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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才情与颠峰(27)

1851年,在赫伯特夫妇的开导、帮助下,弗罗伦斯·南丁格尔终于认识到:“从她们(家人)那里我不是会获得同情和支持的。我必须获取那些我赖以生存的一点点——尽可能少的一点点。我必须自己动手,她们是决不会恩赐与我的。”于是,与家庭的公开反叛终于在惊天动魄的气氛中展开了。在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南丁格尔毅然离开了家,只身来到莱茵河畔的凯撒沃兹,接受护理工作的培训。她如饥似渴地学习各种知识,学习各种护理手段,不论什么样的工作她都抢着去做,不放弃任何实践的机会,甚至连当时被看作是不道德的、有失体统的手术护理工作她也参加。每天辛苦之极,但收获很大。当培训结束时,她以前所未有的优异成绩获得很高评价。在接受培训期间,她一次又一次地给家里去信,感人地讲述着在凯撒沃兹的生活和感受,申述自己的理由,然而她始终未能得到家里的谅解。她在笔记中痛心地写到:“啊,多么郁闷的日子……啊,那些似乎永无尽头的长夜,英国一个所谓的有教养的家庭的琐碎、严酷的精神桎梏简直是世上最折磨人的暴政!”南丁格尔哪里知道,她实际上是背叛了整个英国上流社会,她是在以微薄的力量与整个英国传统势力相抵抗、相抗争。虽然她尚处在劣势,但她已不再绝望,她的性格日益坚强,那辉煌的理想不再使她痛苦,她已经开始摆脱家庭、社会的束缚,主宰起自己的命运。

(2)学会把握机遇

①改变环境

机会终于来了,1853年,南丁格尔受聘主持一个医疗机构,一个小型的疗养院。她得不到任何报酬,但有权处理该机构的一切事务。南丁格尔接受了这个任命。这时,她父亲的态度稍有缓和,同意每年给她提供500英镑。于是,南丁格尔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把疗养院管理起来,并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她检查疗养院的药品和食物,重新布置病床,铺设管道把热水送到每一层楼,安装绞盘式升降机,以方便往各层楼运送食物、用品,为病人安装叫人铃,等等。无论大事小事,她都是事必躬亲,非常认真。她还参加大量的临床护理工作,南丁格尔清楚地认识到了医院管理的重要性,认为做好日常管理工作,如改善厨房设备,给病人提供清洁的病床、良好的伙食等,要比彻夜守护在垂死者的身边,用空洞的语言去宽慰他们有用的多。这些独到的见地,不仅在当时,就是在现在仍是富有价值的。疗养院的工作渐渐纳入了正轨,南丁格尔却更忙了。她把目光不局限在自己这个小小的疗养院中,而是开始到各地的医院访问、调查。她注意到了医院管理方面的许多问题,特别是对护士的现状深感不满,于是,她着手搜集资料,为改善护士们的处境做准备。

1854年夏天,当霍乱大流行时,南丁格尔主动前往英格兰南部的米塞郡医院,去指导那里的霍乱病人的护理工作。她曾两天两夜没休息,一刻不停地救治那些患者。

人们开始发现,这个身材颀长、外表文静典雅的姑娘,竟有着如此冷静的头脑、丰富的智慧、娴熟的技术,特别是她那顽强的个性和献身的精神,令人惊讶又钦佩。尽管仍有流言传播,家人亲友仍心怀不满,但南丁格尔如今已成为一位坚定、自尊、自立的女子。她或许没有料到,从确立人生目标,到真正踏上这条道路,其间会经历那么漫长的时间和那么多痛苦的磨难;她当然更未想到,在这条人生之路上,她将遇到更多的的艰难坎坷,将面临更多的困难挫折。然而,经历了这段孕育之后,任何力量、任何障碍也不能再阻拦她那坚定的步伐了。

1854年,英俄在克里米亚爆发了战争。战争是残酷的。特别是前线的伤员,在这次战争中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由于食物不足,缺医少药,甚至连绷带、麻醉用品、消毒用品都供应不上,再加上霍乱的流行,伤病员得不到应有的治疗护理。他们一排排地躺在污浊的地上,身上裹着浸透了脓血粪污的军毯,截肢者只能在不用麻药的情况下;由于无人过问,他们常常一天一夜也喝不上水,忍受着痛苦的煎熬,结果造成了大批的死亡。

这种惨不忍睹的状况在英国军队的历史上并不新鲜,只不过一直鲜为人知。这次伦敦《泰晤士报》特派随军记者初到战场,披露了前线伤兵的真实惨状,震动了整个英国,激起了人民愤怒的谴责。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国防大臣的锡德尼·赫伯特想起南丁格尔。他立即去信,请求她率领一个护士队前往君士坦丁堡附近的斯库台医院,协助政府去完成改善伤员状况的艰巨任务。南丁格尔欣然接受请求,并被任命为“驻士耳其英军总医院护理监督”。一方面,她亟盼前往斯库台去解除伤病员的痛苦;另一方面,她想得更为深远的是,现在全国都在瞩目斯库台,如果我们的女护士们能在这种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为伤病员服务,以自己的努力证明护士工作的价值和重要性,那么,护士和护理工作地位低下、受人轻视的状况会得到扭转。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她立即抓紧时间进行准备。招募护士的工作并不顺利,报名的人很少,而且大多数妇女没有受过训练,她们前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挣钱。南丁格尔为她们缝制了统一的服装和白便帽,以使她们在那种混乱复杂的环境中能保持护士的身份和名誉。

②谨慎的处事方法

经过一番忙碌之后,1854年10月21日清晨,南丁格尔带着由38人组成的护士队出发了。由于这次任命引起了社会的轰动,家人也改变了态度,母亲和姐姐前来为她送行。护士队先乘船离开伦敦,到达法国,然后转乘火车去法国南部。10月27日,她们又搭乘邮船“威梯斯号”离开马赛港,前往君士丁堡。一出港口,她们就遇上了狂风暴雨。大海波涛汹涌,轮船在强大的风浪中颠簸摇动。南丁格尔小姐极不适应这种颠簸,晕船很厉害。11月3日,她们在滂沱大雨中抵达君士坦丁堡,然后乘坐平底小木船划向斯库台。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岸边漂浮着被泡得肿胀的死马,几只野狗正追逐、撕打,争食马肉。泥泞的山坡上,几名衣衫褴褛的伤兵你搀我扶、一瘸一拐慢慢地走着。景象如此荒凉、凄惨,远远超过了她们的预料。

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眺望斯库台,那里仿佛耸立着一座宏伟辉煌的宫殿。然而走近看,环境却极为恶劣。这是一座庞大的土耳其兵营,呈四方形,绵延数英里的众多房屋、厅堂环绕着一个小广场。房屋有一部分已被焚毁,破败不堪,稍微完整些的也是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而这里现在已改做了英军战地医院。南丁格尔带领护士队到达以后,分到了几个房间。房里又脏又潮,没有任何陈设用具,护士们只能在固定于房间四周的长凳上休息,而且老鼠四下窜行,跳蚤极为活跃。

南丁格尔查看后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名为野战医院,实际上没有任何医疗器械,就连食品、衣物、药品等医院必需的日常用品也极为短缺。饮用水供应不上,每个护士一天包括洗漱饮用只有一品脱(含0.57升)水。污水管道被堵塞。周围污染严重。伤员的情况呢?按照愚蠢的条例规定:伤员入院时,应带上原部队发给的被服用品。可伤员入院前已是死里逃生,性命难保,哪还顾得上这些?这时严冬已经迫近,他们都一无所有,也无处补发。而且,医院里的医生们并不欢迎她们的到来。这些护士算是什么人?一群妇女在伤兵中能干什么?于是,军医们有意冷落南丁格尔。

南丁格尔决定在医生邀请她们之前,暂时不介入工作。护士们以极大的克制在宿舍里整理绷带、吊腕,缝制枕头、床单。尽管有人抱怨、不满,但南丁格尔清楚地知道,护士必须在医院的指导下协助医生开展工作,试图单独进行工作是不明智的举动。而且她要让军医们充分意识到,南丁格尔的护士们是完全准备按照军医们的调谴和指导去辅助他们工作的。这些护士将会在医院中发挥重要作用。同时,南丁格尔利用组织护士们帮厨的机会,想方设法改善伙食,改变了原来大块煮肉,水烧不开,肉煮不烂,味道难闻,难以下咽的状况,烧出了一些适于病人口味的饭菜。渐渐地,她们开始站稳了脚跟。

③认真做好每一件事

克里米的局势越来越糟糕。英国军队被围困着,将士们疲惫不堪。初冬的天气十分寒冷,阴雨连绵,道路泥泞,物品极缺,可怕的风暴夹着霰雪又从海面上袭来,毁坏了送给养船只,刮倒了房屋,卷走了帐篷,赤痢、坏血病、风湿热疾病在饥寒交迫的士兵中讯速蔓延,大批士兵病倒了。从11月9日开始,一批批运送病员的船只陆续抵达斯库台,涌入战地医院。军医们手忙脚乱,一刻不停也难以应付,只好向南丁格尔求援了。南丁格尔马上带领她的护士队投入救护工作。她们迅速把事先缝好的口袋塞满干草,铺在病房、走廊上,使病人能够躺卧。后来口袋也用完了,几英里的长廊上躺满了病员。医院几乎陷入瘫痪之中。地板肮脏,无法打扫;伤病员穿着染有血渍的污浊衣服,虱蚤满身;没有手术台,甚至没有帷幕,截肢等手术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食品缺乏,衣服被褥缺乏,死亡率不断上升……军官们一筹莫展,没有人站出来负责。这时,南丁格尔勇敢果断地担起了这副对她来说是过于沉重庞大的重担,她决心用自己“驻土耳其英军总医院护理监督”的职权,利用在伦敦筹集到的捐款,扭转医院这近乎瘫痪混乱局面。她派人到君士坦丁堡买来一批批急需的物资,从医疗器械到洗衣刷、墩布等,然后按照医生签字的领物单,有条不紊地发放下去。她设置值班员,负责擦洗地板并按时倒便桶,大大改善了医院的卫生状况。她还为伤病员买来各种生活必需品,特别是设法为伤病员置备了冬装。哪里需要,南丁格尔带领的护士们就出现在哪里。局面逐渐有所好转。

12月初,又一批伤病员将从黑海前线送到斯库台,而医院已经挤得满满的,再也无法容纳这些入了。怎么办?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南丁格尔想到被人烧过的那部分营房。她雇来了两百名工人,亲自负责修缮工作。当800多名伤病员从肮脏的船上下来时,两大排病房和一条走廊已经修缮完毕,南丁格尔和她的护士们铺好了干净的床铺,温暖的被褥,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伤病员们激动地说:“我们简直到了天堂!”

南丁格尔的名字开始在士兵中流传。然而,她的工作开展起来并不顺利,就连护士们也有时不服从她的调动。这些护士成分复杂,南丁格尔管理她们很严,要求人人必须遵守纪律,遵守规章制度。因为她清楚地认识到,少数妇女在成千上万的男人、将士中工作,是前所未有的,也是非常困难的,只有严格管理,才能充分发挥她们的作用,由此向人们、向社会证明妇女在护理工作中的重大作用,证明护士工作本身的重要性。而这些护士并不都能理解她的用心,有的抱怨那些规章制度太烦琐无法遵从;有的不明白为什么未经医生允许护士不能擅自给伤病员食物,哪怕明明是他们需要的有益食品;有的甚至不喜欢南丁格尔,嫌她过于苛求,有意疏远她……南丁格尔克服了很大困难来说服她们,坚持严格要求,按医疗卫生办事,终于使护士管理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轨。此外,她还要与各种阻碍势力,官僚制度,只顾自己、不负责任的官员,既无事业心、又无同情心的医生,挑剔指责的旁观者,以及流言蜚语进行周旋、抗争。不过,经过她艰难不懈的努力,战地医院的情况确实获得了不断的改善。

④不要轻易放弃

南丁格尔的工作越来越多。这些繁重的工作几乎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人。她把全部精力、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毫不顾惜自己。每天写报告、申请,回复来往的信件、公函;处理问题,解决矛盾;发放物品,登记入帐;给伤病员、护士们写家信,为死者写遗书……她有时几乎彻夜不眠地忙个不停。她那瘦削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各处。她对待伤病员总是那么温厚和蔼,照顾周到,随时帮助他们排忧解难。她的举止能使那些粗俗的男人变得克制而有礼貌;她的微笑能使上手术台的伤病员不抱怨,不喊叫,有勇气,有毅力,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她常常来到严重的、垂危的病人床前,俯身照料他们,甚至亲自守候到他们临终。每天晚上,她都手持一盏油灯,巡回在长达4公里的病房、走廊上,查看着伤病员的情况,安抚他们,帮他们减轻痛苦,安然入睡……人们亲切地称她为“明灯女士”。

一个士兵这样写道:“见到她从眼前走过,心中都会感到舒畅。她会向你问候,同时又对更多的伤兵点头、微笑;当然,我们上千个人躺在那里,她不可能都照料到。只要目送她从你眼前走过,甚至亲吻她的影子,再躺下去也会心满意足。”

有个护士这样描绘她陪同南丁格尔巡夜的情景:“我们缓步向前走着,简直像是踏上一条永无止境的路……周围安静极了,难得听到一两个极度难受的人的呻吟。远处,近处,闪着些昏暗的灯光。南丁格尔小姐端着她的油灯,她总是先把灯烛放好,然后轻轻俯下身察看病人情况。我真敬慕她对病人的态度,那么和蔼,那么体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