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山
又是红藕香残玉簟秋的时候了。
去年八月,才刚入秋,却不见秋的明丽,唯有秋的肃杀:阴沉沉的天,寒恻恻的风,叫人想不悲秋也难。父亲就在这个时候被摩托车撞了,脑部有些出血,情况堪虑。一时间举家皆惊,母亲衣不解带,日夜守在病床前,端茶送药,侍候汤水;哥哥左右活动,托关系找朋友,只为找个好医生,也为处理交通事故时有个说法。唯有我一无是处,终日惶惶,上下班之余只能看守大本营。家是两间典型的江南农村三层式楼房,除了一楼是客厅,每层都有三四个房间,四个人住还住不满,如今我独自一个,更是空寂的可以听到回声。唯有后院母亲养的几只鸭子可能是饿了,叫得声大。每天从医院回来以后,对着一屋子的清冷,心慌慌意悬悬之余,只得拥被而眠,只是辗转反侧,长夜难眠。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日回家,竟院门大开,于是急入内查看,意外的是除了桌上喝了一半的牛奶,和父母房间门锁上有撬过的痕迹外,却也没有损失。后据邻人说见我家门是开着的,以为有人就叫了几声,却不料帮我吓跑了这位梁上君子,真是万幸。可如此一来,就更不敢睡了,于是每日回家又多了一件事——安检。大至前庭后院,小至床底柜角,一一搜过,然后再一层一层锁个严实。寻寻觅觅之后却依旧是冷冷清清,于是不关电视不关灯,常常是在凌晨一两点醒来,才发现电视也寂寞的独自演绎着风花雪月的故事,在半梦半醒中对自已说声还好母亲不在,不然又要说电费无数了,便翻身向被窝深处钻去,找寻一丝暖意。
如此一月有余,终于是父亲出院的日子了,时值祖国五十大庆恰又是中秋。于是起了个大早,大开院门,洒扫庭院,扫去一屋子的清冷与寂寥。再去了趟菜场,买了家人爱吃的菜肴。九点半的时候,哥哥打电话回来说已在办出院手续了,于是急急跳起来,为中餐忙开了:父亲刚出院,给他做个清淡鲜美的鲫鱼汤;母亲累了这么多天,该喝个浓浓的鸡汤;哥哥爱吃的河虾也得洗洗……一时间,锅碗瓢盆,洗菜做饭忙得不亦乐乎。同时又放不下阅兵大典,电视是当然要开着的了,就这样跳进跑出,累并快乐着,连后院的鸭子也引颈而歌。
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都要多磨。当该忙的终于都忙完了,放下围裙,看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于是打哥哥的电话,结果是忙音,于是告诉自己,肯定是手机没电了,应该在路上了,于是坐在电视机前等。当过了十二点后还没有听到汽车声的时候,便再也坐不住了,走到院门外张望,可除了几个小孩在玩追人游戏外,路上空空荡荡,只能折回屋里再坐下,这时阅兵已结束了,于是不停地换台,却什么也看不下。电话铃响了,我惊跳起来,却是打错的;门外有汽车声,我又惊跳,却是邻人大采购回来叫的出租。无助之下,只能再打哥哥的电话却忙音依旧,于是什么都不做,对着时钟数时间,看秒针飞快地走,分针时针慢慢的追,于是告诉自己,等待是种痛苦的折磨。终于,两点多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院门外叫:小如,快来帮忙拿东西。我飞快地跳起来,可不,母亲扶着颤巍巍的父亲,哥哥拿着大包小包终于是回来了。于是突然间所有等待的苦楚都上来了,带点嗔怨我喊:爸,你们怎么才回来……便什么都说不下去了。等再热好饭菜,一家人都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快三点半了。哥哥是真的饿了,埋头大口吃饭;母亲则细心地为父亲挑菜打汤;父亲则用他流利的话语讲着办手续的慢和一路塞车的事;我看着,听着,也感受着一家相守的幸福,眼有点酸酸的。
一幅美丽温馨的画面,能够被这份亲情包容,真是幸福,是啊,一家人相守的幸福,才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