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老子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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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自爱之道(2)

老子针对杀人这个问题的讨论,正是针对春秋时代当时社会的混乱情形的批判,统治者已经希有用慈爱来对待人民,相反更多的是用杀来对待人民,以逞其杀人之勇。老子以天道来警告统治者,天道赋人君治理天下的重任,其根本在于以道德教化人民。手中的权力不是你生来就有的,就好比你的生命一样不是你前世还来的,都是别人赋予的;别人的生命和权力一样都是天赋的,你没有权力自恃。天有好生之德,不要代天主张,越俎代庖,而应当爱惜百姓,顺其自然,否则就是走向死路!

【核心提示】

你看重别人的生命,别人才会看重你的生命。作为统治者,一定要懂得贵生则自生的道理。

贵生则生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今本第七十五章)

人之饥也,以其取食(税)之多也,是以饥。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有以为【也,】是以不治。民之巠(轻)死,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巠(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贵生。(帛书本)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人民之所以饥饿,是因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只知纵欲玩乐收税过多所致,因此人民才饱受饥饿之苦。

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人民之所以难以治理,是因为自视太高的統治者太喜欢追求有为、太乐于折腾百姓了,因此人民才难以治理。

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人民之所以轻忽死亡,是因为逆天而行的统治者过度挤压人的生存空间,激发人民的求生欲望,铤而走险,因此人民才会轻忽死亡。

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这些无以为生的人民,比起那些过分尊贵自己生命的统治者要贤良得多。无以生为,即无以为生,生命已经卑贱得一钱不值了,只好把生命置之度外。

老百姓饥饿,不是因为他们懒惰,也不是因为自然灾害。而是因为社会资源有限,一部分人争夺多了,另一部分就少了,没有了。图一人之快活,美一人之口腹,享一人之清福,与民争利,这大大地背离了天道不争、尚朴、无欲之德性。正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老百姓难治,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刁民,也不是因为他们愚蠢,而是因为上面的人能力太强,聪明太甚,自视太高,一会儿想做有为天子,一会儿想做十全老人,今天征集百姓税赋去扩军备战,明天征召百姓人力去修筑宫殿工事,动作稍稍迟缓,嘴上稍有怨言,轻则皮鞭,重则弃市。这已经远远地背弃了天道无为、慈爱、生生之德性。

老百姓轻死,不是因为他们活得不耐烦了,不是因为他们寿命太长活腻了,而是因为生存空间被统治者各种滋长的法物、日益膨胀的欲望挤压得已经容不下一个瘦弱的身体。死,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不愿意的,然而活着却是受苦受难,挨饿挨冻被侮辱,既然如此,死去还是一种解脱。而如果人民大众基本上都能安居乐业,有温饱的生活,谁又愿意死呢?因此,生活的质量问题决定于生死问题,统治者生活质量很好,当然“贵生”,老百姓生活质量太差,当然也就“轻死”“不畏死”了。

什么是贵生?是尊贵天下一切苍生的生命,而不是少数人的生命。作为人民的统治者、带头人、领导人,如果不考虑自己的生活质量,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而只为人民着想,那么他必定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如果人民都拥护他,他还会担心自己会饿死吗?还会担心自己生活得不好吗?而那些只顾自己生活优厚、奢侈的统治者、带头人、领导人,由于得不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人民终究就会奋起反抗,最终会使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核心提示】

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就是你欠下的债。

贵言归信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今本第十七章)

大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誉之,其次畏之,其下母(侮)之。信不足,案(安)有不信。【犹呵】其贵言也。成功遂事,而百省(姓)胃(谓)我自然。(帛书本)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犹乎其贵言也。成事遂功,而百姓曰我自然也。(楚简本)

读老子能培养想像力,读老子是需要想像力的,否则真难读懂。

一句“太上”,就能引起人们丰富的想像。

“太上忘情”,太上是指修道最高的人,圣人。南朝刘义庆根据“情”来把人分为三种:太上忘情,最下无情,中间的钟情[6]。

太上就是最高(统治者)。太上皇、皇帝、上帝都可叫“太上圣明”。

太古之世。三皇五帝时期称太古或上古之世,史籍里常叫“太上”。

太上老君。道教里最高最尊的神,一般就是画着我们的这位老子的像。

所以,李零就理解为统治者,他认为这是讲老百姓对君长的四种态度:最好,上下知有君,但关系比较疏远;其次,是亲近他,赞美他;其次,是怕他躲他;其次,是逗他耍他。老子原文中并没有明言“有之”“亲之”“誉之”“侮之”的“之”是何物,李零判断是统治者,显然与“太上”有关。但他又明确把“太上”理解为“最好”,是和“其次”对文的一个等级词。其实这是一种传统的理解,从河上公开始,到王弼再到高亨再到今天的很多学者,都下意识地把“太上”既当成等级,又当成统治者。

朱谦之、张松如等就理解为太古之世,他们认为,太上、其次、其次,与上世、中世、近世意义是相通的。理由当然来自老子,因为老子说过,能够做到无为的人,恰恰是“古之善为道者”。

最有趣的是南怀瑾,他从“太上忘情”和道教的“太上老君”以及哲学上的“形而上”三个概念出发,认为,“太上”当指道,是道的又一个别名。那么,顺乎其然,“有之”“亲之”“誉之”“畏之”“侮之”的“之”,就是指道。“下知”就是下等人,“有之”就是有道,即他所说的领悟到道的人,就是表面看起来很笨,出生在乡曲地方,一辈子没读过书,住在茅屋里头,穿得破破烂烂,吃的是有一餐没一餐的人,其实却是一个大哲学家、大思想家,比谁都懂得人生哲学,为什么呢?因为他“认命”。其实南先生过分美化了这种“认命”,说他们看得开,却不知道,这是他们不得不看开,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看不出他们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没书读,没衣穿,没饭吃,然后还“蜗居”,正是诗人所说的那样,“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种状况如果也称得上“太上”的话,那真是太不幸了。我们有些学者站着说话不腰疼,只追求“诗意”,想像力太丰富了。

但我还是赞赏南先生对“有之”“亲之”等“之”字的把握。本章的“之”确实是道。初看上去,这一章没头没脑,出现那么多“之”,却又不指明。但其实,我回过头去看上一章,就会明白,这一章其实是紧承上一章对道的“虚”“静”的特点的描述而来的,从四个层次摆出了世人对“道”的四种态度,并且作一个总结。

可以说,前一章是写虚,这一章是写实,而且是写现实。

现实生活中,人们对待道的态度是怎样的呢?最好的,是“谦下有知”。就是态度谦下,能体悟到道的存在,遵道而行;其次有的人虽然不能体察道的含义,但相信它的存在,努力去亲近道赞誉道。再次一点的是,有的人不明白道是什么,但心底里存有一丝对道的敬畏;再次下一点的是,有的人根本不相信这个似有非有的道的存在,听人传道,还自以为高明,把别人看成疯子,故意做出一些侮弄的言行,“老子偏不信邪”是也。

“信不足,焉有不信。”有意思的是,很少有学者就这句话作出明确的解释,大都笼统地把“信”解释为“诚信”“信任”。却不解释,为什么“信不足,焉有不信”。因为,事实上,如果按照他们的理解,这句话几乎无解。那就是:“诚信或信任不够,哪里会有不诚信(不信任)。”哪里有这种说法呢?这不自相矛盾吗?李零先生为了圆满地解释这一句,也费了很大的心思,他把“焉”字解释为“乃”。意思是,为君者信用不足,所以百姓才会不信任他。通是通了,可总感觉太牵强了。首先,“焉”可作连词用,但先秦古籍里面,总是“焉乃”连用来表承接关系。老子书中多用“乃”“曰”,不用“焉”,此其一;其二,如果“焉”表承接,该句完全可以不用“焉”字,即“信不足,有不信”,更通顺,更是老子的习惯用法。王本甚至还作“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显然这个“焉”字省不得。而魏源恰好是看出了其中的不能,则把“焉”字删除,成“信不足,有不信”。此其二。第三,李零认为,本章是讲“取信于民”,而前文没有一个字提到“信”,因而,在理解上只好把后面这个“信”都意译充实到前文中去,彻底改变了原意。这属于典型的新编老子。

其实,“信不足,焉有不信”这一句,是紧承“其下,侮之”而发的感叹。前一个“信”,是“真心诚意”之义,后一个“信”是作副词,“随意”“放任”的意思。意思是,“诚心不足,焉有不放任随意?”放任随意本身就是不真诚的表现,就会信口胡吣,做出一些侮弄道的言行来,正对应“其下,侮之”。

所以老子接下来又说“犹兮其贵言也”“犹”,还是那只畏惧四邻的犹猢。要像犹猢那样重视自己所说的话啊!这是老子的又一劝世良言。

“成功遂事,百姓谓我自然。”这一句没有什么疑难。老子对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四种对待道的不同态度进行了分析,并指出,那些对道采取将信将疑,或者干脆不信的态度的人,是由于内心对道不够诚的缘故,才做出有损于道的言行。只有“贵言”,方可成功成事,而人们还会说我是自然而然。

老子为什么要提出“贵言”?言为心声,内心的意志,发而为言,动而为行。

河南省南阳青年王清向当地政府申请公开“三公”消费信息,得到的却是某领导干部的一句恶骂:“球信息公开!”

猥亵女童的深圳海事局高官林嘉祥,面对女童父母的质问,猩猩作吠:“你们算个屁啊!”

河南偃师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李俊虎泼口大骂人民网记者“都是混蛋!”

对被推土机拆毁居所而投诉的维权人,南方某省有位镇长居然说:“我们只讲党性不讲人性。”

最近的一则,发生在河北省承德市双桥区牛圈子沟镇。六十六岁的村民王秀珍找到镇党委书记史国忠,反映拆迁补偿问题,这位史书记不但一口回绝,还在王秀珍表示“您别走,您这儿都不管了我去找谁,要我去跳楼啊?”时,他居然放出狠话:“这我管不了,一楼二楼别去啊,要去就去(跳)五楼。”

上述诸公哪有半点公仆的样子,分明是一副官老爷的嘴脸!他们说出来的粗话、脏话、混账话,哪里还有几分人味呢!

现在流行一句话,说:说真话领导不高兴,说假话百姓不高兴,说痞话大家都高兴。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作为人性特有的语言还有多少生趣呢?

语言是管理天下有效的工具。日本学者佐藤富雄说:“你嘴上说的人生就是你的人生。”我们很多人,说一套做一套,言行不一,言不由衷,早已形成习惯,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大意义。生理学家指出,人的大脑与自律神经相关,大脑发出语言的指令,直接指导你的行为,所以你每天你所说的话,都会给你指明方向。因此,自己的话语最有权威!一个人是积极,还是消极,我们往往认为是一种心态,却不理解,这种心态更多的是通过语言表达出来。“好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没问题”——这样一些积极的话语往往会帮你渡过难关;而常常说“我不行”“我毫无办法”之类消极话语的人,往往就会走向另一种人生。同样一个言行不一的人,其内心也就被分裂成真实与虚假的“两个自我”,这两个自我始终在内心里充满斗争,胜利的一方就将决定你的自我是真实的还是虚伪的。古人虽然不懂这些道理,但古人对言出既行,言必有信的认识和重视,也是与之暗合的。生活中,我们常常说爱,许下爱的承诺,不妨提醒一下: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就是你欠下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