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李斯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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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投师

我拿着田光的书信,一路晓行夜住,来到楚国兰陵县。这里的空气很干燥,一个新的地方,连空气中的味道都如此的陌生,我饥渴难忍,看见路边有家茶馆,掂了掂口袋中的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您好!几位?”刚一进店,店小二便迎了上来,声音殷勤。

我打量了一下店小二,感觉他长得和周围的人都不大像,两道浓眉,高鼻梁,双眼皮,头发虽然盘着发簪,但明显不那么直顺。

“一位”,我放下背囊坐下,小二马上给我沏了一壶茶。

“您要点什么?”店小二很殷勤。

“先喝杯茶吧”,我应付道。

我坐了一会儿,看着店里人不多,把店小二叫了过来:“劳驾,我想打听件事。”

小儿一脸笑容:“您说,什么事?”

“这里怎么能找到荀卿?”我看着他。

“荀卿哪?”店小二看了我一眼,“那可是我们这儿的名人,您是他朋友?”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恐怕就有点难了,您恐怕不会过来投师吧?”店小二的眼睛眨了眨。

“此话怎讲?”我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您要是过来投师,恐怕还有点难,”店小二把开水壶拎起来,“来找荀卿的人太多了。”

“没事”,我点了点头,“我有一位朋友的书信。”

“那可能还行,不然排队可就老了去了”,店小二笑了一下。

“我那个朋友可不一般”,我怕被他瞧不起,但话一出口,又觉得不该告诉他田光的事情,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那可是并州第一武者,还兼得第一狗屠!”

“啊?”店小二忽然变了脸色,“您说,您那个朋友……是狗屠?”

“是,那又怎么了?”我看了店小二一眼,心想就你还瞧不起狗屠么?“他们都懂得好音律好功夫,是世外高人。”

店小二放下水壶,在我的身边坐下,小声说:“客官,您能到我这儿喝茶,咱们也是缘分。我给您提个醒。如果您有朋友的书信,直接去找荀卿,但千万别提您的朋友是狗屠。”

“这是为何?”我被他弄得有点迷糊。

“因为在这兰陵县里”,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没有一个狗屠。”

“为什么?”我看着他,“这里没人吃狗肉么?”

“肉倒是有人吃”,店小二的表情有些紧张,“您知不知道,荀卿有位弟子叫韩非的?”

“听说过”,我点了点头,“韩非怎么了?”

“您切莫大声!”店小二连忙朝我摆了摆手,“唉,您瞧我这人嘴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您就记住我说的,准不会错。”

“小二,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讲清楚”,我紧紧盯着他。

店小二又叹了口气,“您呢,大老远来到了我的店。我不想让您吃亏,可有些话,我确实也不该说。”

“话有什么该说不该说,都说到一半,怎么能咽回去?”我愈发的好奇。“跟您说,我这个店原来也做狗肉买卖,从集市老张三那儿拿肉,”店小二坐的离我近了一些,声音很低,“有一天我去进货,发现找不到张三了,问过左邻右舍,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过了几天,老张三回来了,被打的遍体鳞伤,连那狗肉摊子也关了。”

“这是为什么?”我问道。

“我们开始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看得出店小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恐惧,“但我见他的时候,见他伤的那叫一个重,走路都不方便。”

“韩非干的?”我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点了点头,“小声,小声,客官,我还要在这里做生意。”

“好”,我看了看他,“你继续说。”

“我们劝他去报官,他怎么也不肯”,店小二定了定神,继续说到,“从此以后,他连肉都不能切了,手上拿个东西就费劲。过去那老张三剔肉的功夫可是绝活,别说我们县,附近几个县都知道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筋骨张。”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韩非打的?”我听店小二把话题扯远了。

“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也想不到那里去啊。老张三自己也不说,”店小二眉头紧锁,“后来我们才听说,韩非他祖爷爷是被狗屠杀的,他就恨狗屠。”

“嗯”,我呵呵一笑,“还有这等事?”

“您看,我和您说了,您还不信”,店小二有些尴尬,看他眉眼之间的神色,倒像个实在人。

“韩非他爷爷被狗屠杀死,他又有什么资格干涉这里的事情?”我继续问道。

“资格?”店小二冷笑了一下,“您是初来这里,还不知道。但您既然来投奔荀卿,想必知道荀卿的地位,楚国不管多大的官,来见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而荀卿门下,还有谁能胜过韩非么?”

“就算他爷爷是狗屠杀的,如今已过三世”,我点点头,“如今还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原来我也这么觉得”,店小二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听说当年那个狗屠,除了韩非他爷爷之外,还同时杀了三十七个人。”

“啊!”我吃了一惊,“三十七个?”

“您还真别不信,”店小二的声音更低了,“还有更邪乎的,那狗屠杀人之后,把自己的脸划开,扎出眼珠,然后破腹而死,所以当时官府去追查,竟然没人能认出这人是谁。”

“那既然认不出来”,我问道,“又怎么说是狗屠杀的?”

“客官,您就别问了吧,这该说不该说的,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店小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您要去投奔荀卿,万一您不小心说出去,岂不是让小人吃不了兜着走。”

“兄弟,”我一把拉住他,“实不相瞒,在下过去便是个狗屠,今天遇到阁下,是三生有幸,请务必帮人帮到底,告诉我个明白。”

店小二看了看周围,“好,你小声点”。

“是”,我点了点头。

“那韩非祖上是韩国的贵族,皇亲国戚,有一天宰相请客,韩非的爷爷也在。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人,谁也拦不住”,店小二看了我一眼,“那人跑得特快,人们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就跑到宰相跟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把宰相的喉咙给割开了。”

“啊!”我心想还有这等事。

“宰相旁边的侍卫一起围上来,动手抓刺客”,店小二说,“但那个人毫不畏惧,瞬间就杀了三十七个人。”

“真的假的?”我说,“他怎么能杀这么多人?”

“他速度快啊,在场那些武士,根本没人能招架”,店小二答道。

“那就不对了,既然没人可以招架,他又怎么不冲出去,还要自尽而死?”我问道。

“他虽然速度快,但还是被刺伤,只是他出手狠毒,对方立毙,自己却伤的不深”,店小二说,“只是时间一长,流血过多,他也不支”。

“他自杀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做那么恐怖的事,切面挖眼?”我看着店小二。

“就为了不让人知道他是谁。最后人们守着一具没有脸的是尸体,从此成了一桩无头案”,店小二的声音有些抖。

“后来是怎么查到的?”我问道。

“官府一直不能确定刺客的身份,就把他的尸体被扔在城外,悬千金赏能认出此人者”,店小二说,“但就是谁也不知道。”

“谁也没拿到钱?”我问道。

“一个多月后,尸体都烂了”,店小二皱了皱眉头,“忽然来了个女的,抱着尸体大哭,说这是她弟弟。旁边有人拉她,说这是灭九族的事情,让她别瞎说。”

“这是什么人?”我问道。

“她自称是刺客的姐姐”,店小二说,“说躺在地上那尸体是她弟弟,叫聂政,严仲子派他来刺杀宰相……”

“聂政……“我喃喃地说。

“更没想到的是”,店小二说,“那女人哭完了,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在那刺客的尸体旁自尽。她这么干,人们就相信了,开始找谁是聂政,后来知道,聂政是齐国的一个狗屠。”

“就算是韩非他爷爷被狗屠杀了,那也不表示天下狗屠都会杀人”,我说到。

“话是这个理啊”,店小二叹了口气,“但是韩非说,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而天下的武林高手,常隐作狗屠之中。”

“噢”,我点了点头,想起庆卿,似乎这话也有道理,“所以韩非一直在找狗屠的麻烦,特别是那些刀法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