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清醒的老子,浪漫的庄子:达观自如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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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斋心——擦拭心灵,轻松做人(1)

斋心养静,心静则身轻

“心斋”,是庄子提出的一个很重要的概念,他在《庄子·人间世》中假借孔子与颜回之口,阐释了这一概念。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其方。”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暤天不宜。”颜回曰:“回之家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如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

颜回说:“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冒昧地向老师求教方策。”孔子说:“斋戒清心,我将告诉你!如果怀着积极用世之心去做,难道是容易的吗?如果这样做也很容易,苍天也会认为是不适宜的。”颜回说:“我家境贫穷,不饮酒浆、不吃荤食已经好几个月,像这样可以说是斋戒了吧?”孔子说:“这是祭祀前的所谓斋戒,并不是‘心斋’。”颜回说:“我请教什么是‘心斋’。”孔子说:“你必须摒除杂念,专一心思,不用耳去听而用心去领悟,不用心去领悟而用凝寂虚无的意境去感应!耳的功用仅在于聆听,心的功用仅只在于跟外界事物交合。凝寂虚无的心境才是虚弱柔顺而能应待宇宙万物的,只有大道才能汇集于凝寂虚无的心境。

“听止于耳”,听觉停止了,和外界脱离了关系,所以叫他也听不见,入定了。“心止于符”,心里面什么念头也不动,自然和“道”符合了。“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这个时候,呼吸之气是空灵的。“待物者”,即所谓跟外面物理世界还是相对有待的。虽然身心内外一片虚灵,还是跟外面物理世界相待的,内心空灵是第一步的修养。

所谓的心斋,其实就是在静静的体悟中折射出智慧的灵感,是一种原初静美的境界。

那么怎样才能达到心斋的境界呢?《庄子·人间世》中还有一段话:“入则鸣,不入则止。”“入则鸣”,外境界一进来,心就引起共鸣,就好像是“风吹识浪”,即外境界的风一来,人的心就动摇了,心中的清静境界就消失了。

能够斋养自己的内心,让心享受到宁静,才能够拥有健康。拥有一颗宁静之心的人,比那些汲汲营营于赚钱谋生的人更能够体验生命的真谛。

静心可以带来内在的和谐。在庄子的寓言中多次提到颜回,有人甚至认为庄子的思想和颜回之儒有着传承的关系。确实,不光是道家,儒家思想一直非常强调“静心”。《大学》中有这样一句话:“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只有静下心来,才能获得内心的安宁,然后才能用心去思考问题,才能有所成就。

斋心也就是让心灵静下来,方法有很多,如打太极、冥想或者瑜伽都是有效的途径,但都有些麻烦。其实中国传统文化中早已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更加简便易行但十分行之有效的方法:静坐。

中国人很早就有在祭祀等重要活动之前沐浴、斋戒的传统,《礼记》中所说的“散斋”、“致斋”,就是一种静养、调心的方法。到了唐宋时期,中国的学者改造了佛教中的“打坐”,结合传统心灵修养的观念,形成了日趋成熟的静坐。

南宋朱熹的老师李侗一生倡导静坐,动辄教人静坐;后来朱熹跟他学习静坐,并有“半日读书,半日打坐”之说。相传北宋名儒吕大临每日静坐时,将双脚搭在一块石头上,久而久之,石头上竟陷进去两个凹槽,与他的脚印一模一样。清代名臣曾国藩也是一代大儒,他把“静坐”当做修身的主要项目之一,并提倡“每日不拘何时,静坐半时”。他还说,静坐到极致处,就能体验“一阳来复”的境界。

清华大学方朝晖教授在他的著作中,对“静坐”也有比较深入的探讨。他认为,静坐不是呆坐,而是要对自身进行思考、剖析。静坐的时候,要强迫自己静下心去正视一些平时被搁置、以种种理由不去想或者佯装不在乎而回避的问题。因为与其一再回避求得暂时安稳,不如主动接触它、解决它。生活的节奏如此之快,我们似乎找不到一段完整的时间去思考和处理自己的问题,静坐也许是一种补救。抛开手中的事务,静心冥想,集中注意力,干净彻底地给自己一个交代。

人生会遭遇许多事,其中很多是难以解决的,这时心中往往被盘根错节的烦恼纠缠住,茫茫然不知如何面对。如果能静下心來思考,往往会恍然大悟,心静则一切豁然开朗。

就像庄子所说的“唯道集虚”,若内心虚灵的境界,练习久了,累积久了,那么达到“道”也就快了。我们若能够做到内心意识不动,心灵凝定,耳根不向外听,返之内在,那么一世心斋则随我们任意撷取了。

坐忘人生事,心迹了无痕

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有一段张三丰传授张无忌太极剑法的描写,充分展现了金庸笔下武当派功夫的道家神韵。

张三丰一路剑法使完,竟无一人喝彩,各人尽皆诧异:“这等慢吞吞、软绵绵的剑法如何能用来对敌过招?”转念又想:“料来张真人有意放慢了招数,好让他瞧得明白。”

只听张三丰问道:“孩儿,你看清楚了没有?”张无忌道:“看清楚了。”张三丰道:“都记得了没有?”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小半。”张三丰道:“好,那也难为了你,你自己去想想罢。”张无忌低头默想。过了一会儿,张三丰问道:“现下怎样了?”张无忌道:“已忘记了一大半。”

周颠失声叫道:“糟糕!越来越忘记得多了。张真人,你这路剑法很是深奥,看一遍怎能记得?请你再使一遍给我们教主瞧瞧罢。”

张三丰微笑道:“好,我再使一遍。”提剑出招,演将起来。众人只看了数招,心下大奇,原来第二次所使,和第一次使的竟然没一招相同。周颠叫道:“糟糕,糟糕!这可更加叫人糊涂啦。”张三丰画剑成圈,问道:“孩儿,怎样啦?”张无忌道:“还有三招没忘记。”张三丰点点头,收剑归座。

张无忌在殿上缓缓踱了一个圈子,沉思半晌,又缓缓踱了半个圈子,抬起头来,满脸喜色,叫道:“这我可全忘了,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张三丰道:“不坏不坏!忘得真快,你这就请八臂神剑指教罢!”说着将手中木剑递给他。张无忌躬身接过,转身向方东白道:“方前辈请。”周颠抓耳搔头,满心担忧……

一般的剑招都要牢记融会贯通才算学成,可是武当派的太极剑学成的标准居然是全部忘记。初看之下似乎不合情理,其实,这正是庄子的观点:“坐忘。”只有忘记了具体的招式,才能记住招式中的神韵;只有忘记外物,才能找到自己的本心。

那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达到这一境界呢?庄子通过一则寓言告诉了我们“坐忘”的方法。

有一天,颜回说:“我进步了。”孔子问道:“你的进步指的是什么?”颜回说:“我已经忘却仁义了。”孔子说:“好哇,不过还不够。”过了几天,颜回再次拜见孔子,说:“我又进步了。”孔子问:“你的进步指的是什么?”颜回说:“我忘却礼乐了。”孔子说:“好哇,不过还不够。”过了几天,颜回又再次拜见孔子,说:“我又进步了。”孔子问:“你的进步指的是什么?”颜回说:“我‘坐忘’了。”孔子惊奇不安地问:“什么叫‘坐忘’?”颜回答道:“毁废了强健的肢体,去除了灵敏的听觉和清晰的视力,脱离了身躯并抛弃了智慧,从而与大道浑同相通为一体,这就叫静坐心空物我两忘的‘坐忘’。”孔子说:“与万物同一就没有偏好,顺应变化就不执滞常理。你果真成了贤人啊!我作为老师也希望能跟随学习而步你的后尘。”

一个人要想获得心灵的自由,达到“逍遥游”的境界,要做到“坐忘”人生。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我们能够不执著于仁义礼乐,不贪念于功名利禄,便可以获得自我解脱的境界。

智通法师自诩神通广大,他来到慧明忠禅师面前,想与他验证一下。

慧明忠谦和地问:“早就听说你能够看透人的心迹,不知是不是真的?”智通法师答道:“只是些小伎俩而已!”

慧明忠禅师于是想了一件事,问道:“请看老僧现在身在何处?”智通法师运用神通,查看了一番,答道:“高山仰止,小河流水。”慧明忠禅师微笑着点头,将心念一转,又问:“请看老僧现在身在何处?”智通法师又运用神通,查看了一番,笑着说:“禅师怎么去和山中猴子玩耍了?”

“果然了得!”慧明忠禅师面露嘉许之色,称赞过后,随即将风行雨散的心念收起,反视内照,进入禅定的境界,无我相,无人相,无世界相,无动静相,这才笑吟吟地问:“请看老僧如今在什么地方?”

智通法师神通过处,只见晴空无云、水潭无月、人间无踪、明镜无影。智通法师使尽浑身解数,天上地下彻照,全不见慧明忠心迹,一时惘然不知所措。

慧明忠禅师缓缓出定,含着笑对智通说:“阁下有通心之神力,能知道他人一切去处,好极!好极!可是却不能探察我的心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智通摇摇头,满脸迷惑。慧明忠禅师笑着说:“因为我现在没有心迹,既然没有,你怎么能够探察到呢?”

“坐忘”是一种方法,更是一种境界,正如故事中所说,如果你没有了心迹,还有什么可以牵绊你呢?

一个人,只要还有心迹存在,无论他隐藏得多深,别人还是可以影响到他,还是可以体察到他,他也就不能获得自由。只有真正忘记一切,做到心外无物,才能真正体察到精神的自由。

按住“心兵”,持一份镇定

一个人经过架于两山之间的木桥。突然,桥断了。奇怪的是,他没有跌下,而是悬在半空中。脚下是深渊,是湍急的涧水;他抬起头,一架天梯荡在云端,望上去,天梯遥不可及。倘若落在悬崖边,他绝对会乱抓一气,哪怕抓住一根救命小草。可是这种境地,他彻底绝望了,吓瘫了,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渐渐的,天梯缩回云中,不见了影踪。此时,云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其实这是障眼法,只要轻轻踮起脚尖就可以够到天梯,如果手足无措,自乱阵脚,便会真的陷入绝境。

世俗生活中,每个人都难免会遭遇险恶与危难,如果无法躲避,不妨镇定以待,切不可自乱阵脚,那是做人处世的大忌。

《庄子·田子方》一章中有这样一则小寓言:

中国古代有一个射箭射得非常好的人,叫做伯昏无人,据说他还是羿的老师。有一次,列御寇,也就是列子为伯昏无人表演射箭。

只见列子拉满弓弦,又放置一杯水在手肘上,发出第一支箭,箭还未至靶,他紧接着又搭上一支箭,刚射出第二支箭时另一支又搭上了弓弦。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漂亮。

可是伯昏无人看了以后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你这个箭法太稀松平常。我想跟你登上高山,脚踏危石,面对百丈的深渊,那时你还能射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