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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张虫宾

张虫宾(生卒年不详),字象文,清河(今属北京)人。乾宁进士,曾官校书郎、栎阳尉、犀浦令。王建立蜀,任膳部员外郎、金堂令等职。诗以五、七律为多,早年曾游塞外,写了不少边塞诗。诗见《全唐诗》。

登单于台

张[虫宾]

边兵春尽回,独上单于台[1]。

白日地中出,黄河天外来。

沙翻痕似浪,风急响疑雷。

欲向阴关度,阴关晓不开[2]。

注释:[1]单于台: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西,相传汉武帝击匈奴,曾率兵登临此台。单于:匈奴首领的称呼。[2]阴关:即阴山关,在阴山北麓,汉代是防御匈奴南侵的天然屏障。

鉴赏:这是一首怀古吊今的边塞诗。

张[虫宾]年曾远游塞外,写下了不少这类赞美边塞风光,语句浑厚朴实,境界大气开阔,颇具盛唐气象的好诗。

首联总领全诗。“春”字和“独”字,看似出于自然,实则十分关键。春日兵回,边关平静无事,乃有登台览景之逸兴;虽日春曰,下文却不显春色,而显出塞外“无花只有寒”的荒凉;独上高台,凝思注目,突显出诗人超然独立的形象。

颔联描绘边塞的广大空间。一轮白日跃出平地,一个“出”字描绘了它喷薄而出的动态;千里黄河仿佛从天外飞来,描绘了它源远流长的形象。“白日”、“黄河”对举,又在寥廓苍茫之中给人以壮丽多彩的感觉。白日出于“地中”而非山顶,黄河来自天外而非天上,一切落在诗人的视平线以下,皆因其身在高台之上的缘故。

颈联描绘近景,观察细,听觉灵。两句比喻,继续把握了居高临下的特点。居高故能感风急,故能闻风如雷响,惊心动魄;临下,才见沙痕似狂浪卷过,历历在目。不说如雷而说“疑雷”,传神地写出了诗人细辨风声的惊喜情态。而白日、黄河、沙浪、风声,从远到近、自上而下,构成一幅有色彩、有动态、有音响的立体画图,把边塞风光写得势阔声洪,莽莽苍苍之至。本联语句浑朴、境界辽阔,所出新境很为后人欣赏。

尾联写诗人从单于台上向北眺望那起伏连绵的阴山山脉及阴山关,诗人很想到山那边去看一看,但雄关似铁,虽然天已拂晓,关门却仍然紧闭,无法通行。

诗人分明看到横断前路而不可逾越的障碍,于是激越慷慨的高吟大唱,变成了徒唤奈何的颓唐尾音。诗到晚唐时期,纵使歌咏壮阔雄奇的塞外风光,也难得读到盛唐时期那蓬勃的朝气了。葛鸦儿身世不详。《全唐诗》存其诗三首。

怀良人[1]

葛鸦儿

蓬鬓荆钗世所稀,布裙犹是嫁时衣[2]。

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底不归[3]。

注释:[1]良人:丈夫。[2]荆钗:用黄荆树的枝条做成的发钗,比喻妇女家境十分贫寒。[3]胡麻:芝麻。底:何;为什么。

鉴赏:这是一个独守空门的劳动妇女怀念戍边丈夫时唱出的怨歌。作者为女性,诗成于中晚唐之际。

首二句给一个贫穷的闺妇画像。她蓬头散发,云鬓不整,头上别着自己用黄荆条制作的发钗,身上穿着当年出嫁时所穿的布裙,足见其贫穷是当世很难见到的。“荆钗”、“布裙”、“嫁时衣”还暗示着这一对贫贱夫妻一度是何等的恩爱,然而社会的动乱和不断的边患把他们无情地拆散了。“布裙犹是嫁时衣”既见闺妇之贫,又显其对丈夫的思念。

后二句描写闺妇对丈夫越来越深沉的思念。正是该种胡麻的大好季节了,可是家里的胡麻却无人去种,你服役戍边的期限已经到了,算来正应该回家来了呀,你为什么没有回来呢?农时是不可延误的,错过季节将劳而无获;人的青春也是这样,一旦老大,即使征人生还也将“相逢而不相识”呢!唐代征戍服役规定有一定期限,到期就可轮番回家。“正是归时”而未归,说明其丈夫在“吞声行负戈”,超期服役!这里以“胡麻好种无人种”兴起“正是归时底不归”,暗含了“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的意境,与诗题“怀良人”扣合。

明人顾元庆说:“南方谚云’和尚种芝麻未见得‘。余初不解其意,偶阅唐诗,始悟斯言。即种芝麻时必夫妇两手同种,麻籽倍收。”(《夷白斋诗话》)原来芝麻结籽的多少,与种时是否夫妇合作大有关系,和尚种芝麻,当然就没有收获。诗人运用民间传说来写“怀良人”之情,既贴切又巧妙。“怀良人”理由很多,只托为芝麻不好种,便收到了言在此而意在彼、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所以,这后二句还兼有赋兴和传说的运用,含义丰富,诗味咀之愈出,很好地表达了闺妇怀念丈夫的真纯情意。用“胡麻”入诗,这来自劳动生活的新鲜活跳的形象和语言,也使全诗生色不少,显得别致。

绝句“宛转变化,功夫全在第三句,若此转变得好,则第四句如顺流之舟矣”(杨载《诗法家数》)。此诗末句由三句引出,正是水到渠成,虽语含怨愤,然良人之不归乃出于被迫,可怨天而不可尤人。全诗以“怀”为主,也是此诗与许多怨妇诗所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