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融(?-903),字子华。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龙纪进士。历任侍御史、左补阙,拜中书舍人,进户部侍郎。凤翔劫迁,客居阌乡。后召还翰林承旨,卒。有《唐英集》三卷。《全唐诗》存其诗四卷。
卖花翁
吴融
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许史家[1]。
惆怅东风无处说,不教闲地著春华[2]。
注释:[1]许史家:许家和史家,均为汉宣帝时的外戚。许为宣帝许皇后家,史为宣帝祖母史良娣家。[2]惆怅:因失意而伤感。闲地:空地。这里指除了显贵家之外的其他地方。
鉴赏:这是一首意蕴深沉的讽刺诗。
赏花、买花以及养花,本出于人们爱美的天性。但在劳苦大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赏玩鲜花往往成为富贵人家的特殊爱好。唐代长安城就盛行着这种风气。
上联交待卖花翁把花送人富贵人家的事实。老人养花又卖花,他一大早就起床在自家的花圃里采摘鲜花。“和烟和露”四字,形容花朵刚采摘下来时缀着露珠、冒着水汽的样子,极言这丛花的新鲜可爱。老人把这新鲜美丽的花从郊外的乡下担进长安城里,送入那些官宦及外戚等富贵人家家里。“宫城”指首都长安的内城。“许史家”本指汉宣帝时的外戚许、史两家,两家同时被宣帝加封列侯,显贵一时,所以作者用来借指唐代的豪门势家。唐代的长安内城跟汉代一样,住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显赫一时。
下联转入抒发作者的感叹。东风送暖,大地回春,百花盛开,本该处处都是烂漫的风光。可如今豪门势家把盛开的花朵都锁进各自的深宅大院,剩下的只是一派白茫茫的空地,不容许点缀些许春意。这景象是何等的寂寥与悲怆!“不教”二字,显示了富豪人家的霸道,也隐藏着作者的愤怒。但作者不把这愤怒直说出来,却托之于“东风”的“惆怅”。东风能够播送春光,但不能保护春光不被人攫走。富贵人家将春光全部攫走了,他们权倾一时,炙手可热,东风又能到哪里去申告、去倾诉呢?只能感到无限的惆怅与伤感而已。
全诗由卖花引出贵族豪门贪婪无厌,连春光也要独占与垄断,其讽刺是十分尖锐的。将东风拟人化的手法达到了以精练、委婉的笔调表意,以小见大,显示出作者不落前人窠臼,且能自出手眼,别立新意,不愧为一首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