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的家里，意料之中的大，却出乎意料的……乱。
乱到让祝式微暂时忘记了刚刚的难堪，想要偷笑。
很难想象，一个工作中如此干练精明的人，会把偌大的房间搞成这副模样——沙发上书籍杂志和衬衫领带混合堆放着，旁边的茶几放着几个捏瘪的易拉罐和几个速食餐盒，电视柜上堆着一摞CD，看起来摇摇欲坠。
“你那个表情……是想我把你敢走么？”叶旭倒是不在意，只是看到祝式微的表情，装作冷酷的样子。
门口的祝式微吐吐舌头，踢掉高跟鞋，光脚站在白色手织地毯上。
“进来啊。”叶旭说了一句，“难道还要我请你么？”
祝式微拘谨地向前走两步，刚想说话，又听叶旭说，“浴室是那间，你先去洗个澡……嗯，然后先换上这个。”叶旭从衣橱里翻出一件女用的丝绸睡衣。
祝式微接过，好奇地问，“你家怎么会有女人的睡衣？”
叶旭翻个白眼，“经常有女人在我家过夜，我给‘她们’准备的，满意了吗？”
“哦。”祝式微应了一声，知道是叶旭的气话，没有在意。
“那还不快去洗，再不洗你身上就发酵变酸了——放心，我没有偷窥癖。”
祝式微点点头，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随着关门的声响，叶旭松了口气，他在沙发上找了块地方坐下向后靠去，疲惫地闭上眼睛。
明天，要打个电话给徐晨解释一下。还有式微，她经历这件事，一定在叶氏呆不踏实了，她若提出辞职……叶旭思绪纷乱地想着，却被浴室哗哗的水声扰乱。
浴室内水汽蒸腾，祝式微面前的镜子被一层细密的水珠覆盖，模糊的什么都看不到。有水珠不断从光滑的镜面滑下来，从残缺的缝隙中，祝式微看到了自己狼狈的脸。
孬种！她自骂了一声，于是也有水珠从她光滑的脸上滑下来。
她垂着头，任着头顶的蓬蓬头喷出的水流砸在自己头顶，顺着自己的头发、肩膀流下去。
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水流使她的眼睛变得干涩的睁不开，她才挽起散乱的头发，慢慢蹲下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她抱着自己的双膝，把头埋进去。
心脏的跳动声近在耳边，一声一声，规律而空洞。
水流不间断地打在她的后背，一声一声，发出寂寞的声响。
浴室门打开，祝式微穿着丝绸睡衣走出来，露出玲珑的曲线，她的头发还滴着水珠，有几缕贴在她的腮边，性感迷人。
她轻轻走过去，站在沙发旁边，她以为叶旭睡着了，不敢开口叫他。
“坐吧。”叶旭突然开口，把祝式微吓了一跳。
她随即苦笑，语气中还有点戏谑，“坐哪里啊。你的沙发是买回来给你的衣服杂志的吧。”
叶旭抬头看她，微笑着看着她。
祝式微耳根发热，有点不好意思，她喃喃说：“家里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说着，便动手整理起房间，一丝不苟。
她弯下腰的时候，湿淋淋的头发垂下来挡住她的脸，柔和的灯光照在她的头发上，笼出一层洁白的光晕。
叶旭看着祝式微认真的模样，不禁心里一动。他的眼睛盯着她柔软的双手，沉浸地看着她用那双漂亮的手叠衣服、整理杂志、收拾垃圾，忽然觉得心中温热。
那么多年，这间屋子里缺失的到底是什么，叶旭此刻终于明白了。
他起身走到祝式微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用下巴抵住式微的头顶。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祝式微潮湿的头发，感受着她的体香，感受着她的真实。
而祝式微，竟意外地平静，她没有推开叶旭，也没有动。
“式微，”叶旭沙哑着开口，“嫁给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