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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性情突变(3)

慢慢地,我发现小陈在接私活了,他传给我的东西不是公司用的。我问他,他也承认了,说马上要交房子的首付,钱不够,他要挣些外快。

我不好多说他什么,大家活得都不容易。他再有求助邮件的时候,我还是能帮就帮。

后来有一天,小陈请我吃饭,仍在那家湘菜馆,说有要事相告。原来我前些日子帮他做的几个大策划案挣了一些钱,他还因此得到了另一家公司的赏识,要挖他过去重用,他要跳槽了。小陈说他很感谢我一直以来的帮助,给了我一张存有三千元的银行卡略表心意。

我没有要,小陈则坚持给,推让期间,我无意间看到舒岚正在离得不远的一张桌子旁盯着我们。她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冲我扯了扯嘴角。我怕她误会,就告诉小陈不要再罗唆,赶紧把卡收起来,大家同事一场,能记个好就是了。

小陈不再多说,把卡收了起来。我再看向会舒岚时,却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立时让我如坐针毡。

还好舒岚没有多说什么。等她过了些日子给我打电话,约着一起用午餐的时候,小陈已经离职很多天了。那些天我和陶德凯也一直在冷战。

“怎么再不见你和陶德凯出双入对了?”舒岚边吃火锅边问。

“各忙各的呗。”我说。

“不对。说实话,你和他到底怎样了?”她又问。

“不怎么样。”

“闹矛盾了?”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这婚结的……”

“后悔了?”

“他总是寻衅滋事和我吵,我挺烦的。你说他怎么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我抱怨道。

“别光说他,你们两个脾气都够大的,可能有了孩子就好了吧。”舒岚说。

“可能吧。我真受不了他了,要是有了孩子,他想怎样我都不管了。我也不烦他,孩子我自己带。”

舒岚古怪地笑道:“什么意思?”

我看她神情有异,觉得很纳闷,说道:“到时我就只顾忙孩子了呗。”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可我总感觉她话中有话似的。

当天我手头的活干完得早,就早早回家去了。天天在外面吃饭容易上火,我想熬些清淡的粥喝。

陶德凯比我回来得还早,怔怔地站在窗边抽着烟。

我没和他说话,放下包就进厨房煮粥去了。做好后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这会儿喝吗?”

他没搭理我。我觉得无趣,自己盛了一碗,边看电视边喝。

“你和他一直有联系?”他突然问。

“什么?”

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陶德凯已经冲过来把我的碗夺过去摔到了地上,指着我,怒气冲冲地道:“对你嘘寒问暖的小陈!你装什么迷糊?”他发疯了一般,将我的手机也摔到了地上,“他该有多关心你啊,连下雨要加衣这种小事都要提醒你。”

我捡起了手机,原来有小陈发来的一条短消息:“很久不见,十分想念。明日有雨,记得加衣。如若有空,记得联系。”这条短消息,在我之前已经被阅读过了。

不仅这条短信,我想小陈以前发的那些短信,他应该也看过了。

“你有什么权利偷看我的手机?”我冷冷地问他,“我提携过的人发条问候短信,也值得你怀疑吗?”

“凭我是你丈夫!凭你让我放不下心来!”在他的咆哮声中,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的心在慢慢变凉。我对我们的婚姻一直很忠诚,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到底怎么了,总这样对我不分青红皂白妄加猜测?

小陈后来还陆续发来过几条短信,我都删掉了,并没有给他回复。我实在不想再给自己的婚姻惹什么麻烦了。

我的刻意疏远让小陈不安了,一天下班后他到公司楼下等我,说想和我谈谈。那天雨下得很大,我们就近找了间茶吧。

小陈问当初我不接受银行卡,是不是嫌少。因为大家都清楚,现在大的策划案酬劳很可观。我告诉他不是,当初帮他是基于他表哥的面子,再说他也好学,接私活挣钱是为了买房子,不是为吃喝玩乐,年轻人都不容易,所以我乐意帮他,但从来没想过要从他那得分成。

小陈还是不能释然,说我一直不回他的短信,他总怀疑我对他有看法。要是让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有看法,他会不安的。

我感慨小陈的知恩图报,但我和陶德凯之间的事本就与他无关,我再向他说起,不太好,于是搪塞他说因为收到过太多的广告和诈骗短信,所以现在的短信我基本不看,总是过一段儿时间全部选定删掉,让他以后也不必发了。如果真有事,打电话到公司就行了。

我的解释颇有些牵强,但小陈还是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说会按我的要求行事。

他随即又说到了要和我分成的事,我正要说话,抬头竟看到陶德凯站在我面前。他神色狰狞,扬手重重地给了我一个耳光,“下雨天我特意去接你,没想到你和人躲到这儿约会!你怎么这么下贱?”

小陈一看他误会了,赶紧上前说道:“我们……”

他话没有说完,陶德凯就一拳打了过去,“你这个骗女人倒贴的小白脸,还有脸和我说话?”

陶德凯发疯了,我的解释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愤怒地和小陈扭打在一起。

那天是110赶来才制止了这一切。小陈狼狈离开,说再也不会和我有任何联系,虽然我们之间本来清白,可他惹不起一个醋意大发怀疑一切的男人。

我没有坐陶德凯的车,自己打车回的家,他开车跟在出租车后。

到家后,他仍余怒未消,围着我像野兽一样打转。我已经不愿多看他一眼。

我的抗拒让他受伤,他开始抓狂,对我大打出手。

他的变本加厉让我更加恨他,我一个字也不再向他解释。他则控制不住自己了,从此将家庭暴力一步步升级,还变着法地折磨我,让我受尽了痛苦和凌辱。

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我期待和陶德凯甜蜜幸福,有个可爱的宝宝,越来越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渐渐地,我如一个沙漠中的旅人,再也找不到心中的绿洲,只有在泪光之中,遥想天边的海市蜃楼。

收回思绪,我终于明白,原来陶德凯以为我急着要孩子,是想以孩子为王牌,离婚时好争得更多财产,然后离开他找“意中人”小陈去。他认定我是个心理阴暗、城府极深的女人,觉得我欺骗了他、辜负了他,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我,并将暴力升级。他对我施虐的种种,就是想要我痛苦,他对我太失望,他是在报复我。

其实我和小陈之间的事很简单,陶德凯怎么就那么深信不疑,认定我们之间有私情?他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那么是谁在离间我们夫妻的关系,制造我们之间的矛盾,希望我和陶德凯水火不容?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是柳悦尔吗?她恨我夺走了陶德凯,想让我不得好报?不不,不会是她,她说过,任何事出了问题都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把不好的结果转嫁到别人身上,那是懦弱者自欺欺人的行为。在陶德凯的事上,她更多的是觉得失了面子,伤了自尊,至于恨我,倒不至于,她应该清楚,我自始至终没有耍什么心眼。她最后还告诉我说:“感情上的事不好掌控,不是说该出手的时候没出手,而是根本没有抓住的机会。”虽然在陶德凯的问题上,她做不到从容大度,但不至于害我。

会是舒岚?也不像。尽管她碰见我和小陈几次,但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事,她又能编排什么?她后来也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警告我别红杏出墙,并没有觉得我和小陈之间有私情,又怎么会告诉陶德凯?再说她是一个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她根本不关心别人的事会怎样。用她的话来说,她的世界中通常保留“利己”二字,但从不出现“损人”二字。她当初是把悦尔先介绍给了陶德凯,但她觉得不管是悦尔还是我,哪个跟陶德凯成了,对她都没有坏处,姐妹嫁得好了,她也沾光,可以经常蹭饭吃。对于悦尔那段时间的消沉,她还很不理解,“至于吗?我再帮你介绍另一个,保证不比陶德凯差。”她嫌很多事麻烦,不会费尽心机在我和陶德凯之间搅和。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孟樵。

他和陶德凯走得最近,陶德凯也最听他的,还有,当初他极力支持陶德凯选择柳悦尔,即使陶德凯准备迎娶我的时候,他还当着我的面和陶德凯说:“我希望这事你考虑清楚了。”他一遍遍地说,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可以说,他一直打心眼里不希望陶德凯选择我。他觉得我各个方面都太普通,根本配不上陶德凯。而最终陶德凯的决定,可能是唯一一件让他们意见相左的事吧?

他在使坏。陶德凯因为小陈和我闹矛盾,他不会不知道。因为他说过,陶德凯没有事是瞒着他的。可我想他一定没有帮陶德凯冷静分析,反而是火上浇油。他就是想要陶德凯意识到,选择我是个错误,而我不识相地介入到陶德凯的生活,更是个错误。他想要让我吃吃苦头。那个意图我们让夫妻关系破裂的人,肯定是孟樵,也只有他最不希望我们好。

记得陶德凯明白地拒绝悦尔后不久,他的车子开始定时出现在我们公司楼下。他想以他的迅猛攻势让我明白,他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男人。当然,他到哪儿都带着那个孟樵。

我不想点缀他们无聊的生活。所以他来他的,我走我的,任凭自己在公交车上被挤扁,仍对一直开车跟随左右的他们没有任何表示。

那些天我去哪儿他去哪儿,铁了心要吃定我,而且永远以一副观察家的姿态出现,对我死盯硬守的,让我很快失去了耐心。有一天我把他们堵在了车里,他们猝不及防。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我不客气地冲陶德凯喊道,“悦尔是我最好的姐妹,她都入不了你的眼,你还指望我比她优秀?拜托,你太高看我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就我这样的,在街上扔一块石头砸倒一片,我要是出色的话,能轮到现在等你发现?”

他不急不恼地听着我说,像在看一出有趣的戏,好像我就是个搞笑的演员。他的表情让我很生气,我放了狠话出来,“都说有钱人大多有怪癖,你不会也是吧?据说他们要是娶了双生中的一个,也时常会惦记把另一个纳入帐内,你过滤了悦尔,难道也想让我过下筛子?得了吧,你这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好歹整个有意思的呀。我跟悦尔那么铁,你在我们当中来回掂量啥啊?真没意思。你,还有那个橡皮脸孟樵,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菜。以后离我远点儿。”

陶德凯没生气,反倒越听越有趣一样,他下了车,倚在车门上,打算与我长谈,“不妨说清楚点,你要的菜是什么样的?”

我走近他,说道:“真不是你这样的。还有他。”我指着车内的孟樵,“就你们这两道菜,原料一目了然,各种做法也被人试了个遍,早已没有了推陈出新的可能,我要的是人们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食材,用作原材料,用自己的方式,做出想要的味道来,对你们昂贵的价码,显赫的身家,我真的一点不感兴趣。”

我的话让孟樵睁大了眼睛,好像看到天外来客一样,而陶德凯则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怎么样孟樵,开眼了吧?我就喜欢她这样的。你就别天天在我面前叨叨什么柳悦尔了,吃个西餐都拿捏着姿势,张口闭口都是高雅的话题,处处一副文化人的范儿,还想把我打造成什么上流社会的社交典范,我嫌累。别再跟我说只有悦尔能给我长脸,别人只会给我跌份,再说我跟你急。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情调没玩过,可唯独这天然的性情还真不多见,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运气不错,遇上了。你说,我能让她跑了吗?不能。不仅不能,我还得紧着追才行。”

我被陶德凯气坏了,“你拿我当什么了?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拿我当野性未脱的小动物追着玩呢?好吧,让你好好享受一下野味。”

正好有同事边走边补妆要约会去,我夺过她手中的口红,飞快地在陶德凯的脸上画出了两团红晕,惊诧地从车里伸出头的孟樵,额头正中也被画上了一个大红点,我抓住陶德凯靠在车门上,同时按住孟樵的头,“快,给我们拍个照。”

同事本来还心疼昂贵的口红被这样浪费,听我这么说,连忙拿出手机拍起照来,拍完迅速用群发功能,把那些图片发给了众多同事。陆续下班的同事收到照片,又看到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还有惊魂未定的两个男人,笑得岔了气。

“走喽。”我跟同事一起离开,没再看他们一眼。

本想这么一闹,我就把他们吓住了。可第二天,那辆阴魂不散的车又出现了,但这次只有孟樵一个人。

“又来化妆?”我笑问,“怎么,你们老板没来?是不是要你来学习的?这样也好,我教会你后,你们就省得再来回跑了。放心,我今天心情好,不收你学费。”

孟樵还是没有笑,“我说服不了他。这次他很固执,所以请你好好对他。”

“他跟我什么关系?我根本不喜欢他,你别再来烦我了。”我绕开他要走。

他拦住了我,“我和他说过无数次了,你跟他不合适,可他不听。”

我拿手袋去打他的手,“让开。你说得对,我跟他不合适,悦尔才合适,她还那么爱他。他不是最听你的吗?你就让他接受悦尔,那样才是皆大欢喜的事啊。”

“我也这么认为,可他这次和我意见相左。”孟樵说。

“那你就想办法啊。找我干什么?昨天我不是把什么都说明白了吗?我不想和你们再绕圈子,以后别烦我了。”我冲他喊着。

孟樵生气了,“你不爱他,就别在他面前耍个性,你不知道那对他是一种吸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