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
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
接下来的几天,秦依弦每天上午做好饭就去找工作,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左澈吃了一半,给她留了一半,人已经去上班,等他后半夜回来的时候,秦依弦已经睡着了。
左澈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秦依弦有几次听见他和别人通电话,觉得他是个嘴巴狠毒的直率人。秦依弦并不擅长主动找话题,加上住在一个房子里但起居时间不同,他们的交集并不多。不过比起曲路那里,对秦依弦来说,这儿简直是天堂了。
又过了几天,秦依弦在路过一家装修很有品位的时尚潮流男装馆时,注意到橱窗内挂着的招聘海报,底薪加提成开得比她要应聘的很多工作还要多。先挣些钱再说吧。她抱着试试的心态进去,没想到就被成功录取了。
秦依弦换上制服跟着店长熟悉店里的商品时大跌眼镜,这家店的男装最普通的一件T恤都要上千元,最贵的一套西装几乎是她一年的工资——原来这是一家世界级的男装品牌店。来这里购物的人非富即贵,买那些衣服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几天下来,秦依弦和另两个店员瑶瑶和小琳混得熟了,知道她们比她年龄小,小琳还是地道的B市人,她说在这个店里很容易看到明星,或者会认识多金的富二代,也许说不定会有一场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发生。
秦依弦笑着她的天真,不过想想,大多数女生都有灰姑娘情结吧。
转眼间,她已经上了近一周的班,对店里的商品已经基本熟悉。像这样的品牌店普通人是很少逛的,所以她们要比别家店的店员清闲一些。
一天下午,店里没人,瑶瑶和小琳在后面库房点货,她拿起一块干净潮湿的抹布轻轻擦着门前的玻璃,玻璃上有着细碎的花纹,被灯光照耀时会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小时候看的万花筒。
她以前有过一个万花筒,是哥哥来到他们家时带给她的礼物,她欢喜地说谢谢哥哥时,他笑得很好看,究竟好看到什么样子,如今她已记不起来了。想到这,心里一瞬间有些悲戚起来。
愣神的工夫有淡淡的香气袭来,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进了店里,秦依弦急忙低头弯腰行礼说:“您好贵宾,欢迎光临。”
她直起身,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女子,她直接走到了新品区,微低着头仔细地选着衣服。
“请问是给您的先生选还是……”她还没说完,女子抬头正视她,微微一笑说:“是男友。你是新来的吧?”
“是,是的。”秦依弦有点儿紧张,女子很美,在她面前依弦觉得自己顶多算沾了漂亮的边。
如波浪的鬈发,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明艳而不张扬,身材玲珑有致又风情万种。她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觉得出受过良好的教育,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
光顾看看她发呆,没有听到她已经问了好几次手上拿的衬衣有没有黑色,等反应过来,秦依弦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她无所谓地笑笑。
“这件衬衣是新到的,没有黑色,只有白色和蓝色。”秦依弦轻声回答,顺手拿出蓝色的来让她看。
女子摇了摇头说:“我男友爱穿黑色和白色,算了,你把白的帮我包起来。”
她买衣服真是痛快,昨天来一个贵妇给她老公挑衬衣,足足挑了三个多小时,她一直陪在旁边脚都站酸了。秦依弦对她的印象更好了,急忙拿出一件新的打包走到收银台前输入衬衣的编码。女子也走了过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金色的卡,正是他们店的至尊VIP卡。
这时,瑶瑶和小琳从库房里走出来,看到秦依弦面前的女子便迅速小跑过来,脸上是十分讨好的笑容,齐声说:“尹小姐,您来了。”
尹小姐优雅地点了下头,接过秦依弦递过来的小票,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秦依弦特意看了一眼,“尹洛薇”三个字写得娟秀而工整。秦依弦把装好衣服的袋子双手递给她。
“尹小姐,欢迎您下次光临。”瑶瑶和小琳一直送她到门口,看她上了一辆等在外面的车。
“瑶瑶、小琳,她是谁啊?”秦依弦站她俩身后。
小琳在瑶瑶开口前抢着说:“她叫尹洛薇,家里可有钱了。”
“哦……”秦依弦恍然大悟道。
“最让我兴奋抓狂的是,尹小姐美若天仙,她男朋友帅得更是无法无天!”小琳激动地攥着秦依弦的手,眼睛冒着无数的星星。
瑶瑶白她一眼,说:“不就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吗,这半年多你说了多少回了,真有那么帅吗?”
“瑶瑶,等哪一天尹小姐带她男朋友来,我让你开开眼,我用生命保证那是骨灰级的帅哥。”小琳左手举在脸旁发着誓,瑶瑶和秦依弦听了不由得浑身冒冷汗,实在不想和这位外貌协会的骨干成员争论什么。
秦依弦下班回家时在市场上买了点儿蔬菜,她和左澈的租房合约是口头约定的,房租他多她少,而家用和买菜的钱则是每人各拿出一部分零用钱,放在门口的饼干盒子里。不过左澈总是往里面多扔,他说他吃得多应该多给,她坚持不要,却被他发脾气吼了一通,吓得她再也不敢提这件事。回家以后做了两个菜,她自己吃完留一大半放在了锅里。
洗了澡安然睡了过去,但是她感觉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急促的开门声惊醒,还隐约听到故意压抑的说话声。
秦依弦拿起手机一看,还不到12点,左澈应该没下班,谁会有钥匙呢?心里有些发毛,她穿上拖鞋,抽出门后桌子上放着的羽毛球拍,猛地拽开房门。
客厅里三个小心翼翼的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都定住了姿势瞪大眼睛看着穿着睡衣拿着球拍的她。
秦依弦看到左澈的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外衣肩膀上还有点儿血渍。“你怎么了?”她吓得扔掉手中的球拍。
左澈旁边的男子刚要开口,被他瞪了一眼而闭上了嘴。
左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有个乘客喝醉了不给车钱,吵了几句就动了手。”说完把手里的外套团成一团扔进了卫生间的衣篓里,然后拧开水龙头洗手。
秦依弦跟在他后面,神色紧张地说着:“喝醉了你就别拉他嘛,不给钱就不要呗,打伤了他你包医药费也不合适啊。”
发现跟着左澈进来的一男一女正神色怪异地打量着自己,秦依弦有些尴尬。左澈从卫生间出来后,指着他们说:“这是我哥们儿孙宇飞,这是他女朋友李蒙。”
“你们好,我叫秦依弦,是合租这个房子的。”秦依弦落落大方地说。孙宇飞比左澈略矮一些,人很瘦,单眼皮,笑的时候龇着牙,牙齿白白的,看起来像是没有一点心机。而那个李蒙长得很妩媚,标准的瓜子脸,下颌尖尖的,脸上的妆很浓,掩盖了五官原本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大而水灵,波光流转,细看才知原来是戴了美瞳。
说这两个人是恋人,可秦依弦觉得不像。孙宇飞还是一直笑着,对左澈挤挤眼睛。李蒙笑得有些奇怪,斜眼看向左澈。
“行了,你们送到家就够了,快走吧。”左澈一手拉一个向外撵着。
“你这小子很不地道啊,用完哥们儿就撵人!”孙宇飞手抓着门边抱怨。
看着两人刚进屋就被赶了出去,秦依弦心里愧疚,跟在后面顺嘴喊了一句:“慢走啊,哪天来吃饭啊。”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左澈使劲关上了门。
秦依弦昨晚随口说的一句话,孙宇飞和李蒙却当了真,第二天晚上二人捧着两大瓶雪碧和可乐来蹭吃蹭喝。左澈虎着脸很不高兴,但秦依弦却很欢迎,下楼去买了菜,以最快的速度做火锅。
在B市,她除了曲路没有熟悉的人,能多认识几个同龄的朋友她很开心。
也许是他们认识时间长了,在左澈刻薄毒辣的话语下,两人仍泰然自若面带笑容,看来早就有了超强的免疫力。这让秦依弦很羡慕,真正的朋友就是如此吧,好到多么难听的话都像是恋人间的打情骂俏。左澈的毒舌在开饭前停止,他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招呼着孙宇飞喝。
孙宇飞是湖南人,李蒙和左澈都是四川人,这三个人吃起辣的来真是棋逢对手。看着锅里红汪汪的一片,秦依弦从心里麻到了嘴边,这一顿饭她全然成了伺候的。他们三个聊天的时候讲着各自家乡的事,却都对自己在B市的生活只字不提。也许都是北漂中最低层的人吧,说出来只会是辛酸,秦依弦很理解的不多问,只是时不时地提醒着左澈少吃点辣,少喝点酒,对伤口不好。李蒙和孙宇飞很诧异地看着左澈,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一顿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原本不熟悉的人都熟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