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潘多拉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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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爱情过境物是人非(2)

许澈看着他问:“你对蒙蒙是真心的,还是玩玩而已?”

“我们将来不是要合作吗?娶了你的老乡,会不会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一层呢?”钟益笑道。许澈也跟着笑了起来。

和钟益分开,许澈就回了公司。孙宇飞这几天说不舒服请假了,原来是和李蒙分手了。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是他雇的私家侦探打来的。

“许总您好,我刚才去了您办公室您不在,您要的监控资料我放在蓝色信封里了,就放在您的办公桌上。”

“好,谢谢你。”

心中的谜团马上就有了答案,许澈快步跑进直梯,看着数字一层一层地跳动,到了16层,他迫不及待地从电梯里跑出去。王灿见他回来,准备汇报什么,他摆了一下手就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办公桌上却空无一物。

“刚才不是有人给我送东西来吗?我桌上的东西呢?”许澈厉声问道。

王灿有点儿受到惊吓地说:“是……是有东西啊,一个蓝色信封。”

“那东西呢?”

“总裁来过。”王灿小声地说道。

许澈生气地说:“你先帮我收起来啊!”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以为是不重要的东西。”

没有时间训斥他,许澈急匆匆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连电梯都没搭,走安全梯上了楼。许庚林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午睡,但许澈直接推门而入,却看到许庚林在室内的高尔夫球场打着球。

“你去我的办公室拿走了我桌上的蓝色信封?”

“是啊。”

“给我。”

“已经被我毁了。”许庚林放下球杆,走近他说,“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非常重要。”许澈攥着拳头,眼睛扫视着四周。

许庚林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可以答应爸爸一件事吗?”

许庚林第一次这么亲昵地唤他儿子,许澈微怔。许庚林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你妈妈的死我很惋惜,但是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不要再纠缠于往事不放了。”

“可是我妈死得蹊跷。”

“你妈妈的病你应该知道,你又不在,她难免会想不开。你要怪就怪我吧,怪我没有立刻给她转院治疗。澈儿啊,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答应我,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为你做到。”许庚林按着他的肩膀,带着祈求的语气。

许澈心里明白了,他笑了笑,说道:“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你是在护着她,对吗?”

“谁也不是故意的,没有人希望悲剧发生,相信我的决定。”

“好,我不查了,你毁了带子又怎么样,你所说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事实吗?”许澈转身离开了,刚走到门口,身后的许庚林很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他不想听,愤怒地离开,心里的委屈涌上心头。妈妈出事那天,他和许庚林在美国洛杉矶,而席爱华是第二天才坐飞机去的,劳斯莱斯也只有她才能坐。她去了疗养院,以她的恶毒怎么可能放过妈妈?是她导致妈妈受了刺激,选择了自杀。

许庚林对席爱华的所作所为应该也是知道的,才会替她压了下来。

这个女人为什么这样狠毒,失去了儿子连良心也失去了吗?没有人可以倾诉,对妈妈的愧疚让许澈的心如撕裂般的疼,他靠在墙边,压抑着心里的嘶吼,无力地沿着墙壁蹲了下去,把头埋有膝间,久久的。

他掏出了手机,调出秦依弦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喂。”秦依弦在那边接通了。

可是许澈发现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心里的委屈让他哑了嗓子,他埋着脸,压抑着自己的哭泣。

秦依弦举着手机,许澈那边悄无声息的,她许久才开口说:“澈,我们明天去游乐园吧。”

B市石景山的游乐园是国内顶尖的游乐园,在那碧湖垂影、曲径环绕之间,在松柏葱葱、芳草如茵之中,哥特式的灰姑娘城堡、意大利式餐厅、欧式风格的蓝桥、俄罗斯风情的门楼等世界各国民族特色建筑以及大型游艺设施凌空矗立、气度非凡,交相辉映着惊险神奇、迷离烂漫的童话色彩。

站在大门外,依弦看着里面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世界,她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踏足游乐园。以前每次都是在电视上羡慕地看着别的父母带着孩子走进去,而今天,她终于来到了这个欢乐的地方,可是心情怎么也欢乐不起来。

许澈今天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休闲装,稍微长了点的头发梳下些刘海,平添了许多阳光帅气。他给秦依弦戴上了一副墨镜,毕竟游乐园里有很多大型的游戏机械,比如那一上一下的跳楼机,她肯定是看不了。戴上深色的墨镜,秦依弦只能看到近处的人,太远便看不仔细。

许澈这样细心让秦依弦心中越发沉重,她站在湖边,后面是灰姑娘的城堡,许澈用手机给她照了一张相,戴着墨镜,没有一丝笑容,照片看上去很酷。

怕她受到刺激,许澈没有带她往有娱乐设施的地方走,而是沿着小路逛那些风景秀美的地方。他买了冰淇淋,一人一个。因不是周末,游乐园里的人并不多,不过身边总会有笑声飘过,或是情侣,或是好友,或是一家三口,仿佛到游乐园里来的人,都在释放快乐。

秦依弦和许澈却没有快乐可释放。许澈是想用周遭的欢乐气氛缓和他心中的悲戚,来治愈他弥漫全身的伤痛,他实在无法让自己快乐。而依弦,完全懂得许澈的这一心情。

“澈,给我照张相。”

“澈,我要吃糖。”

“澈,我要买那个。”

秦依弦好像还是和他住在出租屋时一样,单纯率真,墨镜下的嘴角一直上扬着,但脸上的肌肉却是僵硬的,她本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却极力逗着许澈。他跟在她的后面,时不时也会笑。两个人在外人看来,的确是玩得很开心,可是那种开心快乐却透着一股伤感。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都玩出了满身的汗,又大吃了一顿,最后一人手里拿着一杯雪碧站在路边喝着。秦依弦抬头看到了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说:“澈,我们去坐那个好不好?”

“你能坐吗?”许澈诧异地问。

“戴这个墨镜应该能坐,我不往下看就好了。我们家那边没有摩天轮,我真的好想坐一次。”似乎人都有这种想法,到游乐园不玩摩天轮,几乎等于没来过一样。

许澈虽然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今天坐摩天轮不用排队,但每个厢也都坐了人。缓缓上升的时候,许澈紧张地盯着秦依弦,怕她不适应,但她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坐在他对面,墨镜后面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脚下是B市的风光,西望青山苍茫,东边则是高楼大厦,巍巍可见,北眺玉泉塔影历历在目,再俯瞰乐园全景,美不胜收。

然而这样的美景,两个人却都无心欣赏,只是对望着。摩天轮像一个大风车一样转动,车厢慢慢到达了最高点,摩天轮的最高点,就是离幸福最近的地方,离幸福最近的地方,身边还有许澈,这就足够了,秦依弦觉得自己此刻是幸福的。

许澈见秦依弦没有什么事,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着车厢外的蓝天,离得近了,发现B市的天其实也是很蓝的。

“澈,我们分手吧。”秦依弦突然发出了声音,许澈惊愕地看着她。

“也许说分手严重了点,但是我找不到别的词来结束我们的关系。澈,你不用向我解释你离开又回来的原因,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和理由,你不用说,我全都相信。但是,我们分手吧。”她低着头,看着许澈腿上的手攥了又松。她是爱着许澈的,可是为了爸爸的仇,她必须放弃。她抢了洛薇姐爱的人,那么,就把自己最爱的人还给她吧。哥用我爱的左澈去换你爱的洛薇姐,我们都没有吃亏,不是吗?

“依弦,这是你想好了的吗?”许澈开口问着,嗓音有些苦涩。

“嗯,想了很久了。”

“那好,听你的。”他没有秦依弦想象中陈词激烈的质问,平平淡淡地应允了下来。秦依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难道他心里已经不在乎她了吗?

许澈扭头看着外面一点点下落的夕阳,掩饰着心中的疼痛。如果可以不因为爱他而有负担,不因为爱他而影响她的计划,他都会答应。如果依弦对他依旧不变,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狠下心去做下面的事。

依弦,你是幸运的,因为你可以选择爱我或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还是更爱你。

爱你,就要为你去做你最想做的事。

走出摩天轮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走出游乐园到车边,许澈突然拉住了秦依弦说:“可不可以答应我,即使分手了,哪怕不在一起,也要像在一起一样,好吗?”在你的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来占据属于我的心。

秦依弦沉默着,许澈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尹洛薇的号码,他稍转着身子接听电话,但秦依弦还是听到了手机那头在催促着:“晚上约好和我爸吃饭的,你怎么还没到啊?”

许澈说马上就到,再回身,秦依弦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看着他说:“我不打扰你了,自己回去,再见了。”

她坐了进去,墨镜后的眼睛默默地流下了眼泪,说了再见,是否还会再见?澈,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有她了,谢谢你今天给我的记忆,起码够我在最后的日子里用来想念。

过完年后,秦依弦一直没有再上班,来到海旭公司,同事们见到她还是很亲切,好像隐约知道她身体不好的事,见面的问候语里总离不开她的健康,相熟的袁敏她们更惊讶她消瘦的脸颊和消沉的精神状态。

她的脸色有那么不好吗?在电梯里,她偷偷地看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体会了李蒙说的那句不愿意照镜子。

走出电梯,注意到会议室里坐了一圈人,木浦俊正在讲着什么,公司的主要管理人员都在。秦依弦径直走向木浦俊的办公室,躺到他里间的床上闭目养神。秘书泡了一杯果珍送了进来,悄悄地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

等木浦俊开完会回来,进里间找秦依弦,发现她把窗帘全都拉上了,房间里很暗,她躺在床上还蜷起了身体。

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木浦俊拉开了窗帘,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惊醒了床上的人。

“最近怎么这么爱睡觉?”木浦俊担心地问着,手抚上她的脸。

“不知道啊,好像什么都不想做,提不起兴趣来。”秦依弦说着,找着自己的包。

“一会儿去熙子那,你把这个症状和她说说。”木浦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秦依弦跟在后面说:“哥,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去熙子姐那里吧。”

“不忙,我把事情交给了钟益去做,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最近因为我的事,哥好像对公司的事管得很少,耽误哥很多事。”

“没关系,反正现在要忙的事是和滕丰集团合作的一个项目,钟益去谈就省得我出面了,我和左澈实在没什么可谈的。”他苦笑道。秦依弦不再说什么。

两人走到公司的停车场,木浦俊开车带她去余熙子的诊所,中午也约了余熙子一起吃饭。最近木浦俊只要送秦依弦来看病,都会和余熙子一起吃饭,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正在拉近。

到了诊所隔壁大厦的餐厅时,余熙子已经等在了那里,对刚走进来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以后不许再迟到了,总让我等!”余熙子抱怨道。她让秦依弦坐在了她的旁边,木浦俊坐到她对面。

“中午交通高峰,车不好开。”木浦俊解释着。

“那就早点出来啊。”余熙子瞪他一眼,把手中的菜单递过去。木浦俊边看菜单边说:“对了,依弦最近睡眠不太好,人也瘦了很多,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总会偶尔内分泌紊乱的,注意休息和饮食,适当补充微量元素就好了。”余熙子笑着对秦依弦说,“和药是没关系的。”

秦依弦点了点头,余熙子又恍然大悟地对木浦俊说:“昨天我去B市饭店碰到了尹洛薇,她带一个很像许杰的男人和她父母吃饭,是不是那个许杰的双胞胎弟弟?”

“哦。”木浦俊低眉,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菜单。

余熙子若无其事地说:“这么快就见家长了,看来发展得还不错。”说到这,她发现他的神色不好,她嘴角轻轻勾起笑容,给秦依弦夹了点菜。

吃完饭之后,木浦俊送余熙子和秦依弦回去,本打算开车再回公司,不过还是绕道去了尹洛薇的工作室。

五一的促销活动让工作室里很火爆,木浦俊没有进去,他刚把车停在门口,就看到尹洛薇送一对情侣走出来,很熟络的样子,盈盈的笑容在转身后消失不见。

“你来了。”

尹洛薇想过木浦俊会给她打电话,或是发短信,可是他一次也没有,所以她也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或发过短信,她不需要那么卑微地等待,如果她够重要,他迟早会回来。她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尊严,宁可高傲到发霉,也不要死缠到发疯,所以当木浦俊出现的时候,她仍是高傲的,像公主一样,不过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却忍不住地兴奋着。

“你的工作室开得真大。”他抬头看了一眼个性十足的门面,在这繁华地带十分抢眼。

“还好吧。”她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你和左澈已经交往了?”

“你听谁说的?”

“不是见过父母了吗?”

尹洛薇的脸上已经有了怒色,愤愤地说:“听说,听说,你都是听别人说!木浦俊,你哪句是听我说的,我说什么也没有的话你信吗?”永远都是轻信别人口中的她,却一直不给她机会亲口澄清。

木浦俊叹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管是真是假,我只是想提醒你,爱上左澈,不,许澈,你会很难。你明知道席爱华对你的芥蒂,她并不是大度的人,你在她身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你希望我们是真还是假?”

“不管真假,洛薇,我希望你幸福,所以才来提醒你。我还要赶回公司,再见。”木浦俊说完,拉开车门上车。

很多时候,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爱,却不知道如何去表达。于是在一次次的误会与冷战中,他们把仅剩的那一点点对彼此的信任都消磨殆尽。

尹洛薇看他发动车子,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过在木浦俊掉转车头的时候,她脸上还是硬扯出了一个无谓的笑容。

他终于伸手将她推开了。也许她在木浦俊的心里已经不重要了,他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否则他刚才应该问她为什么换了号码。他如果打她的手机,语音告诉他她的号码成了空号,他会不会失落,会不会想她?这么长时间里他的手机里没有收到她发的信息,没有接到她打的电话,他会不会很难过?

木浦俊,我们从此再也见不到了,你会不会发现其实你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