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方宇轩被判入狱一年。在狱中被改造期间,由于他三番五次地殴打同监舍的狱友,更严重的是在一次未遂越狱过程中被现场抓住,基于此种情况,他被加刑三年。当他刑满出狱时,麦士博设计的一系列恐怖猎杀行动即将投入运转,在这表面风平浪静之下,他看到被掩盖下的暴风骤雨即将来临,这是他的预感。然而,麦士博并没有交给他任何任务,依旧让他活得很滋润。对此,他对麦士博感恩戴德达到了极致,如果这时麦士博让他去杀一个人,哪怕是去制造一次震惊世界的恐怖事件,他也会欣然前往,而不会临阵脱逃。本来他是应该早就下地狱的人,因为有了麦士博的庇护和施舍,他才会在这十几年里生活得如此的滋润而自由,危险自然也就远离了他。事实上,他的第二次生命是麦士博给予的,对于义气为最高原则的方宇轩来说,有朝一日为麦士博丢掉性命也会在所不辞。然而,他所期望的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或许是他忘记了,或许是时机未到。”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不过,从神秘人设计的猎杀游戏到猎杀风暴,以及恐怖猎杀,还有现在街头巷尾议论的终极猎杀。从神秘人到司马啸天,再到被撕去伪装露出真面目的麦士博,他看得非常清楚,也了解得非常清楚。可是,整个一系列恐怖猎杀行动的内幕,他一概都不甚了解。他所知道的只有一点,为了理清这团由来已久的十几年前就发生的恐怖事件的源头,作为国家安全局的一员,经过最初几年艰苦深入的调查,在去伪存真、由表及里和没日没夜的长期监控,黄洁终于看清了麦士博伪装后面隐藏的真面目。但是,苦于没有有力的证据、证人和证言,黄洁只能在完善证据、证人和证言的基础上,一手掐住麦士博的脖颈,一手引诱麦士博跳出来,最终麦士博终于沉不住气了,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选择了对抗的策略,也就是终极猎杀。企图以麦天龙无与伦比的双重技艺置梦龙和李可俩人于死地,紧接着再把黄洁等人送入地狱,以实现他登上人类之王宝座的渴望。
时至今日,即使是处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面临狼狈逃窜,随时都会遭到被缉捕的情况下,麦士博还是没有给他效忠的机会。这反而让他感到很无奈和对不起麦士博的知遇之恩,这些想法无疑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就在麦士博感到麦天龙居住的别墅已经存在潜在危险时,就在麦士博考虑到他所处的处境已经没有一处是安全所在时,就在麦士博回忆与方宇轩相识并结成生死同盟时,就在麦士博深入分析黄洁这十几年来对他的另类关照时,麦士博已经来到了方宇轩居住的地方。这是一栋十八层高的楼房,而方宇轩就居住在最高的那一层。当麦士博出了电梯,拐了一个弯,就来到方宇轩居住房屋的门前,按了一下门铃,真巧方宇轩正在家呢,可他从门镜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便又向里面走去。方宇轩刚刚回到客厅,门铃又响了起来,透过门镜他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人,遂不耐烦地骂道:“妈的,是谁这么讨厌?”
麦士博听到了方宇轩的骂声,马上大声说:“方宇轩我是你大哥。”
虽然方宇轩不经常与麦士博见面,恩人的声音他还是很熟悉的,他知道一个人声音的模仿是不会这么逼真的。于是,他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是大哥来了,请……”
麦士博非常清楚方宇轩说了半截话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边拉住方宇轩的手,一边用温和的声音对方宇轩说:“进屋再说。”
方宇轩并没有看到麦士博的身影,可他却感觉到有人在抓住他的手,也听到了麦士博说话的声音,但他还是疑惑地问:“大哥是你在拉住我的吗,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麦士博从方宇轩的目光里看到了惊愕、迷惘和不解,他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隐形衣的功能无与伦比之外,一边把方宇轩推进屋去,还不忘给对方解释着:“我穿的是隐形衣,你当然不会看到我了。”
方宇轩的眼睛像是被遮住了一样,他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到麦士博在他身体的哪一侧,如此的见面似乎给他带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只听他问道:“如你所述,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一丝的不安在围绕着你。此次你的光临,必然有事要吩咐,什么事,只要大哥一句话,兄弟是万死不辞。”
麦士博认为这样的交往很不习惯,遂一边脱下隐形衣,一边坐进身边的一只沙发里,还一边说:“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我需要你辛苦一趟。”
方宇轩马上接过说:“为大哥办事不辛苦。”
“你也坐。”麦士博指着左侧的沙发对方宇轩说,他没有犹豫地继续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十天前天龙不是寄存在你这一辆客货车嘛,车里有一些贵重的东西。你心里一定非常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认为在我闭眼之前,不会让人说我是一个贪图便宜的小人。车上的东西是我一个朋友的,他是卫戍区的一个副师长,你在明早八点钟准时把车上的东西交给他。你记住,我的那位朋友叫官运路。”
“明早八点整我会准时把车上的东西交给你的朋友官运路。”方宇轩在重复麦士博的话,重复过后他接着说道:“这是一件小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亲自送到他手中。”
“很好。”麦士博用狡黠的目光看了方宇轩一眼,他感觉他即使不把情况告知对方,对方也会揣摩出他的真正用心,因此他接着便把话挑明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让你送的是什么东西,在这段时间里你会不会发生危险状况?”
“我心里非常清楚。”方宇轩并没有说谎,因为他早就想到了麦士博不找他便罢,若是真的有一天找到他,那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已经临近死亡的边缘:“那车上装的是烈性炸药和几枚定时炸弹,那个在卫戍区的副师长也不可能是你的什么朋友,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可不怕,如果此次我遇到什么不测,我们就扯平了。”
“老弟,我怎么会把你送入地狱呢。”麦士博轻轻地拍着方宇轩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说出的话着实让方宇轩感到感动:“在明早八点整你要准时把那一千公斤烈性炸药和那八枚定时炸弹送到卫戍区司令部,遥控器我交给你,你务必在明早八点整,让由这些烈性炸药和这些定时炸弹引起的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卫戍区院内爆炸。那个时候正是上下班的高峰,你想啊,那倒塌的大楼,那许多横飞的尸首,那凄惨的嚎叫声,那爆炸引燃的建筑物,那惊慌逃窜的人群,这样一幅惨绝的场面一定会引起全国乃至世界的震惊的,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这样的场面一定会非常壮观。”方宇轩在畅想着那个即将到来的场面,他的脸上突然涌起一片喜悦与仇恨交加的表情,他为他所即将创造的杰作欢悦的同时也为他所遇到的不公发泄着愤怒:“等我亲眼看到这场壮观的情景后,我会马上回来与你会合。”
麦士博用微笑回应着方宇轩,可他心中却暗暗窃笑方宇轩的愚蠢,至此他已经完成了交接任务的工作,接下来他还会送给方宇轩一颗定心丸:“你的行进路线得改一改,当你亲手按下遥控器按钮引发爆炸后,千万不要再回到这栋大楼来。你必须要沿着你和麦天龙去天柱峰常走的那条路,在天柱峰南侧设下陷阱的第一个洞穴右侧的第一个洞穴,我和我儿子麦天龙,当然还有其他的人。另外,在那里我也会送给你一套隐形衣,到那时我们这些隐形人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任何职能部门也奈何不了我们。”
这样的安排无疑让方宇轩恐惧而惊慌的心态得到了一种安慰,他不是没有想到过麦士博所设计的一系列恐怖猎杀行动最终将会把麦士博送入地狱,而他因为制造恐怖大爆炸被抓的话,他也将会彻底完蛋。到那时,他与麦士博也只能在地狱里讨论他们死因的根源具体在那里了,但他并不后悔他人生的选择。然而,他却说出另外一种话来:“事实上,我很珍惜过去的一段舒适而又滋润的日子,虽然网上一直在通缉我,可那真是一段值得回忆的日子。我对大哥,”方宇轩突然又转了话题,只听他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要亲自再检查一次那些贵重的东西,我前天已经检查过了,我没有发现任何潮湿的现象,也没有发现引爆线有何异常。”
麦士博微微点点头,在这个充满血腥、恐怖与可怕的问题上,他说话的语调依然是温和的,寓意却是残酷的:“是的,我是要亲自检查一遍,这关系着一系列恐怖猎杀行动的声势,它震惊的是整个世界。基于此,我不能掉以轻心。”
方宇轩问道:“大哥,你何时去检查?”
麦士博回答说:“明早你出发前。”
第二天,在方宇轩出发前,麦士博最后一次检查了那些烈性炸药和那八枚定时炸弹,结果一切都很正常,他这才放心。当他看到方宇轩坐进驾驶室准备出发时,又一次嘱咐道:“当你把通行证递给值班哨兵时,千万不要露出惊慌的神情,在那时,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我们的计划都有可能会毁于一旦。你记住沉着、冷静、勇敢面对,在关键时刻这八个字对任何冒险者都是必胜的法宝。”
方宇轩从车窗处探出身子,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边露出一丝的冷笑,语调有些轻蔑:“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慌张胆怯?你放心吧大哥,我可没有感到有人能够阻止了我。”
“这都是******以前无数的失败印在我脑海中的幻觉。”这是麦士博第二次在方宇轩面前说粗话,可他却没有感觉到,当他把伸出的手紧紧地抓住方宇轩的手后,这才紧接着说下去:“没关系,不用管它那么多。不过,你一定要成功,留给我们的时间有限,传达给我的感受也就越真实越强烈,当八点的钟声响起的同时,那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同整个世界感受到的震惊将成为一种精神的恐惧与可怕,如同阴影一样会永远笼罩在人们的心头。”
方宇轩似乎受到了某种感染,麦士博所流露出的伤感、无奈,以及所表现出的强者气概,使得他对此行的冒险更具信心:“这段时间以来,可以说,对方对一系列恐怖猎杀行动的终结行动执行得很顺利。而梦龙和李可俩人屡屡闯出我们为他们设下的,显示着血腥、恐怖与危险的无数的陷阱,终极猎杀无疑是我们对他们的最后绝杀。在这个单独的猎杀系列中,现在看来,昨天傍晚加油站的恐怖事件,无疑是个好的开端,而今天我的此次之行,也必不会落空。”
麦士博松开方宇轩的手紧接着又顺便用手拍了拍方宇轩的肩头,有些激动地说:“很好,等你此次行动成功后,马上赶到约定地点和我会合,我们一起从头到尾亲眼目睹梦龙和李可在天龙设在洞穴之峰洞穴里的陷阱中,在非常凄惨中变成两具非常难看僵尸的全过程。”
其实方宇轩一点儿都不傻,他早就看清了麦士博这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包藏的祸心了,但他知恩图报的性格决定了他的选择,他从未后悔结识麦士博,也从未想到过要离开这个可怕的人。事实上,他并没有意识到此行的凶险有多么严重,更没有看破麦士博心中所想。实际上,他想这些还有什么用?既然自己要干杀头的事,那就是一个魔鬼,魔鬼对于死不会觉得毛骨悚然,更不会感到恐惧,一切都是天命,是谁也抗拒不了的。想及这些,他才对麦士博说:“那个过程一定会很残忍很凄惨,也会很痛苦,但我会感到一种另类的快乐——刺激而别类的享受。大哥,我走了,下午我们再相见。”
麦士博再一次嘱咐道:“老弟,要多加小心哪,等你微笑着归来我们不醉不休。”
“好,到时我们一定喝它个天昏地暗。”
外面的天气与往常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天空中被一片片的云挤满了,能见度不是很广阔,头顶掠过的鸽子留下一阵阵的哨声,空气有些潮湿,但感觉不到风在游动,温度也很适宜,美中不足的是阳光暂时被云遮住了。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方宇轩起程了,虽然嘴上波澜不惊、气势如虹,但心里的平静已经被麦士博打破,滋润舒适的生活似乎也要因这一次的出行而结束了。
事实上,方宇轩不是生意场上的聪明人,也不是掌控人生的强者,怎么会一觉醒来任何东西都改变了呢,终极猎杀行动不是才刚刚开始吗?麦天龙精湛的搏杀技艺、天下无双的魔法技艺更是无人能比,再加上麦天龙设计在洞穴之峰的陷阱显示着残忍、恐怖和不容逃避的死亡,即使梦龙和李可俩人再勇猛再灵活,以前的战绩再辉煌,在这场终极猎杀中恐怕也难逃麦天龙的魔爪。虽然方宇轩曾经犯过两次死罪,十几年来诚惶诚恐地像老鼠一样终日提心吊胆地混日子,跟个哈巴狗似的每次看到麦士博说的都是感恩的话,就像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最下贱得佣人一样,随时准备着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麦士博仗着隐藏了他的罪恶和他的不光彩的经历,就拿他当傻子。
话又说回来,方宇轩可不是真的傻,无论在犯事之前,还是在监狱服刑,再到越狱途中杀死追捕的狱警,最后又被麦士博收留,他对自己的一生看得相当透彻。以前那个精明透顶,常常被人冠以小诸葛的人曾经做过很多漂亮事,若不是有几个邪门歪道的朋友,他也不至于去杀人。假如不是在越狱之后又杀了追捕他的狱警,碰巧又被麦士博这个设计一系列恐怖猎杀的恶魔看到,或许他逃了没多久就会再次被投入监狱,侥幸的是他躲过了十几年的被通缉,但是,今天之行还是让他感到心惊胆战和无可奈何。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在他看来虽然死并不可怕,,可当他预感到死亡就要来临时,还是感到万分的恐惧、无奈和绝望。
方宇轩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无畏者,当他一点点看清麦士博的嘴脸,一步步逼近一系列恐怖猎杀所展示于面前的残忍和凄惨的场景,传递过来的还是可怕与绝望,但此次之行所呈现于他的一定会比残忍和凄惨更残忍更凄惨。然而,他的个性,他的感恩意识又不允许他放弃制造恐怖。“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说。
汽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宽阔而平坦的道路在为方宇轩延伸着一条顺利的通道,是为了震惊世界的罪恶再次降临。正当他一边紧握方向盘,一米一米地逼近卫戍区司令部的时候,正当他一边陷入遐想的时候,手机的铃声把他从思索中拉了回来,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那是麦士博打来的:“我是方宇轩,大哥什么事?”
麦士博的声音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也许他正在向天柱峰南侧进发的路上:“你现在离目标还有多远,估计大约还有多长时间能够赶到袭击的目标?”
方宇轩如实地把他的声音传过去:“没有多少路程了,再有十五分钟肯定能停靠在猎杀目标。大哥,你就在路程中等着听那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看那空中因爆炸而形成的蘑菇云吧。”
“这样的爆炸是不会形成蘑菇云的。”麦士博说,但他接着又欺骗着方宇轩:“好,到时你混出卫戍区大院后一定要准时引爆,事成之后你马上到约定地点与我会合,我们一起共谋大业。”
方宇轩不觉一阵欣喜:“知道了,我一定会找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