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漫话幽默谈吐
18803100000021

第21章 机智游戏(3)

这就要求本来的话里包含着两个可能:第一,向东的可能性是很显然的,不言而喻的;第二,向西的可能性是隐蔽着的,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为对方注意的。幽默家的任务就是在讲话的过程中,突然把向东的可能按下,而把向西的可能性提出来。这不是没有难度的,因为这是把占优势的常规的思路变成了失去优势的,而把不占优势的非常规思路变成了占优势的,而且还使常规的思路自然流利地过渡到非常规的思路上去。在通常情况下,本来话头的表面意思都不是幽默家要讲的话,要讲的话得从本来的话头中引申出来。这种引申过渡的自然,很是重要,如不自然,则牵强武断。这时,最值得考究的就是过渡的桥梁了。

这个桥梁要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两头都能相通,而且契合自然,一头与本来的话头相通,另一头与所要引出的意思相通,而且以天衣无缝为上。如果以语义作过渡,就是一语双关;如果以语音作过渡,就是同音异义。一语双关和同音异义都是语词本身固有的,其数量有限。如果要超出这个有限范围,则可以语义暂变之法,将一个在有限范围内才适用的词语自由地转移到非适用范围之内,造成词义引申联想意义的错位,以表达一种特殊的情致。但是这一类方法要求对词语的中心意义与引申意义有高度的敏感,一般人要进人这种境地很不容易。

通常用得最多的是抓住对方讲话中的词语(或概念)来搭桥,例如一对夫妇在对话:

丈夫:“你从来不懂得钱是什么,你总以为任何特价品都是打五折的东西。”

妻子:“所以我才嫁给你,你的聪明也是打过折扣的。”

这就用不着伤脑筋去找寻一语双关、同音异义和导致语义暂变的上下文了,你只要把对方的话中的一个词语(打折扣)接过来,组织在你自己的另一句对方不愿听到的话中,反攻过去就成了。

借语作桥的难处,不是寻找两头契合的词语,而是从对方的话头中看中一个词语,把它抽出来,这个词语要便于组成你自己的语句。这好像是小学生的造句练习,不过比小学生多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造出来的句子意思不得与对方的愿望一致或相似,只能与对方的愿望相反。

马克·吐温有一次在邻居的图书室浏览书籍,有一本书深深吸引了他,他问邻居是否可以借阅。

邻居说:“欢迎你随时来读,只要你在这里看。你知道我有个规矩,我的书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几个星期以后,这位邻居来访马克·吐温,向他借用锄草机。马克·吐温说:“当然可以,但是按我的规矩,你得在这栋房子里使用它。”

马克·吐温的幽默感表现在借用对方的语词表述了与对方意愿相悖的意思。

英国作家理查德·萨维奇患了一场大病,幸亏医生医术高明,才使他转危为安,但他欠下的医药费却无法付清。最后医生登门催讨了:“你要知道,你是欠了我一条命的,我希望有所报偿。”

“这个明白,”萨维奇说,“为了报答你,我将用我的生命来偿还。”说罢,他给医生递过去两卷本的《理查德·萨维奇的一生》。

这比向对方表示拒绝或恳求缓期付款要有趣多了。其方法并不复杂,不过是接过对方的词语(生命),然后予以歪解,把“生命”变成“一生”。虽然二者在内涵上不一致,但在概念上能挂上钩就成。

挂上钩的概念,越是有相关性,而你所说的与对方所说的内容越是相悖,幽默的效果就越强。

官员:“你有穷亲戚吗?”

候选人:“可能有吧,但是我不认识他。”

官员:“你有富亲戚吗?”

候选人:“也许有,可是,他们不认识我。”

这里的幽默感更强些,原因是两次答话在形式上挂得更紧,不但都有“不认识”在其中,而且有句法的相似性,只不过主谓语颠倒了一下,而内容则完全相反。二者的契合与相悖所形成的反差越是强烈,幽默感也越是强烈。

这种方法在西方修辞学中属于反讽一类,正由于包含着对对方的反讽,可以用之于斗智性的戏谑。它的好处是虽然语含反驳,但仅限于暗讽,而不是明刺,因而具有硬中有软、软中有硬、软硬兼施之效,在公众场合可用,在私人交往中也可用。特别是在你想要表示对某人的厌恶,而又不想直接与之冲突的时候。

在大街上,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盯着一位漂亮的姑娘。

姑娘突然停步,转身问他:“你老盯着我干吗?”

“你太美了,我爱你!”

“我算不上美,我的妹妹在后边,她才美呢!”

这男子转身就走,但碰到的是一个老太婆。

“你骗我。”男子回头来找这个姑娘。

姑娘轻轻一笑:“你先骗我!”

这个姑娘的机智在于先诱导对方讲出一个“你骗我”来,再借此语作桥,反攻过去。一般的借语作桥是借对方的一个词语另造一句,而这里却把对方的整个句子借过来,原封不动地奉还同样的句子,出于不同人的口中,就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构成了高度的幽默感。

借语作桥的功能很多,不一定都用之于斗智性戏谑,也可用之于一般性的调笑,其特点是抓住对方话头中一个词语,构成一个无任何攻击的句子。例如,你丈夫气喘吁吁地跑来对你说:“我一路跟着公共汽车跑了回来,省了五毛钱。”你就可以把“省钱”这个话头接过来,把他送到一个极端荒谬的境地中去。例如,你可以这样说:“你还不如跟在出租汽车后面跑,那可以省下十块钱。”

接过话头很容易,对你的幽默感的考验是在接过话头以后,如果你说出一本正经的话:“好极了,跑步可以锻炼身体。”或者“但愿你每天都这样跑,把省下来的钱给你夫人买一辆新自行车。”这都大煞风景,因为借语作桥的目的,不是讲普通的实用道理,而是开玩笑,而开玩笑则意味着把对方引入到假定的心领神会的境界。

所以接过话头以后主要是让想象的翅膀展开起来,你要敢于往不可能不现实的地方想,往荒唐的、虚幻的地方想,千万别死心眼、傻乎乎,越是敢于调皮捣蛋,越是善于“胡说八道”,就越是逗人喜爱。

铺平垫稳

俗话说,歪理十八条,真理只有一条,原因是真理要全面地论证才能成立,歪理只要一两个方面讲通就成。如果全无根据,则不平不稳,因而需要铺垫:如全有根据,则太平太稳,缺乏情趣。

幽默之趣不在喜剧故事之开端,而在故事之结尾,结局越是出乎意料,越有心理落差,效果就越强烈。若是结果早已被对方识破,你包袱中的秘密就不成其为秘密,就没有任何心理落差可言。我国相声艺人很强调在把笑料抖搂出来前,即把心理落差效果充分显示出来之前,一定要让观众感到有相当的可信性。在通常的情况下,可信性来自于合理性,可是幽默之理不同于通常之理。幽默之理往往是超越常理之歪理,因而其合理性,就不是合乎常理,而是合乎歪理,哪怕越来越歪也不要紧。在情节层层递进的幽默故事中,最后导致高潮的结局,因果逻辑越歪越好。可是在故事的开端,则不是越歪越好,而是越近于常理越好。因为越是近于常理,对方(或观众)越易被诱人圈套。如果一上来就大大超越常理,则可能造成对方的心理抗阻。故歪理要有一个展开过程,开头不太歪,越接近常理,对方越是难以发现你的陷阱。好比地面置物,不平处需铺平,不稳处需垫稳。凡是有可能引起怀疑之处,都要交代清楚,凡有可能引起对结局不信任处,都要不着痕迹地说明。这好比变戏法,不过,道具是概念或判断,一切的前提都要当着观众的面装入箱子,所有的戏法都要利用观众的错觉,让其舒舒服服地受骗。只有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发现受了骗,才使人觉得受骗是一种享受。同样,幽默家也利用对手错误的期待,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享受期待落空。

有一个单口相声小段叫做《橡皮膏》,说一个怕老婆的醉汉,在回家的路上跌伤了屁股,怕妻子责罚,便蹑手蹑脚进屋,幸喜妻子已经人睡,就对着镜子在伤处贴橡皮膏,然后安然人睡。但妻子第二天仍然发现他酗酒了,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原来他并没有把橡皮膏贴在屁股上,而是贴在了镜子上。高潮是橡皮膏贴在镜子上。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害怕老婆的惩罚,而这样做的结果恰恰又使他逃不脱老婆的惩罚,这其间的因果关系是颇有歪曲之趣的。但是,在通常情况下,橡皮膏没贴在伤口而是贴在镜子上,这与常理的距离太遥远,可信度很差。幽默家懂得,对于引发一系列后果的事端,要尽可能接近常理。正因为这样,这个单口相声把故事的主人公设计为醉汉,如果不是醉汉,则不可能分不清镜子里的屁股和自己的屁股,又特别交代贴后窃窃自喜,安然人睡了,要不然就有发觉自己搞错了的可能。所以这一切,虽然说的是醉汉,但其行事特点却合乎常理,这种功夫叫做铺垫的功夫。铺得平、垫得稳表现为两点:第一,在开头不露马脚,因为马脚一露,概念和判断的陷阱也就是相声艺人所说的“包袱”就失去功效;第二,在结尾高潮不引起困惑,困惑乃享受顿悟之大碍。

有时铺垫之功夫不在故事的开端,而在故事的结局。侯宝林有一个相声小段《醉酒》,说一个装疯的醉汉躺在马路上,自行车来了不躲,三轮车来了不躲,汽车来了也不躲,这很有违反常理之趣;待到消防车来了,听众按照逻辑推演,以为他仍不会躲,可是他却一反常态,突然爬了起来,乖乖地躲开了。原因是消防车轧死人不负责。故事到了高潮,不但没有更加违反常理,反而更加符合常理。消防车轧死人不负责,不但成为他爬起来的充分理由,而且成为他在其他车子开来时不爬起来的充分理由。这里常理与歪理互相映衬,互相得到说明。这就是铺平垫稳的功效。铺平垫稳,并不是绝对的平稳,而是相对的。所谓平稳并不是逻辑的全面论证,只需一点相通即可,如果科学的全面论证需要十条理由,而幽默之铺平垫稳只要一两条即可。它不求全面,它不怕片面。从常理来说,它还不够平稳;从歪理来说,它已足够平稳了。所谓铺平垫稳说的是一两个方面的平稳,片面的平稳,并不是全面平稳。

据《世说新语·夙惠》所载,晋明帝(东晋第二个皇帝)年幼时,坐在他父亲晋元帝膝上。当时有人从已沦陷的长安来,元帝和他谈话,问及洛阳西晋原来首都的消息时元帝随便问年幼的儿子道:“你看长安远还是太阳远?”孩子答道:“太阳远,因为从来没有听说人从太阳那边来。”晋元帝很高兴,第二天在宴会上把这一切告诉了群臣,并当场重新问他:“太阳近还是长安近?”可是这一回孩子却答:“太阳近。”晋元帝十分意外,问他:“为什么?”他说:“我抬头可见到太阳,可是见不到长安。”

按照科学的道理来说,小孩子两种答案和两种理由都是不充分的,因而结论是不能成立的;可是对于幽默之趣来说,只要有这一点不成道理的道理就成了。只是这个小孩子当时常理还没有学通,因而他并非有意幽默。但是我们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仍有一种天真的谐趣。

清朝程世爵写的《笑林广记》中有一个故事叫《谈天》,也是讲空间距离的:

有一群人在争论天地之间的距离。一个农夫插嘴说:“天与地距离不过三四百里。从地到天慢走三四天可到,快走三天即到。六七天来去一趟,绰绰有余。”大家问他有什么根据,他说:“你难道不知送灶神上天的风俗。腊月二十三送灶,腊月三十迎灶,时间也就是七天。去一程,三四天,最多也就是三四百里。”大家哄堂大笑。

靠主观感觉推理是这个故事的特点,从科学原理来说,自然是不足为据的,但是从幽默感的表达来说,有这么一点就够了。要使你的谈吐有幽默之趣,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难是因为人很难打破科学认识逻辑的强大优势,说容易是因为只要你随便找到一个主观感觉作为客观现实的根据,明知其不科学、不全面、不可靠,也不要紧,只要表达了你的主观情趣就成。

随机套用

先有了幽默故事,然后再制造一个话头,使二者天衣无缝地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