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乡已有三分之二的路段铺好了路面。
杨文彬的心情不错。
杨文彬与鲁处长的关系也不错,他们成了好朋友。
“鲁处长,咱们今天中午到哪儿去吃饭?”杨文彬问。
“该到歌厅里放松放松了,都快成苦行僧了。”鲁处长答。
这个鲁处长,人是很仗义的。他一旦同意了青土乡的修路规划之后,就一改以前的油滑与刁钻,变得很随和了。他一直亲临筑路的一线工地,严格监督,保证质量。他从不挑食,每天都是杨文彬陪他在机关食堂用餐。机关食堂的伙食很差,馒头有时蒸得很硬,炒菜也是酱油味儿过重,很不爽口。他偶尔尝了尝陆大新的渍酸菜,便一下子爱上了这一口,所以,饭菜再不合口,他吃得也香甜。
这人很奇怪,很挑剔的人,往往也是最朴实的人。
这一点,杨文彬体会最深。
他感到,像李处和鲁处这样的人,虽然也是当官的,但绝然有别于那些行政部门纯粹当官的——他们的业务出身,给了他们一些职业性的东西:虽然也黑,但黑在明处。黑过了,显示身份了,就一切转入常轨,认真地对待他们的业务职责。黑了人家,再给人家干出不好的活计,他们觉得对小住人。他们有他们明确的人格下限。所以,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善主,人们却恨不起来。这或许就是社会上所说,那些也贪也干的干部,还是好干部的心理背景。
所以,杨文彬与鲁处长成为好朋友,便是一桩很自然的事。
听鲁处长说要到歌厅去,杨文彬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们便去了方村的歌舞厅。
到了歌舞厅,鲁处长便又像换了一个人。
他嚷嚷着要上一个小姐,要让那个小姐陪吃、陪歌、陪跳。
他的举动,自然就惊动了歌厅的老板陈水。
陈水走出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噢,鲁处长,杨乡长,欢迎,欢迎!两位领导要点什么酒水?”
鲁处长说:“快让你们那位小姐出来,没有那位小组,我什么洒也不喝!”
“好说,好说,那位小姐就是专门给您鲁处长预备的,随时听您召唤,哈哈哈……”陈水大笑着,去招呼那位小姐。
那位肥美的小姐迈蕾款步出来了,向鲁处长飞着媚眼儿。“鲁处长,您好久不来了,我以为您已经把人家忘了呢。”
媚眼儿加娇声,弄得鲁处长不能自持。“快,快坐在鲁哥身边,想都来不及,哪能忘呢,哈哈哈……”
小姐便坐在了他的身边,且亲昵地偎在他的肩上,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情人:
鲁处长激动得想抽烟,掏出烟来,竟找不到火。
小姐—笑,从乳沟的深处掏出一只打火机。“鲁哥,我给您点上。”
鲁处长很是受用,低下头来让小姐点烟。
但那烟很小容易点着,因为他一边低头点烟,一边不停地睃小姐那深深的乳沟,烟头总是递错了位置。
小姐嗔道:“鲁哥,您真坏,故意刁难人家:”
鲁处长脸一红:“我怎么会坏呢,我抽的是烟,又不是吮你的奶头儿。”
他的确看到了,小姐那薄薄的纱农下那两颗红红的奶头,而且,的确产生了要吮吸的欲望。
“再坏,人家可就不点了。”
“点,点。”
终于还是把那烟点着了。
但鲁处长的眼光,却依然在那两块腴美之处恣情游牧,久久收不回缰绳。
陈水说:“鲁处长,小姐是专门伺候您的,有的是时间让您赏光,咱们还是喝酒吧,别让人家杨乡长干等着。”
鲁处长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好,好,喝酒,喝酒,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几杯。”
到了酒桌上,鲁处长刚一落座,小姐就问:“鲁处长,让人家坐哪儿?”
“当然是挨着我坐了。”鲁处长回答。
“不,人家想坐在您的腿上,座位太硬了。”小姐竞说。
此等好事,不清白到,鲁处长当然受用,便连连应道:“坐,坐。”
小姐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鲁处长的腿上。
鲁处长便感到了肥美的小姐那固有份量,便不禁低头看了一眼。
小姐的薄裙太瘦太短了,两条白腿竟整个裸露出来,那绿色的小底裤也招摇出大半的风光。鲁处长心头冲撞不止,手不由自主地在那肥润的大腿上抚摸起来。
小姐似无感觉,满脸带着媚人的微笑:“鲁哥,您今天得多喝几杯。”
“多喝,多喝,我不是已经说了吗,要痛痛快快喝几杯。杨乡长,陈书记,咱们今天谁要是耍赖,就让他管小姐叫妈。”
杨文彬挨着鲁处长,鲁处长的抚摸自然要尽收眼底,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酸楚,眼神竟也迷朦了。
“喝,喝,谁耍赖,就管小姐叫妈。”杨文彬也附和道。
酒喝得都露出了醉相,陈水说:“我肝有毛病,实在不能再喝了,我宁可管小姐叫妈了。”
“叫妈。”
“妈。”
大家笑成一团。
小姐抿嘴一笑,并没有答应。
鲁处长便说:“叫妈也不成,人家没答应,你还是得喝,喝!”
陈水摇摆着站起来:“我实在喝不动了,我叫我的小妈替我喝。”边说着边把酒杯递给小姐。
小姐果然接了,但并没有马上喝,而是笑了笑。“还用我替你喝吗?我让奶奶替你喝。”说着,便把那杯酒倒进了深深的乳沟里。
胸前的纱衣被打湿了,双乳的轮廓就整个露出来,像未着一丝线缕,风光无限地傲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这是—种无声的挑逗,激烈地刺激着人们业已麻木的神经。
鲁处长瞪着血红的双眼,喊叫着:“真他娘的开心,就是喝死了,也……也……他妈的值!”并小用人劝,竟激情难抑地喝了两杯。
“鲁哥,你实在不能再喝了,喝多了,妹妹我心疼。”小姐说。
“喝,喝,不喝,就得管你叫……叫……叫妈了。”鲁处长说。
“那不敢当,人家还指望着鲁处长赏饭呢。人一升到妈的份儿上,就老了,老了没人待见,就只能吃些残羹剩饭,那可就惨了。”小姐依在鲁处长的醉身子上,“还是作妹妹好,作妹妹有人心疼、”说完,便夺过鲁处长手中的杯,又把酒倒进她深深的乳沟里:
“也叫奶奶替你喝。”
鲁处长哈哈人笑、“这可不公平,还有人家杨乡长呢,不成,不成!你让奶奶替……替我喝,我替……替奶奶喝,免得杨……杨乡长挑……挑咱。”
说罢、便伏在小姐的胸前,舔乳上那凝聚的酒滴。
小姐躲前不及,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且一边笑着,一边扭动着透明的肢体,传递着一种床榻之上的信息。
杨文彬的内心被深深地震憾着,他感到了世间的不平——陆大新正直,似陆大新是为自己建筑着从政的基础:吴景州贪鄙,但他却可能享受到朱漆大门之后那世俗的快乐:而自己呢?再辛苦,再自律,也不过是一个副职,一只正副手中的工具而已。还是鲁处长想得开啊!但鲁处长是远来的和尚,他的一切,便都有了存在的理由。
于是,身边的刺激与内心的不平,使他的双眼更迷朦了,便不用人劝,兀自喝着闷酒。
“我既不给谁当爹,也不想管谁叫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他内心深处,轻刨着这么一个声音。
他为自己而喝。
他陷人一片苍白。
待跟前的迷雾渐渐地散去之后,桌上,鲁处长与那位小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有一个模糊的陈水忠实地陪伴着他。
“杨乡长,鲁处长和小姐开单间去了,我已安排妥当,就不用您担心了。”
杨文彬站起身来,眼前—片五彩纷呈,他不禁有些迟疑。
“要不要找人送您:”陈水关切地说。
杨文彬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但他刚迈出两步,就一头栽倒了,他想爬起来,却怎么也抓不住一个牢靠的东西。
陈水搀起他,“杨乡长,您喝多了,我给您打开—间房子,您就凑和着休息吧。”
说着便把杨文彬搀进一间房子。
他一头扎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夜半,在迷蒙中,杨文彬感到有一团热呼呼的东西偎在他身边。
他睁开了眼,眼前的景物却异常的模糊,但他还是感到了身边的热物是一个肥壮的女体,他以为是自己的老婆,便含混地说了一声“水。”
女人便开门出去了。
久久才见回来,杨文彬便不耐烦地嘟囔丁—声:“怎么去了这么久?”
女人也不吱声,只是把杯口喂在他的唇下,他闻到了水的气息,便大口地喝了起来。
一杯沁凉的水下肚,他感到舒服了许多,便展开了肢体,再次睡去。
刚有了一个梦的头绪,竟感到下体被人抚动着,他有了—个熟悉的感觉。
“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想要,”他含混地问。
“嗯。”也是一个含混的声音。
他感到惭愧。因为自从两项工程上马之后,他总是很晚才刚家,到家以后,老婆已经睡得昏沉了,夫妻间的事业已久久荒废了。
他便带着这种羞愧,爬上了女人身子。
身下便传出来很造作的呻吟声。
当他奇怪于这陌生的呻吟之时,已经晚了——
门被突然打开了,刺眼的灯光也猝然喷洒下来。
他睁不开眼。
“杨乡长,没想到,您怎么会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终于可以睁开眼了,看到身边站着陈水和两个他不认识的警察。
再一看身下,是陈水舞厅里的一个小姐。
杨文彬一阵恶心,胃病猝然发作,一口腥涩的物质喷薄而出,喷到了那个小姐肥白的肚皮之上。
小姐竟坦然地躺在床上,毫不羞耻地承接着那团肮脏的呕吐物。
一个警察对那个女人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还不赶紧穿衣服!”
一个警察问杨文彬:“你叫什么?”
杨文彬不假思索地说:“杨文彬,青土乡的副乡长。”
警察叹了一声:“哎,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