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是历史纪录上的第一次,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于今,历史上曾经有过我们这样的长征么?十二个月光阴中间,天上每日几十架飞机侦察轰炸,地下几十万大军围追堵截,路上遇着了说不尽的艰难险阻,我们却开动了每人的两只脚,长驱二万余里,纵横十一个省。长征又是宣言书。它向全世界宣告,红军是英雄好汉,帝国主义者和他们的走狗蒋介石等辈则是完全无用的。长征宣告了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围追堵截的破产。长征又是宣传队。它向十一个省内大约两万万人民宣布,只有红军的道路,才是解放他们的道路。不因此一举,那么广大的民众怎会如此迅速地知道世界上还有红军这样一篇大道理呢?长征又是播种机。它散布了许多种子在十一个省内,发芽、长叶、开花、结果,将来是会有收获的。总而言之,长征是以我们胜利、敌人失败的结果而告结束。”
读了这些充满激情、洋溢着自豪感的文字,大概对那双鞋、那个壶、那把小刀的理解就会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诗人胡世宗写过一首题为《长征》的诗,读读它也许更能加深你对我们的红军这次举世闻名的跋涉的认识。诗人把长征比作一部25000行的巨型史诗,他写道:
今日的世界;
需要信息论、系统论、控制论;需要电脑;
需要激光;
但绝对不可以忽视这部史诗;做为一种精神;
它永远不会陈旧;
做为一种物质;
它永远不会消亡;
它昭示人类;
透过最沉的暗夜;
能看到希望的霞光;
它使人类惊讶地发现;
做为直立行走的有思维的动物;
人体本身;
能够多么坚韧;
能够多么顽强;
在征服和战胜前进阻力时;
能迸发出;
多么巨大的能量。
这鞋、壶、刀,不仅是红军战士的财富,也是中国人民的财富。
4.他们是不穿军装的战士,军旗的红色里激荡着他们的热血
阵地上的军旗为什么红得那样鲜艳?几十年过去了,它还没有褪色?
在抗日战争馆,孩子们围着那位满头飞霜的老人这样问。展窗里,有一面凝聚着战火硝烟的红旗。
老人稍微思量了一下,笑笑,回答:你们问这旗为什么这样红,这里面的说道有两条,一是战争的硝烟把它映衬得那样红,二是这旗里面激荡着烈士们的热血。烈士,除了奉献出宝贵生命的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战士外,还有许许多多为革命牺牲的人民群众,他们是不穿军装的战士。军旗上的红色里有他们的热血!
旁边不远处的展窗里放着铁刀、铁锹、铁叉,还有一张虎皮靠垫……这些就是见证。
铁刀是立了大功的!老人这样说。
1939年12月的一天,在河北冀中平原上,日本军队的两辆坦克像黑甲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天正下着大雪,路上很滑,坦克行进得并不顺利,每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日本兵从坦克里钻出来整治整治路、车什么的。天快黑了,坦克还没有赶到目的地,日本兵心里直犯愁肠,他们在路上是不敢过夜的,因为冀中人民的厉害他们领教过已经不止一次了。于是,几个日本兵在一起呜哩呜啦地唧咕了一阵,便扔下坦克走了。天晓得他们躲到哪儿去了。
两辆坦克像两堆尸体躺在夜幕里。
当夜,附近村子里的一伙小青年拿上这把铁刀,悄悄地爬上坦克车,大家一起动手,把坦克撬了个七零八落,拿出里面的一挺机枪,然后把两辆坦克毁坏……
当日本侵略者从岛国开出这两辆坦克耀武扬威地走进中国时,他们就应该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因为他们是侵略者,是刽子手。背叛正义和道义的人必然要受到惩罚!难道这还用得着怀疑吗?
他们是不堪一击的,一把铁刀就足以使他们崩溃而散。
一把普普通通的铁锹,在日寇眼里也成了估不透的武器。你看——
安徽省定远县靠山头村,日寇疯狂地对这儿进行扫荡。百姓遭殃,谁的心里不涌满仇恨?
这天,一个日本军官又进了靠山头村。他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将要进坟墓,因此还是那么不可一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在村民们面前抖威风。农民陈老四和陈文福见就这个家伙一人进村,不由得心里暗喊一声“看我们的!”他俩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用四只庄稼汉的大手把日本军官抓到一个背人处,操起铁锹把他砍成了肉泥……
“说起那铁叉的故事,就更让人开心了!”老人的脸上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严格讲,这铁叉叫鱼钩。制作它的人叫陈云亭,是白洋淀周口村的抗联主任。瞧,这些鱼钩很有点像铁丝网上的结子。不过他做鱼钩不是用来钓鱼,而是为了刺戳日本侵略者这些“胖头鱼”。那是1941年7月的某天,陈云亭用船载着五个日本兵到邻村去洗澡。他们一下水,云亭早就铺在水底的鱼钩便发挥作用了,尖利的铁叉戳入肥肉中,痛得日本兵一个个吱哇乱叫。这时陈云亭早钻进芦苇荡中没影儿了……
虎皮?噢,那是侵略者披在身上的一张外衣,用来吓唬人的。扒掉这张虎皮,其实他们不过是只纸老虎而已。
虎皮靠垫是日寇第二旅团旅团长常冈宽治使用过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一次向晋察冀敌后战场的八路军围攻时,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被抗日军民击毙。他死后蔫头耷脑地倒挂在汽车上,煞尽了往日的威风。一位八路军战士从驾驶室里拽下那张虎皮垫子给常冈宽治盖在身上,说:小子哎,醒醒吧,这张死老虎皮还想给你帮帮忙,让你再抖抖威风呢!
一阵哄堂大笑。
中国的抗日战争,是一次全民性的反法西斯斗争,全中国都变成了战场,前方后方、农村城镇、天空地面……都是埋葬日寇的坟墓。我们的军旗是多么的壮丽,军旗下的方队是多么的浩大。只要我们的军旗高高举着,只要军旗下有队伍集合,胜利就属于中国。这是中国军人坚不可摧的信念,也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5.渴望和平的中国士兵,终究要埋葬残忍的战争
这是1927年2月15日,北伐战争时,国民革命军第十一军政治部编印的第一期刊物。
刊物的名称留下了:《血路》。但是,却不知办刊人的姓名。
这是皖南事变时新四军某部出版的一张报纸。
报纸的名称也留下了:《扫荡报》。同样,不知道办报人的姓名。
血路!
扫荡!
这是呐喊!这是战斗!这是召唤!这是一种信念!
它充满着悲壮,凝聚着豪气,我们就是需要这样从热血沸腾里迸发出的誓词。
是战士就要敢于藐视敌人!
是战斗就要敢于争取胜利!
在敌人貌似强大时要敢于这样宣言;在胜利还很渺茫时要敢于这样冲锋!
任何敌人都是“扫荡”之后才似秋风扫落叶;每一次胜利都是从“血路”中踏步而来!
令天,人们来到军事博物馆,看着这本期刊,看着这张报纸,心里喷涌着按捺不住的亢奋、向上,手心里冒着难以遏制的力量、信心。我们太需要这样洋溢着战斗激情的阵地了,因为太多的香风已经把不少人熏得快没有嗅觉了。
当年办刊编报的人哪里去了?
莫说他们没有留下姓名,他们身后是辉煌的大路。
也许他们的生命很短暂,一期刊物还没有编完,就献身在阵地上的编辑部里。可是,从战壕里吼起的冲锋声,振响在通往胜利的每一条路上。
军旗,在大路尽头星星隐没的晨曦里升起;
军旗,在杀人强盗倒下去的地方飘扬。
是的,中国人在那个暗夜里受人欺侮太多了,吃的苦头太多了。唯其这样,才有我们的战士前赴后继地拼搏、战斗。解救苦难中的人民走出火坑,这是人民军队从诞生那一天起就十分明确的行动目标。
血路——不仅指军队为摧毁旧制度所作出的牺牲,它还声讨了侵略者对无辜百姓的血腥镇压。
在抗日战争馆里,许多人在一块碑前站住了,他们没有眼泪,只有满目的仇恨和怒火。这是墓碑,也是血碑、冤碑。埋在底下的冤魂是谁?流在地上的血河世代呜咽。
1943年12月31日河北平山县第六区区公所各界抗日救国联合会立起的这块碑呀,把日寇的残暴、兽行记录在案,让中国人民世世代代去讨伐。碑文全文如下:
“1943年秋,日寇盘踞焦家庄,二十八日屠杀群众三井两猪圈约三、四百人,情之其惨,目不忍睹。我们已踏进新民主主义的社会,建立了永久革命的基地,望我同胞坚持抗日,团结进步,以革命的热血讨还这笔血债,为死难的同胞复仇。特建此碑,以资纪念。”
石碑的上端用大于碑文三倍的字书写着四个大字:一笔血债!
这不是呐喊吗?这不是冲锋吗?
已经快50年了,这从中国人胸膛里迸发出来的声音还在焦家庄回响,还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振荡。
同一个展室的另一个展窗给人们还提供了这样一个情况:
1940年——1945年间,日寇在山东省济南市西十里河庄琵琶山下残杀了大批的群众,这些恶人杀人的手段极为残忍,有:枪杀、刺杀、绞杀、砍杀、铁器击死、活埋、用军犬咬死,等等。他们把中国人残杀后埋于山下的深坑里,当地人称之为“万人坑”。解放后,人民政府组织人力在琵琶山下清理出了大小六个“万人坑”,挖出尸体700多具。军事博物馆的展览厅里,陈列着当时清理出来的两个头颅骨。一个头骨上留着子弹洞穿的圆孔,另一个头骨上留着刀刃砍劈的裂缝。
两位死者是谁,早已无法辨认。但是,人们看得十分真切:他们那黑洞洞的眼眶里分明填满了怒火、仇恨!
我们有冷静的理智和炽热的感情,但是,对于杀人者,我们只能怒叫一声:我要报仇!
这就是战士对一切刽子手永久性的回答。
请相信吧:
渴望和平的中国士兵,终将要埋葬残忍的战争。
自然,他们非常明白,这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便是满腔的热血。
啊,血路!
这是又一块石碑,武汉人民为叶挺独立团进攻武昌之战而牺牲的战士建立的纪念碑。碑面上凝着无限深情的语言,卷着战火烽烟。为国牺牲的战士永远活在人们心里,他们的血总能让冻结的大地苏醒。碑文全文如下:
“无产阶级的牺牲者诸烈士的血铸成了铁军的荣誉。”
“先烈之血!主义之花!”
巧极了,石碑的上端也是用大于碑文几倍的字书写着四个大字:精神不死!
这不是倡导吗?这不是战斗吗?
战士的骨不会软,战士的身不会歪。对人民有不尽的爱,对仇敌射出满腔的恨。
军旗下的队伍就有这样的气概!
半个世纪过去了,在朝鲜的三八线上,在老山的主峰上,这句使战士肋骨都生劲的口号,不都喊得很响亮吗?是的,精神不死!即使敌人的子弹从胸脯连穿三次,也要朝前冲去!
这一块石碑和那一块石碑,都是一万年久远的碑。尽管它记载的是一段隐隐作痛的历史,但它是力量,它是精神。再过多少年后,镌刻的碑文依稀难辨了,国人也不会把它掀翻,不会把它遗弃。它永远耸立在流水之上、日月之下、风雨之中,人们需要读它。后代人对它读不懂了,让爷爷再把那段遥远的旧事重提。
尽管战士终究要埋葬残忍的战争,但是,我们还是愿意把战神推远,把死亡推远。让鲜花盖在每一条路上,让歌声飘荡在每一块田野上。
军旗飘扬在湛蓝的晴空下才更显得鲜艳。
6.那颗红星是世界上最纯最亮的星星,到了夜晚还格外明亮
焰火辉煌吗?
够辉煌了。它有美丽诱人的弧光,还伴随着劈啪欢笑的脆响。但是,它蓦地就熄了,弧光消失了,响声也没有了。
星星明亮吗?
够明亮了。它像刚从清水河里洗澡出来,清晰、晶莹,挂在无云的夜空。但是,每到了白天,它就躲得无影无踪。
相比之下,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上空的红星才最辉煌,最明亮。1960年8月1日军事博物馆正式开放以来,30年间,日历撕掉了一万多张,时间的双轮车在大地上碾下了密密的辙印,这红星像一束燃烧的火炬,有那么多金灿灿的光焰,有那么多银灿灿的星辉,日夜不灭地放射着圣洁的光,给首都以立体美,给祖国以色彩美,给战士以心灵美。
这是一颗军徽,“八一”二字嵌在红五星的中间。几棵麦穗把她紧紧包围。
这颗军徽有上吨重,为什么不下沉?
因为她凝满着太阳的叮咛。
这颗军徽风吹、日晒、雨淋几十年,为什么还那么鲜艳?
因为大地母亲给了她鲜嫩、丰富的营养。
她是军人的形象,是战士伸出的一只手臂。
既然是战士,就得拿起武器,就得用声音向人民发出召唤。
那是多么深沉而亲切的召唤呀:
一个风搅雪花的首都冬夜。长安街沉浸在风雪弥漫的烟雾里,举目看不到三步远。
渐渐,街上断了行人。
只有风雪在不甘寂寞地狂吼乱叫。
这时,一个5岁的女孩走在大街上,尽管她快哭干了嗓子,也没有呼叫来走失了的妈妈——大风把她的哭叫声刮得无踪无影。
妈妈找她急碎了心,她找妈妈哭哑了声。
妈妈呀你在哪里?女儿呀你在哪里?
突然,小女孩想起了一个指路的标志:军事博物馆上空的红星。
爸爸和妈妈都说过,那颗红星是世界上最纯最亮的星星,到了夜晚还格外亮。
小女孩不哭了,她的家就住在军事博物馆近旁,只要找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不就可以回到家了吗?
她沿着大街走着,看着,她相信在这样的风雪弥漫之夜,那颗星星会更加明亮,因为它要给夜行人指路。
小女孩走呀,走呀,果然,有一团像燃烧着红火样的光亮跳进了她的视野。对,是军事博物馆上空的那颗星。她高兴极了,扑了上去……
她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以为那是妈妈的怀抱,抬头一看,红五星、红领章……啊,是解放军叔叔。
巡夜的战士把小女孩送回了家……
军事博物馆上空的红星,给多少游览首都风光的人以喜悦和满足。每当黎明挽着晨光的手悄悄来到长安街上,她便抹掉身上的夜露,对每一个冲着她笑的首都人道一声:您早!
军事博物馆上空的红星啊,她有宽荡恢宏的胸怀,她有澎湃沸腾的热血,她有透明炽热的感情。
她向大地播洒的是燃烧的激情,她得到的回报是士兵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