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戚南塘剿平倭寇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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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戚公进围白水洋

先是,许朝光贼兵既为刘都督所败,至是,又被戚参将花街大捷,连绵丧败,死者几十万人,仍复啸聚新倭遁入福建,日以劫掠屠杀为事。时,福建都堂王廷,计出无奈,惟令闭门焚香修斋诵经而已。卿士大夫多造飞书以讥诮之。王都堂不得已,阴用毒药淹瞎左眼,上本求去。朝廷乃命刘寿为福建巡抚都御史。寿,山西人,善骑射,有勇力。初至莅任,民皆以为必能除寇,及至半载,一无所建,曰民大失望。会有新倭六千至兴化劫掠,刘都亲率广兵罗桀、朱亮等兵三千,径至兴化,遇贼厮杀,贼兵大败,斩首三十余级。时,张备倭见贼大败,禀刘都曰:“此是残寇,可催兵打入巢中,可尽擒也。”刘都拥兵进入,四面伏兵蜂起,时北兵、广兵脚力疲倦,不能疾走,皆引颈受刀,可怜三千兵尽皆杀死,只留广兵罗、朱等六百人。贼见官兵大败,悉力追赶刘都,未差百步,刘都拈弓搭箭,弓弦响处,射杀一贼,贼众又赶,刘都连发二箭,皆中二贼仆下而死。众贼见其好箭,乃退回。刘都方逃得命。却说又有倭贼一伙,突至浙江白水洋屯答刂。

细作报知刘都督,刘都督忿其前日不得收功,为戚参将所败,得以播名,遂帅都指挥佥事、刘公臣都指挥、同知徐高等,督兵战贼将高棋、杨时春。贼帅铁面大王,见官船轻脱,即分兵为两翼,自将中军,坐于船楼上提调贼众。刘都督亦分兵为两翼,自将中军。两下擂鼓兢进,相去里许,刘都督令军士诟骂,贼兵亦大肆诟骂,接战六七十合,不分胜负。刘都督令军士每船架起木槽,置石灰于上,用大麻绳缧之,以风车扇扌扇灰,贼兵眯目,不能仰视,官军乘势鏖战,贼兵大败。俄而江上天风骤起,反风吹灰,官军不能开目,贼兵回船,顺风放起火箭,烟焰蔽天,官兵焚溺死大半。刘都督急令鸣金收军。时,八千人马损去四千,心其怏悒,复退兵于玉霄峰下,因谓刘公臣、徐镐曰:“今夜当用奇计,方可破贼。”公臣问计何如?刘都督曰:“贼今日得胜,遂谓吾怯,不知江风骤起,适有天幸。今夜又不防备,汝二人可办火炬及引燥火之物,准备夜半去劫贼寨。”二人答曰:“如将军命。”当夜初鼓时分,铁面大王谓高旗、杨时春曰:“刘贼今日被吾所败,心必不甘,夜中必来劫寨,汝二人各领兵夹道埋伏,若刘贼来时,汝二人火速杀进,必擒此虏。”二人领计去讫。铁面大王令中军船上不得留火,须听号令,方许点火。五鼓时候,刘公臣、徐镐入贼寨放火,忽听锣声一响,中军船上火光烛天,大声骂曰:“贼头欲偷吾寨,奈缘天黑,故作火炬照汝。”刘、徐二人见贼有备,不敢进逼,急帅兵遁去。正走之间,忽闻鼓声响处,两边矢下如雨。刘都督正欲接应,为流矢中其左腿,坠马。刘公臣、徐镐二人作急下马,以手掖刘都督而走。又闻喊声起处,三彪人马一齐杀进。刘公臣急令手下扶刘都督上马,自与徐镐舍死抵敌,度刘都督去远,亦帅兵而遁。贼将高棋赶来,被徐镐一箭射死于马下,劫马始回。

已而天色平明,细作报知戚参将。戚参将曰:“刘都堂为人多,好野战,又少定算,故此向无功,卒有舆尸之败。《易》曰:‘师出一律否臧凶。’刘公之谓也。”因唤把总朱玑、秦经国,吩咐曰;“如此如此。”二人领计而去。又唤邵周、蔡贵等,授以方略,约定初鼓,令军士蓐食,次鼓,令军士衔枚疾趋,至于白水洋,相去里许。戚参将戎服如军士状,自往来洋畔,看时只见周围尽是芦苇,一望无际,密唤俞堂、童世道、陈久实、夏佩等,曰:“如此如此。”四人授计已定,因令戴都司先以轻兵挑战。戴都司见天风大发,乃以火箭火炮掷之,焚贼船篷,风急火烈,贼皆惊溃号呼,官军鼓噪而进。铁面大王正欲回船归故路时,遥见蒲苇丛畔喇叭声响,三荡官军四面锐进,加以风猛火炽,五百号贼船烧尽焚,溺死者不可胜纪。铁面大王帅杨时春乘小舸一千,遁于长沙岛。戴都司乘船赶来,时贼船皆是焚毁者,尽行入水沉溺于深渊,夺回被虏男女三千口。典仪邵公弼有诗为证,诗曰:

独臂虎须将种儿,勇力千钧谁可比。

昨日闻围白水洋,百万倭奴同日歹意。

生员鲍浩亦赠诗一律,诗曰:

大将如闻郭令公,台南镇肃九夷风。

长沙已活三千命,白水曾将百万功。

昼求笙歌官舍静,秋高霜月戍楼空。

饶知越海皆安枕,日望旌书下紫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