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救猫咪:电影编剧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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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剧本写作的金科玉律

本书真正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简单的愿望:我有一些电影剧本写作方面的漂亮规则,我想因整合这些规则而获好评。

就是这样!

这些是我和我的编剧伙伴们经年累月收集起来的不可违背的法则。我喜欢这些法则。因为对我来说,电影编剧既是艺术,又是科学,是可以量化的。支配剧本的规则是常量,有些是永恒的(请参阅约瑟夫·坎贝尔的相关书籍)。

跟所有叙事技巧的研究一样,随着你看过的影片越来越多,这些真理逐渐变得明显起来。当其中一条金科玉律突然清晰地呈现于眼前,你会不自主地喊:“找到啦!”你可能想插杆旗子宣称这是你的。

当然不是!这些规则是不能被“发现”的。这些规则是在你我之前就已存在的真理。但每当又一条规则出现在我的词典里时,我仍会激动不已。

我很喜欢这些剧本写作的金科玉律,我希望这整本书写的就是这些金科玉律——但常识告诉我不行。为了让大家都能明白所讲内容,在到达精彩部分之前,我必须阐释电影剧本写作从创意到实现的过程。

我这么做难道你会不高兴吗?

但即使这对我来说是餐后甜点,很有意思,是本书存在的理由,你们中仍有部分人会对此不屑一顾。是的,仍然会有人质疑我的规则。

你是反抗体制的那类人,想制定自己的规则,非常感谢你。当人们告诉你什么事不能做,你就想做。

你要知道??电影编剧!

我要向质疑我的人喝彩,好!但至少要让我展示一下,让我活动一下手脚——让我告诉你在你一棍子打死之前展示这些规则是多么聪明,呵呵。要记住了解这些规则的价值在于你可以推翻它们。在毕加索(Picasso)涉猎立体派(Cubism)之前,他首先要成为素描大师。这使他有了名声和地位。因此各位“成长中的毕加索”,下面就是我的编剧规则:

救猫咪

救猫咪,既是本书的书名又是编剧规则,我发现是颇有争议的。虽然很多看过本书手稿的电影编剧对这个大前提印象深刻,仍有少部分被这条规则吓了一跳,并觉得这不是最好的一条。很多人认为影片《午夜惊情》中发现的“救猫咪”(详见本书“前言”部分)是老套的,是本来不错书籍中最差的一条建议。不但如此,他们还觉得使主角“可爱”是让人厌烦和枯燥的,是迎合观众的表现。

回顾一下,救猫咪这条编剧规则是:“当我们见到主角时他必须做点事情让我们喜欢他并希望他胜出。”这是否意味着为了让我们对主角产生好感,看过的的每部电影都得有主角施舍盲丐的场景呢?不是的,因为这只是部分含义。为了应付吹毛求疵,请允许我中途插进说明:

救猫咪的附注:编剧必须注意要在一开始就让观众与主角的困境“同步”。为便于理解,我们来看看一部绝对不能称为“拍观众马屁”的电影《低俗小说》。我们差不多在《低俗小说》的第一个场景就见到了约翰·特拉沃塔和萨缪尔·杰克逊(Samuel L .Jackson)。他们是“主角们”。他们都是吸毒成瘾的杀手(发型不太好看)。昆汀·塔伦蒂诺(Quentin Tarantino)在我们见到这两个本不招人喜爱的家伙时做了一件非常聪明的事——昆汀让这两个人物很有趣。而且天真。他们对麦当劳汉堡法国式称呼的言论很有趣,有点像孩子。我们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两个家伙,即使他们马上要去杀人了,我们也会“支持”他们。可以说,塔伦蒂诺绝对遵循了救猫咪规则。他知道自己面临一个问题:这两个家伙即将去做坏事。就特拉沃塔而言,他会成为影片的主角之一,为了让观众支持他,必须让观众喜欢上他。在见到这两个疯狂的家伙后,我们确实喜欢上他们了。他们很有趣。编剧塔伦蒂诺没有拿观众的良好愿望来冒险,而是以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可爱起来。

救猫咪!

“让另类主角或主角复仇故事能够得到认同”这类问题,可以巧妙地利用救猫咪规则来解决。电影剧本写作的金科玉律告诉我们,如果要把亦正亦邪的人物作为主角——只要让他的对手更坏就可以了。深究一下《低俗小说》的序幕场景(introductory),可以发现塔伦蒂诺就是这么干的。在特拉沃塔和萨缪尔·杰克森抵达受害者房间前,特拉沃塔描述了他们老大的凶狠,他讲述了老大的一个手下因为给老大的妻子做了个足底按摩,就被扔出窗外。这也是救猫咪技巧的另一个例子:当你的主角某种程度上是个烂货,或者不那么招人喜欢,只要让敌手更恐怖即可。如果你觉得特拉沃塔坏,那就看看他的老大。跟那家伙比特拉沃塔就小儿科了。瞧!我们喜欢的程度和憎恶的程度达到了完美平衡。开始认同吧!

在很好看的家庭题材电影中也会出现主角不招人爱的问题。我最喜欢的救猫咪实例,一个我重复很多遍的实例,是迪斯尼公司的影片《阿拉丁》。在做这部热片时,迪斯尼公司遇到了主角的可爱度的问题。回去看看原始素材。阿拉丁,在原始素材中有点像傻瓜,被宠坏了,又懒惰。说得更糟一点,是个贼。很幸运的是迪斯尼的创作团队中有特里·罗西欧(Terry Rossio)和泰德·艾利奥特(Ted Elliott)这样的高手。罗西欧和艾利奥特对我来说是当今好莱坞的两个最佳编剧。(不太知名吧!他们的宣传人员跑哪去了?!)

这两个天才编剧的做法是,给阿拉丁一个序场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经典的救猫咪实例。在这部1亿美金票房的热片中,我们看见阿拉丁做的第一件事是顽皮地偷食物,因为他饿肚子了。手执弯刀的宫廷卫士在市场上把阿拉丁追得鸡飞狗跳(顺便说一下,这也是介绍地理环境的好方法),最后阿拉丁终于把卫士们甩掉了。阿拉丁安全地躲在小巷里,准备吃偷来的皮塔饼,这时他看到了两个饥饿的孩子。接着,这孩子真不错!阿拉丁把饼给了他们。现在,我们“认同”阿拉丁了。即使他有点小偷小摸,即使他有点游手好闲,我们也会认同他。因为罗西欧和艾利奥特花了点时间让我们理解主角的困境,我们希望看到他获胜。

重点在于:关心!虽然你不必为让观众喜欢主角而在每部影片中让主角真的去救只猫咪,帮老太太过马路或在街口溅得一身水,但每一次你都要抓住观众并让他们理解主角及影片的故事。不管主角是谁,主角干了什么,你都必须花时间以一种能让观众认同主角的方式去架构主角的情境。如果做不到,如果你走《古墓丽影》的路线并认为观众会喜欢你的主角——停吧,你没在做你的本职工作。即使有些影片这么做并侥幸过关,影片也不能成功。还是要有好的、严谨的叙事。

泳池里的教皇

泳池里的教皇与其说是一个规则,其实更像一个技巧,但这是我喜欢提起的好玩的技巧,一个电影中始终存在的技巧。这也是编剧大师迈克·契达教给我的第一个诀窍。

你的问题在于:如何隐藏呈示部?呈示部是为让观众理解后面发生的事情而必须告诉观众的故事背景和细节。但谁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呢?这很麻烦!这就像场景杀手!这是复杂情节中最糟的部分。

那么聪明而细心的编剧会怎么办呢?

迈克·契达告诉我他曾看过乔治·英格伦(George Englund)写的一个剧本叫做《谋杀教皇》(The Plot to Kill the Pope),里面做得很聪明。这应该说是个惊悚片。让观众了解关键背景故事细节的场景是这样的:代表们去拜访梵蒂冈的教皇。猜猜会见地点是在哪里?梵蒂冈泳池。教皇在那里身着泳装,随着呈示部的展开在泳道里来回游动。我猜观众们甚至没有在听。我们只是想:“我不知道梵蒂冈还有游泳池?!看看,教皇没穿教皇的服装,他??穿着泳装!在你说出“主教之冠在哪儿”之前,这个场景已经结束了。

泳池里的教皇!

“泳池里的教皇”始终有效,但利用这个技巧我写了一个让我引以为傲的场景。这是科尔比·卡尔和我合写并卖给迪斯尼的剧本《滴答滴》(Drips)中的一个场景。这是一个喜剧片,《滴答滴》是讲两个愚蠢的水管工人被忽悠去比弗利山大街底下偷油。两个水管工人受漂亮女孩引诱加入盗抢案中,并受邀到女孩老板家,在那里坏蛋讲解盗抢过程,同时必然地会展开影片的故事情节。他会讲解这两个水管工人如何潜入那所房间下的油井里,然后把原油连接到城市底下的排水沟里,这样原油必然会流向大海,坏蛋的油轮会在那里等着。(相信我,这是有可能的。)在让观众坐听这个可能无聊的说明时,我们是拿观众的注意力来冒险。

我们的解决方法呢?泳池里的教皇。

在这个场景中,会议开始前,两个傻瓜主角为向漂亮女孩炫耀进行喝冰茶比赛——他们都喜欢这个女孩。在会议开始时他们都想去小便。相当尴尬。这个场景的幽默之处在于,他们坐在那里,两腿交叉,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到坏蛋的PPT演示上,但各种“利尿”的画面都浮现在他们周围。窗外,草坪上的自动喷洒器源源不断地喷水,邻家小狗在灌木旁酣畅淋漓地“解脱”。还有房间内女孩拿着透明水壶往漂亮的高脚玻璃杯里倒冰茶。看到这些画面,两个主角的眼睛慢慢地、痛苦地对视,同时坏蛋一直在唠叨着至关重要的偷盗信息。

我们获得信息,同时穿插着??这场面很滑稽。

在影片《王牌大贱谍》(Austin Powers)中,迈克·梅尔斯(Mike Meyers)给我们带来一个很好的例子,其中有个被称为巴兹尔(迈克尔·约克饰)的人物,其作用只是向英国超级间谍(还有观众)讲述繁琐的背景故事。每次巴兹尔出现,我们都知道将会有一番啰嗦的解释,但请注意一个事实:他们明白我们已经知道将会啰嗦并且我们还会忽视这种啰嗦。

泳池里的教皇的例子还有很多,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个规则,你可以自己发掘新的方法来隐藏背景故事。不论是《加勒比海盗》(Pirates of the Caribbean)中两个滑稽喽啰的场景(我们从杰克船长那里得到真相),还是惊悚片《燃眉追击》(A Clear and Present Danger)中拍打笼子的场景,“泳池里的教皇”规则总是会给观众一些看点,让观众能够比较愉快地接受必知信息。

要以轻松、有趣的方式来实现!

好技巧!感谢迈克·契达。

不要有双重神秘力量

双重神秘力量是个特别的事物。不要有双重神秘力量也是我们不能打破的规则,纵然常在影片中看到这个规则被打破。

我建议你不要违背,由于某种原因,观众们在每部影片中只能接受一种魔力。这是定律。你不可能看到外太空异形的UFO降落地球然后被吸血鬼咬中,结果现在既是异形,又能永远不死。

兄弟,这就是双重神秘力量。

尽管双重神秘力量会搅乱观众的思维体系,甚至在逻辑上是错误的,但还是始终有影片在“翻版”。

我最喜欢的例子是《蜘蛛侠》。为什么你愿意去看这部电影,但它成为大热片后,在电视上播放时你却不愿意再看一遍?

不可能是因为演员,我们喜欢托贝(Tobey)、科尔斯顿(Kirsten)和威廉(Willem)。也不可能是因为特技,以蜘蛛丝摆荡穿越城市很酷。我觉得在影片中间的绿色怪物出现时,我们的兴趣消退了。至少这是我失去兴趣的地方。

为什么?双重神秘力量。

《蜘蛛侠》的创作者问我们在同一部影片里面能否接受两种魔力。城市的这头,小伙子被有放射性的蜘蛛咬了一口,并因而拥有了把核子融合和蜘蛛相结合的超人力量。好吧,我接受。但在城市的另一头,威廉从另一来源获得了完全不同的神秘力量——实验室意外事件把他变成了绿色怪物。因此??

你说的是既有放射性蜘蛛的咬噬又有化学意外事件?他们引发了我的怀疑。他们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而之前已经要求我们相信过一次了。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呢!跟救猫咪一样,当我看到双重神秘力量的规则被打破,我就会抓狂。这是很草率的。这是创造力低下的产物。但在漫画的世界里,一定程度上可以原谅。

另外一部大热片中也有双重神秘力量,那部片子摆脱不了是因为该片改编自漫画。在奈特·沙马兰(M.Night Shyamalan)的《天兆》(Signs)中,影片要求我们相信外太空的异形已经入侵地球。除了相当尴尬的“超智能异形被人用球棒解决”(“挥动胳膊吧,梅里尔!”现在是我喜欢的拙劣台词)结尾之外,影片讲的是梅尔·吉布森对上帝的信任危机。

“挥动胳膊吧,梅里尔!”在奈特·沙马兰的《天兆》中,乘坐高度先进的宇宙飞船以光速来到地球的超智能异形被棒球选手打倒。

呣?!

我想说来自太阳系外超智能异形的证明某种程度上打败了信仰上帝的一切说法,是不是?但沙马兰让我们同时耍弄这两者。真是有点乱七八糟。

我猜沙马兰开始写剧本时只有一种神秘力量——异形的麦田怪圈,然后意识到我们已经见过那玩意儿了。为了使他的异形电影有所不同,他努力使影片更富有意义。好吧。但与此同时,他也把影片搅浑了。异形抵达时,梅尔·吉布森的信仰危机是很荒谬的。你想看奇迹吗?看看窗外——异形已经降落了,梅尔!!!因为沙马兰要让我们在脑海中权衡的是关于上帝和外星人是否存在的辩论。

嘿,上帝和异形不能搅在一起。为什么?因为这是两套不同的神秘力量。这是双重神秘力量。如果你不相信,试试把“异形”和“上帝”这两个词对换一下,看看自己是否会迷糊。

因此,除非你超有把握会是热片,或者必须把漫画改编成电影,不然不要尝试双重神秘力量。

每部影片中请只使用一种魔力。

这是定律。

铺垫

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少数派报告》(Minority Report)中有铺垫,本·斯蒂勒和詹妮弗·安妮斯顿(Jennifer Aniston)主演的《遇见波莉》(Along Came Polly)也有铺垫。但一旦我指出其中不足,你会明白这些影片的“铺垫”用得很冒险。在我看来,这些电影都存在不足是因为创作者走得太远。他们忽略了电影编剧赖以生存的一条金科玉律:

观众们只能忍受这么多的“垫子”。

铺垫是什么?铺垫太多会带来什么风险?

让我们来看一下《少数派报告》,这部高成本影片改编自科幻片编剧菲利普·迪克(Philip K.Dick)的另一部作品。拥有《银翼杀手》(Blade Runner)和《宇宙威龙》(Total Recall)这类科幻大片的迪克已经成为原始素材的“处理能手”。《少数派报告》中的噱头(hook)是典型的迪克派,但是这部影片里为大前提所做的铺垫却让故事濒临失败。《少数派报告》讲的是未来的犯罪。在影片开场我们就看到其中的运作方式。谋杀即将发生,由于汤姆·克鲁斯主管监控未来犯罪的特遣部队,我们看到他展开行动制止了这场谋杀。在下一个场景中,影片转而解释这种行动的原理。我们知道汤姆正受到科林·法雷尔(Colin Farrell)的调查。我们甚至还看到三个躺在水里预言未来的“先知”。我们也了解到在汤姆的私人生活中,他失去了孩子,还有点毒瘾。也看到了我们无法完全相信的汤姆的导师(迈克斯·冯希道(Max Von Sydow))。好吧,一切正常。但等到编剧为故事做好铺垫时,我个人而言已经有点厌烦了!影片是有意思的,但重点在哪里呢?到底要讲什么?

当汤姆收到最新的预示信息发现被追捕的罪犯是他自己时,故事才回到正题。由于知道先知们不会出错,汤姆必须查明怎么会发生这个错误及为什么会发生,同时还要阻止他被预示的谋杀。时钟在转,我们还在接着看。只是有个小问题:在这个情节点发生的时候,影片已经放了40分钟了。影片总共花了40分钟时间来设置故事的大前提,向观众解释故事的来龙去脉。影片花了40分钟才抵达噱头:一个警官发现自己是罪犯。

各位同学请跟我念:铺垫太多了!

在影片《遇见波莉》中,我们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为了让循规蹈矩的离婚男人本·斯蒂勒爱上疯狂女孩詹妮弗·安妮斯顿,编剧花了很大的笔墨去做铺垫。我们看到本与首任妻子结婚,然后去度蜜月,后来本发现妻子被潜水教练抱在怀里。这当然有意思。有本·斯蒂勒主演的影片我们的容忍度都很大。我们喜欢斯蒂勒先生!但编剧和导演(同一个家伙——有趣而又天才的约翰·汉伯格(John Hamburg))在拿观众的注意力冒险,用众多的故事情节来铺垫“本·斯蒂勒约会詹妮弗·安妮斯顿”——这是我们来看这部电影的原因。

在《遇见波莉》和《少数派报告》这两部影片中,铺垫(设置故事情景所必需的东西)是冒着失去观众注意力的风险的,我认为这是由于影片故事体验减低的原因。由于需要太多的故事背景来为影片做铺垫,影片的整个故事就不成样子了。

说实话,对于铺垫我有比较深刻的理解,很多次因为铺垫而停下笔来。《小鬼富翁》的铺垫也稍微多了一点。为了让我们明白主角普雷斯顿走进银行用空白支票兑现百万美金,影片中做了太多的解释,来来回回做了太多的铺垫。还不算致命伤,但已经接近了。影片中铺垫部分比我的理想状态多了半个节拍。这是冒着观众失去耐心的风险的。我仿佛听到观众在喊:“快去拿钱啊!”作为编剧,我们要熟知观众注意力的宽容度。重要的是,如果你发现设置部分用了超过25页来进行说明铺垫,那你就有问题了。我们称之为“铺垫”,观众会叫喊“退钱”!

黑人兽医,糖太多了

在处理概念的创造性时,双重神秘力量规则的一个分支出现了,我称之为黑人兽医规则。

你经常会爱上电影创意中的某些元素并且不能自拔。你不能放开。你是《人鼠之间》(Of Miceand Men)里的列尼(Lenny),准备把那只啮齿动物榨干至死。通常当你发现自己处于这种情景时,必须停下来。这是黑人兽医规则让你从这个概念退回来的时候。

黑人兽医规则是什么意思?

最好讲一下来源。在20世纪70年代,喜剧演员阿尔伯特·布鲁克斯(Albert Brooks,现在既是演员,又身兼编剧和导演)拍了几部《周六夜现场》(Saturday Night Live)的滑稽仿拍片。他最好的一部作品里,布鲁克斯牵着美国国家广播电台(NBC)的鼻子并抓住电视网的无聊,为几个国家广播电台本季即将播出的节目做了滑稽的伪广告。

其中之一就称为“黑人兽医”。在发腻的“NBC——在这里!”风格中,影片表现一个黑人演员饰演兽医,在诊所里和动物们一起跳来跳去。但这家伙以前是个军人。当解说员说明节目名称并出现伪广告台词时出现了经典台词(punchline,妙语):“黑人兽医,他既是退伍老兵又是兽医。”很滑稽!但这跟电视台的电视节目秀如此相似,如此表现对好莱坞类型片企图把10磅的粪便挤压到5磅的袋子里的绝望,使我发现其中的妙处。我个人是绝不会忘记的。“黑人兽医”只是个玩笑,然而你会震惊于我们创作人员多么频繁地沉迷于堆积精彩创意。就像吃太多糖果一样,就创意而言,适量才是最好。堆积过多的创意并不意味着更好。

在我的编剧生涯中,我最喜欢的“黑人兽医”的例子,是和第一个编剧伙伴——机智的企业家型的霍华德·伯肯斯合作时。当时我们都是年轻人,都属浑身是劲的编剧,有很多精彩的创意,同时也有很多烂主意。但霍华德和我获得了初步的成功,甚至还赚到了美国编剧工会的会员卡,这对我们俩来说都是很大的一个进步。由于我们那时为电视台工作,我们有电视剧的创意,当时我认为是很好的创意。故事设定在20世纪50年代,以被列入黑名单士兵的视角去冒险。我们把这个节目称为《左翼分子》(Lefty)。明白吗?左翼分子是指他的政治倾向,但听起来有点老套,很有50年代的感觉。好吧。但在霍华德坚持主角应该是左撇子时,我们把这个创意否决掉了。霍华德当时还建议主角还可以是拳击手,左撇子拳击手!那么主角既是左翼分子,又是拳击手,还是左撇子?我不停地问。霍华德觉得挺好。呣??就我而言我觉得应该“选其一”。对霍华德来讲,相当于把有价值的东西都挤出来。虽然我在这类事情上一直很相信霍华德的直觉(霍华德在创意上很聪明,在生意上更为聪明),我还是不能支持。

糖太多了。

这是黑人兽医规则。

我们要遵从的是坚持一个好点子。这很容易。喜欢吗?呣,如果我再加几勺糖你可能更喜欢,是吧?不行!到今天,我和老搭档霍华德聊起来,他坚持认为在《左翼分子》这个问题上他是对的。我呢?我当做耳边风,听而不闻。但这成就了电影编剧和创意的一个强大规则:简单反而更好。一个时间,一个创意。你不能吸收太多信息或堆积创意使故事变得更好。如果你那么干,会迷糊的。如果你那么干??快停下来。

小心那块冰川!

当坏蛋出现时,他们通常躲在暗处,离主角很远,然后“逐渐逼近”。有时候他们接近得非常之慢,套索收得无精打采,你甚至想对着银幕喊:

小心那块冰川!

我会这么做。

这是“危险”朝主角逼近的方式:非——常——慢!每年靠近一寸。这使得原以为险恶的恐怖事件很不恐怖。如果你觉得像你我这样的大孩子不会出现这种事情,那就错了。好片子里面的危险也常会以龟速逼近。

看看皮尔斯·布鲁斯南(Pierce Brosnan)主演的《天崩地裂》(Dante's Peak)就知道了,这是1997年的两部火山题材的电影之一,主要靠圣海伦斯山(Mount St.Helens)发出的嗡嗡声赚钱。《天崩地裂》的故事是这样的:看见那座火山了吗?它将随时爆发!!就这样!整部电影就这样。火山即将爆发,但没人相信这位英俊的科学家(皮尔斯·布鲁斯南),因此我们坐在那里等待证实他是对的(我们看过预告片)。呣,在等待的过程中至少我们可以看着皮尔斯·布鲁斯南想:嘿,肖恩·康纳利(Sean Connery)会更好。

再看看达斯汀·霍夫曼的《极度恐慌》(Outbreak)。现在我们看到一部枯燥的电影!基本上就是讲超级埃博拉病毒进入美国,霍夫曼努力寻找救治方法。但在我们等待的过程中,病毒缓慢地、极慢地、龟速地朝我们前进。该片基本上属“怪兽屋”型的电影,只是在《极度恐慌》中,人们不得不通过隔离小镇来创造“屋子”,并一带而过地向我们交代住在那里的人们,使我们关心他们的生死。当然,在75页之前我们一般不会见到这些人!但那又怎样呢?在等待达斯汀抓感染病毒的猴子时我们得有点事情做做,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极度恐慌》的D或E故事??哥们!这些家伙怎么搞的?

甚至西部片里也有这种情况。在影片《天地无限》(Open Range)中,凯文·科斯特纳(Kevin Cos tner)和罗伯特·杜瓦尔(Robert Duvall)的牛仔伙伴在第20页左右被坏蛋杀死,因此凯文和罗伯特坐在马上谈论那些坏蛋并商量怎么报仇,他们肯定会报仇??一个半小时!如果你想知道牛仔们如何获胜,显然是非常缓慢地获胜。

即使聪明的人们认为周四左右火山熔岩缓慢逼近会让我们的情绪兴奋起来,但看看,实际上并不会。

危险必须是眼前的危险。赏金必须是我们关心之人的赏金。即将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必须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以便我们知道后续的危险。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就违背了“小心那块冰川”的规则。这里是其它“冰川”的清单,这些“冰川”缓慢接近或者太远、没有威胁甚至无聊:

●偷偷摸摸的坏人;

●装备着AK-47的“蜗牛”;

●来自西伯利亚的取消赎回信;

●嗜杀成性的独脚老太太;

●一群愤怒的海龟;

●蝗虫

即使你的片名很靓很吸引人,也不要加入这些“坏蛋”。好吧,呣,除非蝗虫发生变异喜欢吃人!!这另当别论。

曲线公约

曲线公约这条编剧规则是指:影片中的每个人物在故事进行中都要有所转变。只有坏蛋才不会发生转变。但主角及其朋友都会发生较大的转变。

确实如此。

虽然我不喜欢“曲线”这个词,因为电影公司项目部主管们及电影编剧书籍的作者们已经把这个词用烂了,但我还是喜欢这个词代表的含义。“曲线”这个词意思是“从开端经过发展再到结尾每个人物旅程中发生的变化”。当曲线处理得好时,当我们能画出影片中每个人物成长和变化的曲线时,(曲线)就像诗一样。你说的实质上就是:这个故事、这个经历非常重要,对所有相关人物(甚至观众)来说可能改变人生——曲线会影响相关的所有人。自古以来,所有优秀的故事都会表现故事中人物的成长和心路转变。

为什么会这样?

我想电影故事中人物必须转变的原因是,如果你的故事值得讲述,就必须对相关人员都很重要。这是必须精心设计每个人物的铺垫和回应并贯穿始终的原因。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以浮现在脑海中的《风月俏佳人》为例。看看《风月俏佳人》中每个人物的曲线。理查·基尔、茱莉亚·罗伯茨、劳拉·桑·贾科莫(Laura San Giacomo),甚至是导师型人物哈克特·埃利桑多(Hector Elizondo)都被这个爱情故事所感动,并因此而发生转变。唯一未发生转变的是坏蛋杰森·亚历山大(Jason Alexander),他什么也没学到。

《风月俏佳人》是在这个规则上精心设计、做得最成功的影片。所有真正优秀的影片都会遵守这个规则,这是一个让你笑、让你哭的规则,也是一个让你想看第二遍的规则。

提示!

某种程度上,故事讲的就是转变。告诉我们谁成功谁没成功的标尺就是转变的能力。好人是那些愿意接受转变并能将其视为正面力量的人。坏蛋是那些拒绝转变的人,他们将自己封闭起来并自我腐朽,跳不出他们生命的沟壑。要在生命中获得成功就要能够转变。这就是为什么转变不但是优秀叙事的基础,而且还是世界性宗教的基础。转变有好处,因为它代表了新生,代表了从头再来的承诺。

曲线公约。

不是我们所有人都相信吗?

在看过好电影后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想加入生命之泳吗?在体验过所有人物曲线都有转变的影片后,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跳出自身沟壑、尝试新事物并对转变这种疗伤力量放开胸怀吗?

我们当然会。

“每个人物都有转变。”每当我写剧本时,这都是我写在黄色便笺上并贴在我苹果电脑顶部的口号。在我坐下来开始写之前,当它们被钉在案板上时,我会把人物故事图示化,做出每个人物如何转变的注释,当每个人物在故事中前进时标出重要的转折点。

如果你觉得剧本平淡,如果你有故事中缺少什么东西的感觉,快速检查一下曲线公约,看看在所有人物成长和转变方面是否需要再下功夫。

除了坏蛋之外,所有人都要有转变。

别让媒体介入

下面是我将要卖弄的地方。大日子啊!要知道,下面这一课学自史蒂芬·斯庇尔伯格。哦也??我们一起工作过。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受教育的经历。但从电影编剧的金科玉律这个角度来说,他是最应该写这本书的家伙。我只能进行释义。

别让媒体进入,这条学自史蒂芬·斯庇尔伯格的规则,是吉姆·哈根和我在写后来卖给安培林娱乐公司的剧本《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时学会的。影片的大前提是:一个家庭在核污染地露营,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就具有了超能力。《核心家庭》是满足愿望式的喜剧。每个家庭成员都有希望有一项超能力:父亲,广告公司主管,拥有读心术,这使他在工作中可以提前应对小人的诡计;母亲,家庭主妇,具有心灵遥感的能力,成为一个能用心灵遥控物体运动的超级妈妈;十来岁的儿子则成为了闪电侠,突然成了中学里的明星中卫;十来岁的女儿,原本老完不成家庭作业,现在拥有了超级大脑,能够轻松地在测验中得“A”。很有意思,特技很炫——但影片有个主题思想:影片结尾时他们每一位都放弃了所拥有的超能力。他们发现“成功”不如家庭重要。

然而,在写作过程中,我们曾想利用一切可能性。当我傻傻地想或许可以让媒体发现他们的超能力,让这个家庭被新闻记者包围,但史蒂芬·斯庇尔伯格告诉我不要这样,并且告诉了我为什么。

《ET外星人》里面没有新闻团队,故事内容是外星生物来到地球并进入住在社区外围家庭的生活中。当然,你完全有理由为影片招来新闻媒体。有人抓住了一个活生生的外星人!就在那儿,大家都可以看。但编剧玛莉莎·麦瑟森(Melissa Mathison)在修改剧本时,斯庇尔伯格发现引入媒体后破坏了大前提中的现实世界。通过把消息限制在这个家庭和社区内,通过保持他们和我们观众之间的秘密,这种神秘力量(外星人)变得真实起来。仔细想想,你会发现把媒体带到外星人跟前会很糟糕。一个词语忽然闪现在我脑海中:打破第四面墙(breaking the fourth wall)。打破第四面墙是指打破舞台口把观众和演出隔离开的无形的墙。把媒体带入故事中将会在影片和观众之间竖起第四面墙。

当然这是把斯庇尔伯格和我们区别开的东西——包括沙马兰。梦工厂(DreamWorks)出品的所有影片都不会违反“别让媒体介入”这条规则,但奈特·沙马兰的《天兆》(又是这部修修补补的影片)违反了这条规则,我觉得影片效果也因而受到了影响。

梅尔·吉布森一家躲在宾夕法尼亚的农舍中,被外星人包围。首先出现麦田怪圈,然后外星人来临并企图闯入梅尔·吉布森的家中(闯进去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有点像《活死人之夜》(Night of the Living Dead)。因此在我们等待进攻时,梅尔和家人戴上帽子(天啊!这部电影??)看电视。美国有线电视台在播出外星人在世界各地登陆的新闻,甚至还有外星人闯入南美洲一个孩子的生日宴会这种吓人的片段。都很有意思,但那又怎样?这跟“梅尔·吉布森保护家人免受包围农舍的外星人侵犯”的故事有何关系?我觉得这使得他们所处的情景不那么危急: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不再孤单,全世界都在反抗外星人。如果在《ET外星人》中把媒体引入“我们的秘密”中,那就毁了。这样会让作为观众的我从故事里跳出来。

在引入媒体这个问题上一定要慎重。除非影片讲的是媒体,或影片中有世界性的问题,使得故事中要跟踪世界各地的人物,并且不得不让他们相互了解,不然就请接受我和斯庇尔伯格的建议:

别让媒体介入。

总结

现在你知道了这些基本规则,如果你像我一样,那么在编剧过程中也可以发掘一些其它规则。这里只是一个人经年累月看过无数电影后的部分发现而已。你突然会意识到成功在哪里,那个场景实际作用是什么,这让你觉得自己像个天才。突然你就领悟了电影编剧技巧,并且有了打开瑞士手表后盖观察齿轮如何啮合的体验。就是这样!你的顿悟。

你会觉得像是在学魔术。

一旦你发现这类小技巧,为其做个标签并不落伍。这就是救猫咪、泳池里的教皇、黑人兽医、别让媒体介入等规则出现的方式——这很关键。是的,这很有意思。这也是记忆所学知识的一种方法。当你发现自己无意中犯下错误,或跟你想打破的规则相违背时,这些简练的经验可以帮你快速进行遵循与打破规则的利弊衡量。我在创造、写作剧本的过程中犯过多少次错误呢?呣,非常之多。但最重要的是学会节省时间的快捷方法。

剧本写作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解决难题。在实践中进步得更快。放弃的故事越多,完成的故事大纲越多,写完的剧本越多,你就越老到。这些快捷方法肯定能帮你节省时间。

技巧

1.说出一个不喜欢的电影主角。影片创作者在这个问题上有没有采取措施进行处理?什么样的救猫咪技巧可以使主角受欢迎,且并不会假得让观众反感?

2.找个泳池里的教皇的其它片例。隐藏说明信息伤害还是强化了对故事情节的理解?

3.修复《蜘蛛侠》。先声明,你无须遵循斯坦·李漫画书中设定的故事线。你要对剧本做什么样的修改来去掉影片中的双重神秘力量?

4.由于你可能喜欢奈特·沙马兰的《天兆》,认为我不喜欢这部电影有点离谱,请通过第一章末尾的e-mail地址发信给我,说说沙马兰这部影片不可推翻的理由——《天兆》这部影片如此反常以致其看起来有点像《战舰波将金号》(Battleship Potemkin)。但请记住,我还是坚持我的论点,仍想从影院要回我的10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