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海战期间,慈禧太后不曾亲临前线,慰问与强敌对垒的水兵——以鼓舞士气;她只是坐在风平浪静的颐和园里,读读快马驰送的战报而已。颐和园是其心理上最安全的大后方了。可不久以后,颐和园也会变得不安全。
早在1886年北洋水师的第一次阅兵式上,慈禧也是缺席的——李莲英大总管作为其代表,出现在黄海。慈禧以为,她的威望与恩泽可以通过自己的亲信来转达,但她确实选择错了对象。我以为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北洋水师隆重出台的开幕式,居然是由一位缺乏阳刚之气的太监来剪彩的——那么,它即使有再多的炮艇,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的道具。据说,在彼岸密切监视着这一动向的日本海军将领,由此而看轻了大清帝国的威力:“这一细节令东乡平八郎和他的同僚们大笑不止,在他眼中,实在是对封建帝国面临正在逼近的海洋文明的尴尬处境的一种精辟的图解。他时常将这个典故挂在嘴边,来培养他的兵士们对那个巨大的敌人的蔑视。他甚至在刘步蟾来访时当面表达了这种蔑视,因为他已经毋须考虑后果了。”(祝勇语)其实,当时的整个大清帝国,都阴盛阳衰。女人当政——况且这女人爱的是顺民而非猛士,爱的是权力而非武运,爱的是园林而非江山。至于北洋大臣李鸿章,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有阳具的李莲英:惟慈禧的马头是瞻,以本应购置军火的公款赞助老佛爷的“房地产生意”——以讨其欢心,在强虏面前却又一味地避战求和——他战败后签署的《马关条约》,相当于为自己亲手创建的北洋水师拟定了一纸墓志铭。
慈禧笑纳了海军的孝敬,来实施颐和园的土木工程。她从这笔巨款里抽了点零头,在园内修建一座“水师学堂”——似乎是给北洋水师的“回扣”。有此一举,她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挥霍了。这高挂着的“羊头”很明显是个幌子。试想,帝国的水兵地位再高,又怎敢在御园里荷枪实弹地操练?不管是琅琅的读书声还是激越的号角声,都会扰了老佛爷的清梦。看来他们只能屏息静气地上课、蹑手蹑脚地演习了。况且,昆明湖再深,也载不动巡洋舰呀!更甭掉打靶了。颐和园里的亭台楼阁珠光宝气,件件都是昂贵的易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