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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锡伯族的萨满教信仰

锡伯族世居松花江与嫩江流域,16世纪以后西迁。西迁之前的锡伯族宗教信仰较杂,但主要是崇奉萨满教,把萨满巫师看作是神灵和人类的沟通者。

萨满教是锡伯族信仰的原始宗教。萨满教的基本观念是崇拜大自然,相信存在鬼神,万物有灵。它把自然界划为三界。天上即天堂为上界,是诸神所居之地;地面为中界,是人类所居之地;地狱即阴间为下界,是魔鬼所居之地。

锡伯族人认为,萨满是居于人和鬼神之间的使者,萨满可做鬼神的代言人,向人转达鬼神的意愿和要求,又可代表人去向鬼神祈祷、问卜。萨满又可做鬼神的替身,鬼神附体,直接向人提出要求或接受人的请求。每当萨满作法给人“驱邪治病”时,都像鬼神附体一样,口念咒语,手舞足蹈。萨满不作法时如同常人。

萨满教是在母系社会末期和父系社会初期形成的,所以锡伯族萨满有男有女。男者为觋,女者为巫。觋的祖师爷是“布尔堪巴克什”,巫的祖师母为“伊散珠妈妈”。早期多为女萨满,后来则男萨满增多。

锡伯族西迁,对锡伯族萨满教产生了重要影响。1764年4月,部分锡伯族官兵及他们的家眷共4295人,应新疆伊犁将军明瑞写给清乾隆皇帝的奏折要求,艰难穿越蒙古高原迁往新疆戍边。

在迁徙过程中,明瑞预计用3年时间,但实际只用了1年零3个月,且因中途受雪灾洪灾,实际行走时间只用了不到7个月,可见锡伯族人的坚强毅力。

萨满教在锡伯族人由东北西迁至伊犁之后,其萨满教文化功能显现出了独特的作用。

锡伯族西迁时,随队来的除了喇嘛之外,还有数十名萨满巫师,他们就是朝廷指派的随队医生,这些萨满巫师按级别排列,最高的可以得到一名先锋官的饷银。

据说当时有个女萨满,为了救治病人,到处采药熬汤,给病人喝;她一次又一次敲鼓跳神,给大家鼓舞斗志。两万多里行程病倒的锡伯军民无数,女萨满昼夜奔忙,关照呵护她的病人。当时,迁徙中的锡伯人看到她的身影,就像看到了救星和希望。

西迁路上,女萨满唱干了嗓子,跳干了血液,最后倒下了。她的牺牲使天地悲恸,漫天大雪将她掩埋。女萨满的家族纪念她,为她立起神位,每到节日和祭祀的时候,给她上供。

锡伯族西迁来到伊犁后,置身于突厥语族诸民族的文化氛围,在创建新的家园的同时,需要母语文化的支撑,以保持自己的归属感。同时,还要在传承母语文化的基础上构建适应新环境的文化。在这个过程中,萨满教起到了重要作用。

萨满活动是锡伯族传统文化现象的一部分。对祖先的怀念和对民族生活方式的认同,使得萨满文化在锡伯族按照自身社会历史的进展情况得到了保留和变更,成为其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载体。

对于远离故土,来到万里之外的锡伯族来说,如果说竭力传承萨满文化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话,萨满的治病强壮精神的功能则是生存环境的需要。

锡伯族最初来到察布查尔原野时,这里是荒蛮的,他们沿伊犁河滩安营扎寨,开荒种田,守卫卡伦,居住的地方潮湿阴冷,蚊虫肆虐,疾病丛生。治疗疾病,主要就靠萨满巫师。在当时的条件下,萨满就是唯一的医师了,而对生命垂危者,萨满仪式则是宗教的临终关怀。

锡伯族西迁后,当时萨满的职能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为人跳神治病;二是主持本氏族的大型祭典;三是为族人举行祈福、占卜等仪式,如结婚时的求神赐福、为死者送魂以及平常的判断吉凶、找寻失物等等。

萨满跳神的时候,头上戴带有铜铃的神帽,帽子前面中央有一块铜镜,叫照妖镜,后面中央,有两根飘带。胸前垂一面小铜镜,叫护心镜。腰围身裙,神裙上面有12条飘带,每条飘带都绣有各种图案。在飘带外面还围着圆形布条裙子,腰系大小不等的13块铜镜,手持“依木钦”神鼓,随着激扬有力的古典音乐翩翩起舞。

这时,头上的铜铃,腰上的铜镜,随着舞蹈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萨满越跳越兴奋,握紧神矛连续猛刺,嘴里发出“哈嘎!哈嘎!”的喊声。

萨满平时和普通人一样参加劳动和家庭生活,没有专门的住所。在穿戴打扮上也没有什么特殊区别。但在他们跳神时,装束和使用的法器都颇具特色。

在锡伯族中,男女均可担任萨满。其产生的办法,通常是老萨满根据“神”的意志确定。老萨满在选徒弟后,要用两三年时间向其传授技艺,包括跳神请神的方法、相关的神歌等、祭祀的各种仪式及法器的使用等,并在祭祀活动中使其受到锻炼,得到族人认可后才成为正式的萨满。

锡伯族将上刀梯仪式称为“察库兰”,它主要是锡伯族萨满的领神仪式,或说是萨满的资格考试。

锡伯族中上刀梯仪式是决定“布图萨满”成为“依勒吐”即萨满的关键考验。这是一种严峻、艰难的考试,过了这一关萨满才能通达上界神灵,是法力高强神灵的使者。“察库尔”,在锡伯语里是桦树的意思。仪式里要利用树、绳布置一个萨满活动场所。

刀梯是宇宙树的变体,绳子是灵魂通道的象征,这在世界萨满教象征中都是很典型的东西。

上刀梯仪式一般在20天前就开始进行准备。先是在上刀梯者家的院子四角立4根木桩,用绳子将它们拉上,形成一座四方的仪式场地。绳子上悬挂上各种颜色的布条和纸条以及弓箭等物,木桩上插上一些羽毛。

这样如此布置,此院就是一个神圣的场地,任何邪祟休想介入。同时也提醒人们不要随意进入屋内,以免犯禁。除了避邪,它还向外人表明家中将有人举行“察库尔”的领神仪式了,起到传播消息,召集村民的作用。

与此同时,老萨满师傅几乎每天都要来到上刀梯的徒弟家教授念经、跳神、法术以及上刀梯的技巧动作和注意事项。举行仪式之家挂神像的供桌上,要日夜焚香,陈列供品进行供祭,求萨满神保佑。

直到举行仪式的七八天前,人们便开始在圈好的场地中央架设刀梯。竖立起两根高近10米、碗口粗细的、笔直的木椽子,并在两根立杆上各缠红、绿布两块,二者东西向立,间隔约两尺。将锋利的铡刀刃部向上,将刀柄一级一级地横绑于两根椽子上,每级的间距约一尺。铡刀不能随便绑,如果第一把铡刀的刀尖向左,刀把向右,则第二把正好反向,其余均依次变换。每把刀上都要包一张黄表纸。刀梯最高一级上边要绑一横木杆,上刀梯者到达顶端后作扶手用。

刀梯的级数根据上刀梯者的具体情况而定,一般为25级,最多49级,少者为17级。在紧靠刀梯的北面,要挖一个长约3米、宽约5米、深约1米的方坑,内中装满麦草,上铺毡子,并在离地面两三寸高处拉上粗麻绳网一张,供上刀梯者下落时使用。

树立的刀梯必须由上刀梯者的亲人来制作。刀梯一旦架成,本家族的亲人必须日夜轮流守护,以防仇敌暗算。传说只要将狗血涂抹到刀梯上,上刀梯者就会有生命危险。

上刀梯是在夜晚进行。院子里到处点着明亮的油灯,照耀如同白昼。附近居民几乎是倾村出动前来观看,但产妇、有月经者及戴孝者则被禁止前往。邻近村里的萨满都应邀前来观看,本家亲属一并助场。

仪式开始前,上刀梯者家人要将公山羊和公牛各一条牵至现场,并在刀梯东北面几米处烧油锅一口,刀梯前面放一高桌,桌上烧香并供食品。

仪式开始时,一只公山羊、一头公牛被拉入场地,停在一旁;手握神矛的萨满师傅将上刀梯的徒弟领入,一对手持皮鼓的青年陪入场内,萨满徒弟头戴萨满神帽,光着双脚,站在另一边。

这时老萨满念经请神,大意是称赞上刀梯者血液如何纯洁,为人如何忠厚,本领如何高强,对神灵真心实意,求神灵保佑他顺利进入萨满世界与上界神灵交往,希望能允许他成为“依勒吐”。

萨满唱神歌时,突然兴奋,“哈嘎”一声,用神矛刺向山羊,羊血喷泻而出,徒弟弯腰饮血一口,来到刀梯下,面南背北,抓住刀梯两椽,运足气,小心翼翼赤脚踩刀阶,向上而攀。

上刀梯成功后,老萨满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枚“尼亚门托里”也就是护心镜取出,在盛山羊血的盘中浸一下交给上刀梯成功者。

这个过程,锡伯族萨满称之为“托里雪尔维”,意为“镜浸”。而上刀梯者得到这枚护心镜,便取得了“依勒吐萨满”的称号,可独立地从事仪式活动了。

锡伯族的刀梯有立式的,攀爬立式刀梯的萨满也叫“骑马萨满”;也有卧式的,萨满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卧式刀梯上踩着走,这种萨满叫“徒步萨满”。所以大萨满叫“依勒吐萨满”或“骑马萨满”。

萨满教对锡伯族先祖们的精神力量是强大的,尤其是在西迁之后,萨满文化的力量,支撑了西迁锡伯族面对恶劣生存环境的顽强意志。

[旁注]

父系社会 我国进入父系社会的时间,大约在4000年前的新石器晚期。父系氏族时代的社会生产力水平比以往有较大的提高,其表现主要在于:农业生产的发展;家畜饲养规模的扩大;制陶技术的进步;铜器制造的出现;丝织品的发明;手工业水平的普遍提高和社会分工的形成等等。

伊犁将军 全称为总统伊犁等处将军。清代乾隆帝平定准部和回部之后设立的新疆地区最高军政长官。驻伊犁惠远城,即今霍城东南。统辖新疆南北两路,包括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额尔齐斯河上游,天山南北两路,以及楚河、塔拉斯河一带和帕米尔等地的军政事务。

突厥语 是指古代突厥民族使用过的,突厥后裔仍在使用的,隶属于阿尔泰语系的一种语言。突厥是铁勒的一部,以狼为图腾。5世纪始创制突厥文,亦名鄂尔浑-叶尼塞文,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最古老的文字。突厥在隋唐时期与中原汉族政治经济联系密切。

卡伦 亦作喀伦、卡路、喀龙,为“台”或“站”的满语音译。清王朝特有的一种防御、管理设施,它在清代的社会治安、生产、资源管理,以及边防建设、疆域形成等方面均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卡伦由于任务、作用、设置地点和条件不同,有多种形式。

法器 萨满教中也成为“神器”。萨满法器有神鼓、铜镜、腰铃、铃鞭、神杖、神刀、宝剑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萨满神鼓,其不仅是创造宗教气氛的打击乐器,而且是通神的重要法器。萨满鼓原为萨满教祭祀仪式中表演的舞具和乐器。后来民间用于祭祀或娱乐等场合中。

皮鼓 泛指用动物皮革做的鼓。满族的萨满鼓,单面蒙以牛皮或蟒皮,背部置铁制或皮绳编制的圆环,并在环中串有三个小环,手掌抓握大环,拇指、食指、中指伸入小环。以鹿、狍的前小腿或藤棍为鼓捶。外形呈圆盘状,有大小两种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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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伯族的《萨满神歌》现保存在爱新舍里镇依拉齐牛录一锡伯族居民家中。该书是一部极为珍贵的资料,对研究萨满教的起源、发展以及研究锡伯族萨满仪式内容和萨满文化等都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它对锡伯族古代历史的研究,也有不可忽视的参考价值。

在世代产生和发展过程中,《萨满神歌》经过集体不断精心加工琢磨,形成符合本民族语言规律、审美观点和便于吟唱的格律。其突出特点是有复沓的衬词,这些衬词都由萨满、萨满助手和众人一起吟唱,具有开场白和配合萨满吟唱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