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章生意的红火,纯粹是个偶然,赚取快钱的原因,无非是低廉的直销价与庞大的数量,具备了强大的潜在市场杀伤力,物美价廉成为攻城拨寨的第一要素。
“陈小二,可以继续南下,徽章的整体利润,要超过铅笔盒。”孙建平与陈卫星交流业务的时候,提醒他,业务的重点可以转向徽章,即使铅笔盒业务很少,只要徽章业务持续,那创造的利润也远远超过单一的铅笔盒业务
陈卫星在南部呆了二个多月,共闯荡了十二个地级城市,攻下了九个地级市的徽章业务。在办理共青团徽章业务的同时,他也推销校徽,到市教委去联系业务。由于每年学校的校名、标识与规格都不同,徽章各异,需要重新制作各个模版,所以比较麻烦,而且利润不高,必须要依靠全地区这样的模式,在业务空闲时节进行制作。
陈卫星把主打的业务,转移到新业务上,那就是单一的共青团徽章。
在回程的路上,他又跑了第一次跑过五座城市,也把共青团徽章给承揽了下来。在所有的主管单位看来,这么低廉的价格,简直就是学雷锋做好事。没有人会怀疑,这么低廉的价格下,还有利润可图。只是,挂户经营的生产者真的做到了。
陈卫星在外的两个多月里,胡海生与孙建平忙得不可开交,除了每天的接订单与发货,就是每天数着有多少钞票在进账。
“海生,虽然目前我们订单暴满,但是铅笔盒毕竟使用期限比较长,一二年才更换。这个跟种庄稼没什么两样,就象种菲菜,割了一茬,下一茬得等一段时间。所以我觉得,跑业务不能停下来。”
孙建平没有被繁忙的生意冲晕头脑,他开始冷静思考业务的持续能力。
“我也正在考虑这件事,不过我没想那么远。只是金理明上次跟我说起,一拨做生意的同学里面,目前就他最落后。跑本地河埠头的零售生意,赚得钱实在是少,他问我有没有更赚钱的渠道可以参与进来。”
胡海生小心地向孙建平打听,他认为金理明没什么地方可以插手。增加机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业务都稳定下来了,正在暴增着利润,这不可能让金理明认购一台。
“比他目前更赚钱的事,当然有啊!”孙建平习惯性的抽出大前门香烟,分一支给胡海生,两人借着火光,美美地吸两口,在繁忙的间隙,也放松一刻。
“那你说吧,金理明到底做什么,可以更加赚钱!我也好给他回个话!大家都是打小的好同学,不好意思说没有。”
孙建平看着胡海生,两眼闪着犹疑的神色,说道:“海生啊,你觉得金理明,专门外出跑业务,吃不吃得消!”
“你是说让他专门在外面拉业务,是不是这个事。”胡海生眼睛一亮,“先不说能不能吃得消,我倒觉得关键的问题,还在于他拉了业务过来,这个利润怎么算给他?”
孙建平略一迟疑,道:“金理明跟我们确实不一样,他不是我们的合伙人,我们的账务是合在一起按投入比例算的,他就没办法采用投入来计算。”
胡海生从嘴里吐着烟雾,散散的是灰色的,很明显他还没学会吸烟,只是应景罢了。不过他也很有兴致学吸烟,因为这年头办事双方吸着烟显得亲切,这是他跑业务得出的结论,尽管他以前对吸烟很反感。这时胡海生也想不出计算的办法,只是说:“跑业务,就是销售员,我看能不能当做我们的人员,领工资怎么样。”
“不行,领工资?金理明现在做河埠头的生意,那收入抵得上两三个人的工资了,你让他领工资,等于是降了他的收入嘛!”孙建平不以为然。
胡海生皱着眉,道:“要不就让他搭股入伙怎么样,搭个半台机器就好!”
“不行,这个对我们的生意没有一点好处,而且亲属朋友什么的,很多呀,没办法照顾的。这样做,到最后会变成吃大锅饭的。”孙建平有点生气。
“确实,很多亲眷朋友,都有这么个意思,想搭点进来。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利润到底有多少,但他们耳朵支愣着听消息,外面传扬我们日入斗金,一台机器抵得上一个村的收入。”
“这个嘴在人家身上,拿他们也没办法,让他们尽管说嘛,反正他们猜不出来,也不敢去做。”孙建平又抽出二根烟,递一根给胡海生。
胡海生在手上敲着烟头,道:“我跟金理明说过我在外面城市做生意的方法,就是我拿到订单,你负责发货。金理明曾跟我说过,他说是不是可以按现在批发货品给河埠头一样的操作,我们的货品给他一个出厂价,他在外面拉到订单,我们负责出厂价发货,这中间的差价,全归他所有。”
“哦,我知道了,他是把外面的大城市,当做一个个河埠头了。只是换了种形式,他不做零卖,做起批发来了。”孙建平狠吸了二口烟,“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呢,站在他的立场,确实这是最合理的。”
“他的批发价卖得高,差价就大,他的收入就多。我们只是按照固定的价格供货,拿到稳定的生产收入。”胡海生说,“这样生产者,销售者,就分开来操作了。”
孙建平把手中的烟头吸到尽,道:“可以这么做,而且啊,不止金理明一个人,谁要这样做都可以,亲眷朋友的,都允许。”
“那我们的利润收入不是大幅减少了嘛!”胡海生很是担忧,手中的烟还没点燃,依然在手中敲着烟头。
孙建平笑道:“我们跟他们约定,你和陈卫星拓展下来的客户,他们就不能接手了,直接跟我们联系,保持原样。他们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拓展新的市场,盈亏自理。”
“这一出去,就得很多路费、住宿费、餐费等等,一开始就得花钱,恐怕市场没找到,钱倒花了不少。”胡海生说,“这难免太为难他们了。”
孙建平又摸出香烟,本想抽出两根,见胡海生手里还拿着烟在敲着,就又放了回去。叹了口气道:“不为难,没有胆量,怎么做得了事!现在市场大得很,整个一空白,到哪儿我们的产品都能卖得很快。知道为什么吗,这种低价格从来没见过呀!跟菜市场一样,几家同样质量的菜品,一家突然削价一半叫卖,大家自然要抢啊!道理就是这么浅显不过。”
“看来也真的不会亏钱!”胡海生道:“我从来没做过外面城市的生意,做起来不也成功嘛!”
孙建平说:“就这么定了,我们明天就招业务员,按批发价结算,我们厂里开介绍信。”
两人说做就做,开着小火轮去戚卫镇,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鲍海棠与孙茹花,她们也表示同意。总厂的金厂长,他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更加同意,只要业务越做做大,利润越增越多,他不管这些青年人用的什么方法。
两人又到处做宣传,把这个做业务的方法,跟金理明,还有大家的亲眷朋友们说了:愿意去做业务的,第一趟生意做成功,路费住宿费厂里报销。
除了金理明,很快又有五个青年报名要做业务员。
孙建平请宋厂长这个知识分子拟了个协议书,规定了双方的权利与义务,以红星文具厂的名义,双方签了业务约定。约定里特别说明,高于出产价的利润,全部归业务员所有,但批发价不能定得太高,以出厂价加百分之二十为限。
胡海生以自已有经验,对六名业务员做了培训,他介绍了做生意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囧境,以及应对的方法。他说最吸引人的,就是要重点说明同样的商品,我们的价格是百货商店里价格的二分之一多一点,并提供样品给主管人员参考。
他说做生意,最主要的是克服胆怯心理,要为对方着想,让他们认识到如果要买产品,就要买我们的,不然就是亏大了;而且我们不停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同时要说明,只要第一次做成功,以后就是长久的生意,一回生两回熟。
至于怎么看地图,找汽车站,住旅馆,找码头或是单位等等,都要随机应变。在城市里,要想明白哪里会是市场的关键位置或是关键单位部门,而且要找准人。地级市的生意最好做,一个地区市的系统,他们能说了算,所以往往一单生意牵动一个系统。
简单地培训以后,孙建平与胡海生给每人配了大地图与区划地图,划定了每人要到达的区域范围。行李等准备妥当,就用小火轮把他们送到了市里,一直送他们坐上各自的长途汽车。
红星文具厂的六名业务员出征,这是富有开创意义的。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大国营与地方小国营,还有县镇集体企业这么做过。
业务员是名符其实的走江湖做生意,只是现在的江湖没那么险恶,一切还是井然有序,社会上没有尔虞我诈,基本还是以诚信为基础,做起生意来,自然一切都很新鲜。
红星文具厂的业务员,都是有一定文化知识与一定能力的青年人,他们虽然面对了全新的城市环境,并且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很快他们就适应了那种奔波于码头、车站,奔波于政府下属单位之间的生活。
如果说他们是农民,现在他们不干农活了;如果说他们不是农民,他们的身份还是农民;如果说他们是农民业务员,可卖的产品却是工业品,是名符其实的工业品销售员,而且是批发的销售员;如果说他们没有工作,可是他们忙得不可开交。
“我不觉得我是农民,我也不象工人,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一个生意场上的开荒人。”孙建平如是说。
半个月后,陆续的有订单开始回馈,逐步的越来越多。
红星文具厂原有的四台机器,加上球山村的八台机器,已经都是满负苛地生产。
必须要进行产能扩充,更要增加一些新产品的生产线。一个全新的扩张计划又在孙建平的脑海里产生。(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