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以为就算他以后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她也不会在乎,可是,当她知道,他有老婆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要失去他了,情人终究不会长久,长久的爱终究是要细水长流。她的心痛了起来,不舍了起来。
凌慧木然地躺在宽大的床上,呆呆地胡乱想着这些,时杰睿推门进来了。头顶上落满了一层白白的雪花,外面下雪了。
时杰睿微微笑着走到床边,柔情绵绵的摸着她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怎么醒来了,不多睡一会儿,一路上累坏了吧,睡觉都打呼噜了呢。”凌慧笑着对他说:“我睡不着,你刚才去哪里了?”时杰睿说:“刚才听见你肚子叫,所以我趁你睡着,下去给你买了点蛋炒面,还热着呢,坐起来吃点。”又摸着她的肚子:“胃肯定很饿了。”
凌慧坐起来,抚着他头上的雪问:“外面下雪了吗?冻坏了吧?”时杰睿摇摇头:“这儿的气候我早就适应了。”凌慧下地,在茶几上吃饱喝足,擦干净嘴巴,才又问坐在一旁呆呆看着她的时杰睿:“告诉你一件事情,刚才你老婆给你打电话了,我接了。”
“什么?”时杰睿唰的一下从椅子里面站起来,脸色瞬间变了颜色,以为她在开玩笑,紧张地摸了摸自己全身的口袋,手机果然不再身上,便问:“我手机在哪里?她都说什么了?你有没有说你是谁?……你都说了?”
凌慧说:“对,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一边递手机给他。时杰睿接过手机,又坐回椅子里,盯住她,又躲开眼睛,说:“慧慧,对不起,我骗了你,我说过,我是一个没有资格爱的人,我已经在婚姻里了。”凌慧嗤笑了一声,又大笑起来,说:“你指的没有资格,就是你结婚了,不是单身,是啊,你说过这句话,那我现在给她打个道歉电话,撒个谎替你跟她解释一下?”
时杰睿摇着头沮丧的说:“不用打电话解释,她本来就是来跟我闹离婚的,我们这段婚姻里,从来没有信任,这下子,她知道了你,我也让她抓到了把柄,我就成了众矢之的。”
凌慧说:“那等你跟她离了婚,我嫁给你。好吗?”
话一出口,时杰睿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凌慧抓住他的手问:“为什么?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时杰睿十分难为情的说:“可是你不知道,婚姻光有爱情是不够的,不够,生活太现实太残酷了,爱情太虚幻太苍白了,它有时候简直就像一个永远不醒的梦。”
凌慧站起身,一边去收拾行李一边说:“那我现在就走,立刻,马上,从此以后,永远不再见你,永远不要联络,你满意了吧?”
时杰睿连忙跑过来抱住她,捉住她的手,说:“不要,你不要不理我,你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部分。你听我说,你先不要走,你先换个地方住,让我再想一想,你再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这下,她知道了你,她肯定会大脑特闹,说不定会闹到我们部队领导那里去,我就彻底完了。”他的一张脸,忧虑重重,那是自然了,因为这两个女人,会断送了他的前程。
激情退却,他的理智几乎推翻了一切,他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与后果。他岂能不害怕?
他的的却却心里已火烧火燎了。
凌慧一屁股坐在椅子里,看着一脸焦急难耐的时杰睿,明白自己是真的闯了祸。她想了想,说:“那我去跟她解释,说我是你妹妹,是赵树森的女朋友,跟她开玩笑呢,我想,这样,她就不会大脑特闹了,你说怎么样?”
时杰睿手指头敲着桌子,半天才说:“只有试试了,那我回去接她出部队,你给赵树森打连队军线电话,告诉他你来了,说你来看看他,让他出来找你,然后,我批了他的假,我跟我老婆也出来,我们大家一块儿吃顿饭。”
凌慧说:“可是时间似乎不对,是我先见赵树森的,不该先见和你酒店里见面,还接了你的电话,你这好像说不通,而且我也告诉她我在酒店,还告诉了她我在这里恭候她来,怎么办?”
时杰睿思索片刻,又说:“我把我手机给赵树森用,不就可以了吗?反正他们新兵是不允许用手机的。”
凌慧真是佩服这个男人的杜撰能力。编造谎言这么密不透风。好吧,暂且照这样去做吧,她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因为她,而断送了时杰睿的前程。
尽管她也有心不甘,情不愿,为什么她总是扮演这样的角色,可是,她的心好累,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就这样安稳离开,她也不要再跟他联络了。她看得出来,既然时杰睿想要用谎言瞒天过海,那就说明他心底里是不想跟他的妻子离婚的,在他的态度上,就已明了他的选择。
在她和他妻子之间,他是选择了他自己的妻子。
凌慧失落极了,也非常失望,这失落和失望,她从前从未想过,她始终以为她不会因时杰睿产生这些,她不知自己会这么在乎他。
爱情?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爱情。在她这样的面如夏花的年纪,只知道,爱情是情因心而动。
正说着,房间的门咚咚咚咚,像快被敲碎了,高跟皮鞋的声音越走越近,那是楼层服务员。
房间里的凌慧赶快穿衣服,来不及整理零乱的头发,时杰睿四下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梅淑刚穿上鞋,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时杰睿已跳上宽窗台,躲在了厚厚的深紫色的窗帘后面,大气不敢出。
凌慧赶快把棉大衣塞在被子里藏起来。
那个女人闯了进来,她高大体胖,颧骨很高很红,眼睛明亮,放着咄咄逼人的光。她走路虎虎生风,带了外面的冷风一同进来。凌慧的头脑在这股冷风里,却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如何,她都是时杰睿的准妻子。而她,是可耻的情人。
有这样的身份在,时妻便更加理直气壮,头高一等。看凌慧的眼神是极轻蔑的极具挑战性的。时妻先从眼神的对接里,向她宣战了,并出击。然后她一言不发,先在屋子里找时杰睿的踪影,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许就是想要当着他的面修理修理他的娇面小情人。
时妻收起四下游荡的眼神,凝聚了心头所有的愤怒,投掷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终于开口了:“你?你就是刚才电话里那个嚣张跋扈的贱/女人?叫什么来着?哦!凌慧?”
凌慧点点头,淡定的说:“对,就是我!你请坐下说!”说着自己先坐下。
时妻与她对坐在一小张桌子上,真是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时妻瞪着凌慧的眼睛,问:“时杰睿人呢?躲起来了?不敢出来见我了?你说,他现在在哪里?”
凌慧张大嘴巴,故作惊讶的问:“啊?你说谁?时杰睿?不是……”
时妻一只手掌啪一下响亮的拍在桌子上:“你还打算在我面前装傻?原来你也就这么点胆量,你问问你自己,这个名字究竟陌生不陌生?”
凌慧莫名地大声笑起来:“时杰睿不是赵树森的连长吗?你是嫂子啊?我是赵树森的女朋友,我是凌慧,嫂子,你搞错了,咱们都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