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渊说得清楚,梵天宫支持叶岚风接受挑战。
墨子渊说过,和叶岚风为敌,就是和梵天宫为敌。无论是水孤笑,还是几国的使者,自然听得出墨子渊话里的潜台词——不是墨子渊,而是梵天宫。
没有人能概括梵天宫在这个大陆里的含义——
精神的领袖,信仰的金字塔……那是一个凡尘俗世的人,终生都无法仰望的高度。不要说水孤笑得罪不起梵天宫,放眼天下,还没有人敢将梵天宫置之不理。
所以,而今,墨子渊只用了几个字眼,就将水孤笑堵得无话可说。
若只有叶子清,水孤笑自然可以软硬兼施。可是,叶岚风的支持者,现在又多了一个梵天宫。
水孤笑可以不用顾忌叶子清,可是,他却不得不顾忌梵天宫——上天的神谕,三年一届,那是作为每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必须知道的东西。身为东临国的水孤笑,自然无法例外。
可是,梵天宫里,负责传递神谕的人,则是墨子渊。
换句话说,若是他得罪了墨子渊的话,那么,墨子渊或者故意懈怠,又或者是稍做手脚。那么,各国的君王齐聚首,所看的,就是他的笑话了。若墨子渊再阴险一点,可以说,他这个东临国的君主,可就有大麻烦了——
要知道,公报私仇,其实包涵着一个很大的哲理,那就是,现官不如现管。
一句话说完了,头大的,不如帽子大的。
这个梵天宫,水孤笑暂时得罪不起——当然了,也只是暂时而已……
水孤笑的心里,还在算计着利害得失。脸上,却堆起了一个极淡的笑意漩涡出来——
“那么,依墨尊者的意思呢?”
水孤笑只一转首,就将这个球,踢回给了墨子渊——好啊,你的如意算盘,是想保住叶岚风的城池——又或者是仅仅为了你自己的脸面。无论如何,水孤笑都不愿意开这个先例——
水孤笑望着墨子渊浅浅微笑的脸庞,心中冷笑——自君而始,当自君而终。这件事,因你而起,那么,请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墨子渊淡淡地望了叶岚风一眼。眼神虽淡,意味深长。
他说道:
“我想,这件事,应该问当事者才是。”
当事者,就是叶岚风,而叶岚风的意思非常的明显。她要靠自己双手赢回来的城池。
水孤笑踢了个球给墨子渊,而墨子渊根本就没有接这个球,而是直接转给了叶岚风。
四国的使者,全部都沉默着,现在,这件事最有权利发言的,反倒成了原本最没有发言权的叶岚风。
水孤笑听了墨子渊的话,脸色寒了寒,他低首,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叶子清,这才转向了叶岚风,努力地凝聚出一抹威严的笑,问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怎样的呢?”
叶岚风并不知道墨子渊曾经和水孤笑说过什么。她想从墨子渊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后者的脸上,只带着一抹淡色的清白神色,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听得水孤笑问自己,叶岚风躬身,答道:
“我想要我自己赢来的那座城池——”
水孤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个叶岚风,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一开口,就是城池。假以时日,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要自己的这个宝座呢?
当然了,在水孤笑的心里,这事儿,和叶子清究竟有没有关系,他可不敢断言。
无声地哂了哂,水孤笑望向了叶子清,眼神之中,三分戏谑,三分冷酷,再有三分,就是威胁——这是你叶子清的意思呢,还是你这个四女的意思呢?
叶子清也是个老奸巨滑的角色。
看到水孤笑的眼神扫了过来。他就知道,自己是无法置身事外的。
叶岚风志在城池,他心里虽然欢喜,可表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自古帝王多心,话说到这里,怕是水孤笑已经将他都一起怀疑了吧?
事以至此,后无退路。叶子清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风儿……”
水孤笑的声音,罕见地低微着,依稀地带着几分恳请:
“这城池……”
“这城池,是我志在必得之物——”
叶岚风却是毫不留情地打断叶子清的话,她望着叶子清,冰冷而不失礼貌地说道: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
叶岚风的话,还有她话里萧瑟和坚定,令叶子清重重地愣了一下。
他怎么听得出叶岚风有将自己撇开的意思啊——她可是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协议么?在修真大会之前,叶子清曾经找过叶岚风,他希望叶岚风能出席修真大会,替东临国争回一口气。当日,叶岚风并没答应。而叶子清,也认为叶岚风怯战,也就将这事儿搁下了。本来,叶子清还留了后手,会将叶岚风在第二场比赛前,逼上擂台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叶岚风完全没有按照他设定的路线去走。这下子,叶子清的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
叶子清支持水无痕,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今,叶岚风竟然出口想要城池,外人,不难想像得到,这是叶子清在帮水无痕积蓄力量。而叶岚风如此做,不外乎是为了帮助水无痕夺得帝位。
可是,叶子清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叶岚风的用意,到现在,叶子清还没有猜出来。他也不知道,叶岚风要这座城池有什么用。可是,叶子清却知道,叶岚风这样做,绝对不会是为了自己,或者是水无痕。
叶岚风更象是为了她自己——可无可否认的是,叶岚风的这一步棋,彻底地打断了叶子清的计划——
叶子清的计划,是不容被破坏的。即便对方是叶岚风,也是不行。
叶子清微微地垂下了眸子,不让人看出他眼睛深处的阴霾:
“风儿,你可考虑清楚了?”
你可考虑清楚了,你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
叶子清的话,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叶岚风的所为,早已超出了他事先的预计,而今,她的决定,更是将他推向了另一个急流的漩涡。可是,他偏偏没有办法阻止。也是第一次的,向来老谋深算的叶子清,感觉到自己宛如被人放在了油锅上煎一般,那滋味,若非身受,断然没有人可以知道——
“我想,我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叶岚风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水孤笑的反感——
在他看来,这叶氏父女,宛如在唱对角戏一般,将一侧的观众,全部都撇在了一边——水孤笑冷眼望去,只见四国的使者,个个都流露出不耐的神色。
比赛的结果,已经是差强人意。而今,水孤笑还为了这个胜利的果实,而不惜拖延时间,这令几国的使者,大大的不悦。
墨子渊支持叶岚风,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而今,水孤笑却依旧不肯松口,这令南照国的使者十分的不爽。
城池是赢来的,赌注是南照的岳峰和叶岚风订下的,而今,水孤笑握着城池不放,这令南照国的使者自然十分的不爽。当然了,巴不得东临国内讧的南照使者,也是存了唯恐天下不乱的私心的——在他看来,叶岚风的水孤笑闹得越僵,对他们,就更加的有利。再看其他几国的使者,也都是一副恨不得水孤笑君臣当场反面的神色——相信若不是墨子渊在场,他们几国的使者,早就对水孤笑群起而攻之了。
几国的使者暗中交换了一个神色,首先站出来的,却是南照国的使者。
南照国使者是一个看似粗豪的汉子。他上前一步,望着水孤笑,说道:
“陛下,胜负已分,剩下的事情,已是您的家务事,按照道理来说,臣等不应该有异议,可在刚才,叶家小姐在上台之前,已经说得非常的清楚。她要这座城池……”
南照国的使者一边说,一边暗中察看着水孤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