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也在旁边站着。他刚下楼把顾玮伦接上来的,主要是因为他们这栋楼不是他们医院的人还真进不来。
刚打开门,就听到简忆说梦话了,这梦话里喊得可都是顾玮伦的名字。顾玮伦直接就往里奔,等简忆尖叫一声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说:“我在这,宝贝,不会再有事了!”
顾玮伦之所以从法国赶回来,而且一下飞机就来找简忆,那是因为简忆那天被苏晨河绑架之后那个胡乱拨出的电话实际上是打到了顾玮伦的手机上。
隔着那么千山万水的距离,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顾玮伦一听慌了,一边赶着折回机场一边打国际长途安排人去救简忆。
只是他安排的人去晚了一步,简忆已经被墨宁救了下来。他在临登机前得知这一消息,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大截,但简忆被救下来以后是怎样的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她有没有被苏晨河欺负,有没有被吓着……,诸如此类的问题,揪着他的心,没往好处想,因此一下飞机就找到墨宁这儿来了。
墨宁一看这位爷尘满面,鬓如霜的样子,就知道他必是知道了简忆被苏晨河绑架的事,这下也不用瞒着了,他拿外套,往外走:“你们两个聊着,我出去一趟。”
他走得忒干脆,这两人都有点心虚,尤其是简忆,他昨晚一夜都没合眼的陪着她哄着她,一点点地为她吻干眼泪,顾玮伦一出现,她就把他撂到一边了,她觉得自己挺没良心,挺不招人待见的,就对顾玮伦起了距离,原想扑他怀里的,这会倒也冷静了下来,说:“我已经没事了,你看过我之后,该干嘛干嘛去,别为我耽误你的正事。”
这句话要是放在她和墨宁没有结婚之前,那纯粹就是和顾玮伦闹别扭,起小性子,可这会真是字面上的意思。
纵使相逢应不识,说的是生离死别的人,他们这种情况比那个更糟,莫须有的血缘关系将他们隔成了天堑,如今又各为人妻,各为人夫,只能相逢当未识。
顾玮伦也没多说话,他就为看简忆而来,如今看她安好无事,墨宁对她也是呵护周到的,他也就放下心来,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也站起来了,说:“成,你好好养着,别的事不用操心!”
他这么说着,其实并没有立刻走,刚才就那么一握,他也能知道最近这小丫头片子没少吃苦头,可也什么都不能说,站了一会,就出去了。
简忆这也迷糊着呢,等顾玮伦一走,才想起忘了交待一句话了。
简忆思前想后都放不下,就怕再出什么乱子来,干脆从床上起来了,穿着墨宁的那件大衣服就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正遇上墨宁,墨宁又把她拽回来了,说:“多要紧的事换了衣服再出门好不好,外面零下几度,你这出去就成冰棍了。”
墨宁把刚买回来的衣服选了几件给她,看她还挺别扭地站在那儿不动,就说:“换衣服呀,你不是要赶着出去吗?”后来一想,她这是不想让他看着她换衣服,他叹气,转身出去了,说:“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她这也是矫情,昨晚她发疯,衣服全湿透了,后来是墨宁帮她把全身擦干了,她身上的那件衣服还是墨宁为她换上的,可那是她昏倒了什么都不知道,真要让她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她还真做不到。
墨宁带她出来了,她原以为他是带着她追顾玮伦去的,可他拉着她的手进了一家饭店,她不去,说:“我得找顾玮伦去,他那个性子指定要出事,我要去拦着。”
墨宁拉着就把她拉到饭店里去了,说:“你还是先吃饱再说吧,苏晨河现在关在局子里,他顾玮伦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去劫狱不成。”
简忆一想也是,况且一进饭店,那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她刚才不觉得,这会连肠胃都开始抗议了,她是真饿了,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肚子可不咕咕直叫。
她吃得特别香,吃完了,墨宁问她:“我休了年假,想带你出去散散心,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海边玩,我们去马尔代夫或者斐济,看你喜欢哪里?”
简忆没说话,她一向玩心重,平日里要是听到这个话一定能高兴地跳起来,可今天不行,她有心事,惦记着顾玮伦,知道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苏晨河是在局子里关着,可架不住顾玮伦路子广,出了这个事,他整死苏晨河都是便宜他。
但也不能当墨宁的面就说出来,就扑扇着大眼睛看着墨宁,那眼神,也不是勾引,就是挺软地,有些迷蒙,饶是你是英雄好汉都禁不起她这么软软地盯着你看。
墨宁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说:“行了,你就不能在我面前的时候专心一点,顾玮伦那么大个人了,那用得着你操心,他有分寸,你还是想想马尔代夫和斐济想去哪?或者你自个挑地方也成。”
墨宁这次没给她留第三条路,她也只能低声说了:“那咱们去海南成不成?”她是想,海南好歹在国内,不至于离Z城太远,也不至于让她的牵挂隔得太远。
“成,怎么不成了,你就是想去林子里那河边坐一个月我也得陪着不是。”也不知道墨宁是不是生气了,他撂下这句话之后起身去结账了。
墨宁能不生气吗,总拿冷水往人身上浇,谁能不心凉,再炽热的火焰也被扑灭了,何况这还是寒冬腊月,Z城的冬天本就比别的地方冷,那林子里的河水只怕早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了。
下午,简恺来看她了,要不真要把她闷死了。
墨宁从把她带回来就没怎么说话,就抱着他那苹果笔记本在那点了,她没敢过去看,怕他一不待见她把她推一边去,当然这也是她的想象,墨宁虽没有像她和顾玮伦谈恋爱那会,顾玮伦那么宠着她,哄着她,但人做实事,没有一件事是不为她着想的。
估计是她吃饭的时候一句话把他得罪了,墨宁就不爱搭理她,但也为她准备了水喝,还有零食,杂志什么的,然后就把她扔一边了,兴许是让她自个反省的吧。
一会简恺来了,打电话让墨宁下去接他,一上来就嚷嚷:“你们这宿舍,整的给监狱差不多了,安全是安全了,可自由没了,探个亲访个友的多不方便。”
简忆是深表同感,她困在这里想出去都得墨宁带着,否则门都出不去。她嘻嘻一笑,附和着简恺说:“我也这么觉得。”
简恺一看,自己这个妹妹笑得像一朵花似地,就知道是没事了,过去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个遍,说:“还好你这没事,我就这一妹妹,要是真的因为我让你出了点什么事情,我这可怎么给妈太后交待。”
简恺今日接陈怡曦出院去了,他没把陈怡曦送回原来的住处,直接给陈怡曦安置到帝王去了,出来的时候在大厅遇到林波了,林波神神秘秘地把他拉一边,问他:“你妹妹怎么样了?”
简恺那个恼,心想这只狐狸什么时候连自己的妹妹也惦记上了,就说:“我妹妹妹夫好着呢,你回去告诉你那表姐,让她别惦记着墨宁了,她和墨宁的那点事都是过去式了。”
林波的表姐其实就是廖歌,要说林波这个人是无利不开口的那种人,他之所以三番五次拿简忆做文章,其实都是为了他这个表姐,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一个情字。
这事说起来复杂,林波和廖歌虽然是表兄妹,可不是亲的,林家老爷子是廖歌妈妈的继父,也就是前头带来的,和林波的父亲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林家老爷子视廖歌的妈妈为己出,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然后张罗着她嫁人,直到生了廖歌。
那廖歌也是从小就在林家大院里长大的,廖歌比林波也大不了几天,两个人一起长大,都也从父母的口中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了,然后两个人十六七岁的时候私下里就早早地恋上了。
说是恋爱,但其实是林波更喜欢廖歌一些,那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廖歌也不怎么会分辨,喜欢和恋爱的区别,直到这件事被林家老爷子知道,他压根就把廖歌当成自己的亲外孙女,就觉得他们是乱伦,大发雷霆之下,把他们两个人给拆开了。
林波送国外去了,廖歌就被逼着上了医科,这么一来二去的,廖歌变心了,转而喜欢上了墨宁,可林波几年回来,对廖歌还是死心塌地,可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死也走不到一起去的,年少时候的爱恋往往比别的年龄阶段都来得崇高,自己的幸福没希望了,他就一心盼望着廖歌能幸福了,因此就看不得廖歌在墨宁面前受委屈,总想搞些破坏什么的。
要不怎么说这情字害人呢,金庸笔下的李莫愁终生为情所累,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最后死于情花剧毒之下。其实她若无情,情花之毒对她也就没有半点伤害,可她情窦初开之时遇上陆展元,对他的情早已深入骨髓,也因此恨之入骨便爱之入骨,而情花对她就成了蚀心穿骨的毒药。
而这林波和那可悲又可怜的李莫愁也没多大区别,他虽不是什么善类,可对廖歌的感情那是真的,不止是真,还用情至深,到了一定的阶段,后来竟想着害人来帮着廖歌了,因此上简恺对他不得不防着。
简恺这么一说,林波就说了:“我这可不是挑事,简忆她被苏晨河绑架了,我这不也是关心来问一下,你要一定这么想,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他转身要走,简恺又把他揪回来了,说:“慢着,你说我妹妹被绑架了,我这做大哥的怎么不知道,这事不能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要说林波是只老狐狸呢,他把简恺的手拿开了,把衣服抻平了,说:“我真的什么也不能说了,你自个打听去吧。”他说完就特潇洒地走了,简恺还真拿他没办法,这帝王怎么说也是人林波的地盘。